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单向玻璃,直勾勾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就拿这个苏映来说。我们查过她,没工作,没存款,男朋友也跟人跑了。这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把她处理掉,用一张新的脸,去贷款,去消费,去过上她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生活。我们是在帮她实现梦想,而我们,只是从中收取一点小小的服务费。这,难道不是一种双赢吗?”
“你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你们敛财的道具,这也叫双赢?”
“警官,话不能这么说。牛羊活着是为了给藏民提供肉食和皮毛,那些女孩,也一样。她们空有一副年轻的皮囊,却创造不了任何价值,我们只是让她们的资源得到了更高效的利用。她们应该感谢我。”
听着他这套将人完全物化的理直气壮的歪理,我再也控制不住。
冲到观察室的垃圾桶旁,剧烈地干呕起来。
我吐出的,不仅是胃里的酸水,更是我对人性美好的所有天真幻想。
原来,在恶魔的眼里,你我的存在,真的与牛羊无异。
陈警官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给我递过一杯水。
“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孩,她的真实身份,我们也查清楚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主犯阿强已经交代了,那个女孩,就是李德山的女儿,李静。他们在一个月前,用同样的手段,以招募‘旅游体验官’的名义,把李静骗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用强效精神类药物控制了她。”
“接下来,他们拿着你的照片,把被药物控制的李静,送到了地下整容诊所。强行按照你的样子,对她的脸,进行了全面的整容手术。”
“所以,你在6号房看到的,是一个被偷走了思想又被偷走了脸的活生生的‘你’。他们做好这个替身,然后就等着你这个正品,自投罗网。”
“他们的计划,是在你入住后的第二天,由阿强带你去一个偏僻的野长城,然后制造你失足坠崖的假象。之后,那个顶着你的脸的李静,就会以‘苏映’的身份活下去,被他们操控着,去完成后续一系列的诈骗贷款,直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我吐得天昏地暗,等我再抬起头时,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那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声音嘶哑地问。
“主犯阿强,涉嫌绑架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组织领导犯罪集团等多项重罪,等待他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审判。”
“那个叫小雅的女孩,既是受害者也是胁从犯,她的情况比较复杂”
我打断了陈警官的话,轻声问:“她为什么要帮我?她明明可以不管的。”
这个问题,从我逃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盘桓在我心头。
陈警官沉默了片刻,从桌上的一堆证物里,拿出一个u盘,插在了电脑上。
“你自己看吧。这是我们从小雅手机里恢复的一段,她偷偷录下的日记视频。”
屏幕上,出现了小雅那张苍白而惊恐的脸。
她躲在被子里,镜头摇晃,声音充满了压抑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