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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整个灵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错愕。
陈锐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那份精心伪装的悲痛,像一张劣质的面具,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但他反应极快,还不等任何人开口,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他没有辩解,而是用力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撞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小默!我知道你恨我!”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爸!是我让你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打我吧!你骂我吧!只要你能好受一点!”
他声泪俱下,拽着我的手,在他脸上招呼。
他这惊人的一跪,立刻扭转了局势。
亲戚们瞬间反应过来,纷纷上前。
“小默啊,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伤心过度,说胡话了?”
“快别这么说,陈锐对你爸爸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啊!”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可不能再伤了陈锐的心啊!”
他们七嘴八舌,字字句句都在为陈锐辩护。
在他们眼中,我成了一个因悲伤过度而胡言乱语的可怜人。
而陈锐,则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却依旧忍辱负重的绝世好男人。
我看着跪在地上,被众人同情着的陈锐,忽然笑了。
我的笑声,在这灵堂里显得那样的突兀,那样的凄凉。
我回到医院上班,比以前更投入,甚至主动申请了几个重大的科研项目。
在所有人眼里,我是一个试图用工作麻痹丧亲之痛的坚强女性。
这为我的复仇,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我的第一刀,准备砍向陈锐的经济命脉。
就在我整理好他公司所有违规操作的证据,准备匿名举报的前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我。
萧晚。
她约我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她依然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脸上带着矫揉做作的不安。
“林医生。”她先开口,声音柔柔弱弱。
我端起咖啡,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等她表演。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眼圈立刻就红了。
“林医生,我知道我不该来打扰你。我我为我做错的事,向你道歉。”
说着,她站起身,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轻笑一声:“道歉?你做错了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她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我不该不该和陈锐走得那么近。可是,林医生,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在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是我陪在他身边的。”
“哦?有多真爱?”
“真爱到,怂恿他拔掉我父亲的氧气管吗?”我冷笑。
萧晚的脸色变得惨白,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林医生,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叔叔的事是个意外,陈锐比谁都难过,他那几天都快活不下去了!”
演得真好,连我都差点信了。
“是吗?”
“那你今天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宣示主权?”
“不,不是的!”
她连忙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那模样,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
“我我是来求你的。林医生,陈锐说,在你身边他感觉不到一点温暖,他说看到你就想到安安的离世!他太痛苦了,他需要我。”
她抓住我的手:“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无依无靠,陈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求求你,成全我们吧,你离开他,好不好?只要你肯签字离婚,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这番话,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小三理直气壮地要求原配退出,还摆出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圣母姿态。
我盯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气笑了。
我的笑声让她感到不安,她缩了缩手,问道:“你你笑什么?”
我抽出被她抓住的手,凑近她耳畔,一字一句地说:“离开他?你想得美。”
我看着她猛然睁大的眼睛,继续说道:“我永远都不会跟他离婚。我要让他这辈子都背着已婚的身份,让他永远都给不了你名分。我要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永远都活在偷情的阴影里。”
“还有。”
她又是一愣。
“你不是说你们是真爱吗?别急,我会让你们永远在一起的,用一种你绝对想不到的方式。”
说完,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萧小姐,回去告诉陈锐,好好享受现在的日子。因为,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转身离开,留下她在原地瑟瑟发抖。
萧晚,你以为眼泪是你的武器吗?
那你很快就会知道,当一个女人不再流泪时,她会变得多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