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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头看着帝景珩，他脸色铁青，似乎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栽倒在这样一件事上。
我相信即便是现在，帝景珩也不会后悔杀了偷生，他只会后悔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了叶璇因这个祸害。
“我很同情你，但我帮不了你。”
叶璇因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不行，帝景珩死了，我肚子里的帝景耀可以延续景国的荣光，龙气也会显影在他身上！”
我摇了摇头，“你肚子里的孩子，绝不可能有龙气。”
“天下的龙气已经汇聚在了西方，那里会出现一个新的皇帝，结束这些年的乱局。”
“可他有帝景珩的血脉！”叶璇因大喊道，似乎只要声音够大，她所说的就会成真。
“那只是一块肉球，你知道的。”我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叶璇因绝望地瘫在地上。
帝景珩同样的不知所措。
“那个孩子孩子”帝景珩哑着嗓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叶璇因不死心地继续问：“那你就要见死不救吗。”
我没有说话，但默认代表了一切。
叶璇因的身下流出一滩血，她要生了。
宫里又忙乱起来，帝景珩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脸旁留下浑浊的泪水。
其实叶璇因不会有事，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天理不容。
一夜无眠，叶璇因死了，因为她生不出肚子里的肉球，情急之下拿剪刀剖开了自己的肚子，血流了一地。
清晨，苏合州集合兵马，攻入了景国皇宫。
师兄妹相见，两人皆是热泪盈眶。
“师兄”我哽咽出声，苏合州快步上前，牢牢把我抱在怀中。
帝景珩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气，仍强撑着要拿起床边的剑。
“朕、朕是天子”帝景珩撑不住残躯，趴在床边剧烈的咳嗽，白发垂到地面，他看了心烦，挥剑去砍。
可他连头发丝都割不断了。
帝景珩没了气息，正好二十天。
他的眼睛睁着，满是不甘，和当初的师父一样。
郊外的密林中，有两个小小的土包，师妹一个，师傅一个。
我跪下来，郑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救帝景珩，是不是会少很多杀戮。
我常常在深夜占卜，一遍又一遍，试图推演出另一个结果。
直到阎君受不了我，敲敲我的脑袋告诉我。
“如果帝景珩死在十二岁，新的气运之子也才六岁。”
“上天注定持续十一年的战乱，在你的努力下只一年就结束了。”
“所以，别再作茧自缚了，小莺儿。”
那天晚上，我痛哭出声，寂静的寝殿里，只有我的声音在回响。
第二十一天，苏合州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安。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相信在他的领导下，安国会国富民强，万国来朝。
直到朝堂上，大臣们开始催促他早日开枝散叶，绝不可像当年的景国一样，因为无后亡国。
于是他提出迎我为后。
“师妹，为什么拒绝我呢。”
看着苏合州认真的眼睛，我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是，皇宫这个地方，我只能敬而远之。
从前这里的皇帝是帝景珩，现在虽然换了一个，与我而言，却都是禁锢。
我甚至仍然会下意识保持从前的习惯，在睡前封住嘴，早起时口中含一块石头，提醒自己谨言慎行。
在皇宫里的生活恍若隔世，我只想逃离。
于是我留下一封书信，摸黑出了皇宫，带着两抔黄土。
我也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找一个小院，种花，织布，钓鱼。
我该去享受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和我的前半生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夜晚本应城门紧闭，此刻却无人看守，门户大开。
我回头望去，远远地城墙上，苏合州的身影几乎不可见。
但是我知道他在那儿。
士兵牵来了一匹马，上面装着钱财和干粮。
“谢谢。”
我朝着城墙上的人行了一礼，随后翻身上马，再不回头。
从此以后，山高水长，我随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