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是祝灵,她快不行了,点名要见我最后一面。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去了。
祝灵躺在床上,曾经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窟窿。
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随即又被浓浓的恨意取代。
“祝声你好狠的心”她的声音嘶哑。
我拉过一张椅子,在她床边坐下,神色平静:“我狠?比起你们,我还差得远。”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抓着床单,用尽全身力气反驳:
“我们狠?祝声,同样是祝家的女儿,为什么我只能躲躲藏藏地生活?我和妈妈要遭受所有人的冷眼?你所有的一切,本来都该是我的!”
祝灵到死都觉得自己没错。
“是吗?”我笑了一声。
不急不缓地开口:“祝灵,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祝向松,你应该去怪他!从头到尾,我和妈妈都是受害者!”
“你知道吗,上辈子,我也躺在这样一张床上。”我的声音很轻。
我缓缓开口:“我被你们骗走了肾,越来越差,而你顶着我给你的健康,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祝灵的眼睛越睁越大,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死的那天,外面下着大雨。你就站在我床边,残忍地庆祝我的死亡。”
“祝灵,你说,到底是谁更狠?”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疯狂和不甘。
“是你是你活该!”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谁让你不肯放手!谁让你挡了我的路!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就算重来一万次,我也一样会那么做!”
“很好。”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平静。
“所以,别怪我。”我站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
“这一切,都是你们欠我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我转身离开,将她最后的绝望和嘶吼,都关在了门后。
走出医院,阳光刺眼。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将胸中最后一口浊气,也吐了出去。
祝灵在我离开的第二天就去世了。
死于多器官衰竭。
而祝向松因为罪证确凿,数罪并罚,被判了无期徒刑。
他在狱中听闻祝灵的死讯,一夜白头,彻底疯了。
而沈彻,失去了沈家光环的他,根本无法在社会上立足。
他做过很多工作,却都因为眼高手低而失败。
后来,我听说他染上了赌瘾,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贷。
为了躲债,他打断了自己的腿,伪装成残疾人,在天桥下乞讨为生。
有一次,我的车经过天桥,无意中瞥见了他。
他衣衫褴褛,满身污秽,正为了半个别人丢下的馒头,和一条野狗争抢。
我面无表情地让司机开走了车。
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而我,则在小舅的帮助下,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将商业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的事业蒸蒸日上,生活也终于回到了正轨。
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我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终于可以对我自己,也对天上的妈妈说一句:
妈妈,我很好。
这辈子,我终于为自己,活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