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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停住脚步：“说什么？”
“妈妈，把手机借给我用一下。”
她的朋友圈这几天很安静，没有发任何关于我住院的内容。
我用她的手机拍摄了我躺在床上虚弱的照片，经过处理后，照片里的我气若游丝。接着又用她的手机发了朋友圈，配文【女儿病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妈朋友圈里加了所有亲戚，近亲远亲多得像过江之鲫。
朋友圈发出去没多久，不少亲戚纷纷回复：“早日康复。”“辛苦，祝君康复。”清一色的“早日康复”，甚至还有人直接复制粘贴。大部分亲戚都回复了，但谁也没给我妈发私信，更别说亲自来医院看我了。
我妈没有走，半夜还守在我床边，默默流泪。等她熬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晌午眼睛都眯成一条线时，我保持距离跟她交流：“妈妈，礼尚往来的道理大家都懂，你最懂，亲戚也很懂。之前我每个月给你3000块，你有2000块都花在送礼、走亲戚维护关系上，你说这次，为什么大家不来看我呢？”
我妈愣住了，紧紧捏着手机，指节都泛白了，抓得特别用力。
“妈妈，因为我是你的面子，是你的底气和支柱，大家都知道你的支柱要没了，就算过来看我，我也逃不掉一死，失去我，你以后赚钱吃饭都困难，所以我们俩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交往的意义了，你可明白？”
她肩膀一颤，原本还能支撑身体的脊梁骨，好像瞬间被折断了。挺胸抬头好几年的妈妈，这一刻变得特别苍老，像失去了灵魂似的。
“晓春，可是这些年都是我们送钱出去，我们亏了。”
我“噗嗤”一笑，带着嘲讽：“是亏了，你一年亏两万，我上班五年，你亏了十几万，现在我出问题了，连一毛钱都捞不回来，这就是你说的礼尚往来，依靠亲戚帮助？”
她脸色很难看，我却没留情面。对付这种人就得诛心，连续诛心，最好把她气醒。
“妈妈，没我，你在亲戚眼里屁都不是。你姐有一千五的退休金，还两次带孩子来我家打秋风，你为了面子和血缘毫不在意，可我现在这个情况，人家根本没空理你。”
我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但红肿的眼睛越发湿润了。
“妈，你两个弟弟比你有钱，人家儿女双全，你只有我一个，你这叫‘以不足奉有余’，放在网上被网友看到，人家也会说你犯贱。”
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又脏又难听。我妈像挨了子弹似的，渐渐站不住了。她靠在病床上，像行尸走肉一般，眼里渐渐失去了光泽，那是对生存希望的熄灭。
“妈，我真的会和我爸一样死去，也许很快。女儿的死活，在你眼里难道不如讨好亲戚？”
“对我好点，我会给你养老，会给你挣钱，和你相依为命；对亲戚好，这就是后果。”
说完这些重话，我妈抱头蹲在墙角抽噎起来，哭得像飓风里的树叶，凋零又凄惨。
我等她哭了足足一个小时，哭到眼睛都快睁不开，才把她扶起来。她忽然一头撞进我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