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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关外,谢徽迎着呼啸的烈风,向北边远眺。
这里就是大雍与大夏交接和亲车辇的地方了,她这几日没日没夜地让车队赶路,只求能快一些逃离那片伤心地。
“公主此去再无缘故土,愿您多保重,大雍子民皆会感念您的功德。”
送亲的将士并不识得礼和公主的样貌,自然觉不出什么异常,谢徽只是淡淡颔首以示回礼,心里头却泛不起什么波澜来。
十余年的爱恋被她亲手埋葬,她并不觉得遗憾,唯一有愧的,便是真心疼爱自己的爹娘,好在还有兄长能代她承欢膝下,能稍稍缓解几分痛楚。
大夏的车队在日升时到来,简单的交接过后,谢徽便被人搀扶上了异国的马车。
对上一双深沉的眸子,谢徽才惊讶发觉,这车内竟还坐了个清俊疏朗的男子,她并未料到,大夏国君尉迟佑竟会亲赴月牙关接亲,也没有想过,他不但年少即位,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尉迟佑没有主动搭话,只是目光扫过她那双葡萄眼时,眸中有一闪而过的讶异。
谢徽被安置在了一间上好的暖阁中,屋内陈设虽称不上金碧辉煌,却也是温馨宜居,能看得出来是用心布置过的。
后院是一大片温泉池,竹柏屏风将北风挡得严严实实,谢徽瞧了许久,喉中莫名发堵,原来这温泉池,不用伏低做小求上个一年半载,也一样能拥有的啊。
她安安静静泡进去,刚洗完了一身的疲惫,晚膳便被侍女送来了,竟是熟悉的大雍菜色,甚至比季初尧给她的还要好。
侍女微笑行礼:“这些都是我们王上为殿下提前备好的,怕您住不惯吃不惯,王上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您今夜早些休息,三日后封后大典完毕,您就是大夏的王后了。”
谢徽心下一暖,眼眶微微泛了红,除了爹以外,还从未有第二个男子待她这般好过,好似生怕她远道而来受委屈,叫她忽然觉得,北境的风也没有那么凉,远比东宫温暖千倍百倍。
用完膳,她刚要歇下,尉迟佑却不请自来,将一束开得正艳的腊梅放到她床头。
谢徽的心控制不住跳起来,脑中也止不住发懵,他怎么知道她最喜欢在床头簪花?这并不是礼和的习惯,还是说,尉迟佑只是误打误撞撞上了?
她强压下那股慌乱,佯作镇定:“谢王上,这梅花开得真好。”
“喜欢便好,自古好花配美人。”尉迟佑声音很是温润,“怕你水土不服睡不好,本王在花里添了些助眠的香薰,不过也没关系,很快你就宿在本王房里了,本王会照顾你。”
谢徽听得耳根都红了,以往她眼里除了季初尧再容不下第二个男子,她一定是完全不喜欢季初尧了,才会对眼前人有莫名的悸动。
尉迟佑好温柔,温柔地让她几乎招架不住,可若他知晓她并不是礼和呢?季初尧最不喜被欺骗,那他必然也是,届时他还会这么好好和她说话吗?
谢徽低下头,小心翼翼取出那枚绣了一路的小香囊,香囊上那只猛虎被她绣得栩栩如生,同眼前人一样雄壮。
“送本王的?”尉迟佑眸中染了笑,“依你们中原的习惯,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定情信物?”
他满意地看着谢徽的脸瞬间通红,羞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他从来没想过,他今生还能遇到她,遇到这个在北境中了寒毒的漂亮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