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原来人死后，灵魂真的会飘起来。
我像一缕无关紧要的青烟，悬浮在办公室的半空，看着底下上演的这出荒唐闹剧。
秦峰疯了一样冲向门外，像要去追回什么永远失去的东西。
白雪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角，却被他用尽全力一把甩开。
“啊——”
她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向后踉跄，后腰重重撞在坚硬的办公桌角上。
她捂住高高隆起的肚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我的肚子好痛”
白振国也彻底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冲着秦峰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嘶吼。
“秦峰！你他妈疯了！”
“为了一个早就死掉的叛徒，你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顾了？！”
已经冲到门口的秦峰猛地停住脚步，他缓缓转过身。
那一眼，让身居高位的白振国都感到了发自骨髓的恐惧。
那不再是一个人的眼神，而是一头被逼入绝境，准备同归于尽的野兽。
“她不是叛徒！”
秦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生命在嘶吼。
他抬起手，遥遥指向白雪苍白惊恐的脸，又缓缓移到她护着的肚子上。
“你们父女，才是杀人凶手！”
“她欠苏青的，就用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来还！”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彻底劈碎了白雪最后的伪装。
她再也撑不住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秦峰决绝的背影，她崩溃地嘶声力竭地尖叫起来。
“是！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
“是你逼我的！秦峰！是你每天把‘苏青’两个字挂在嘴边，是你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天上的神明！”
“我为你挡子弹，我为你出生入死，可你的眼睛里，心里，从来都只有她！我就是要毁了她！我要让她从神坛上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我没错！”
秦峰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他那双淬着滔天怒火的眼睛，再也没有分给身后那对歇斯底里的父女。
他下达了一道又一道命令，调取了三年前白雪回国后的所有审讯录像和行动轨迹。
在强大的军事技术和雷霆手段的压力下，当年被白雪威逼利诱，收买来做伪证的几个小兵，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全部招供。
三天后，在英雄崖底。
搜救队终于在乱石和荆棘丛中，找到了我的尸体。
被岩石和尖锐的树枝挂住，身体早已摔得不成
人形，面目全非。
可我那只畸形扭曲的左手手腕上，那个子弹形状的烙印，在冰冷的泥泞中，依旧清晰可辨。
秦峰跪在了我的尸体前，这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汉子，在看到那个烙印的瞬间，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他伸出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擦去我脸上早已干涸的污泥和血迹。
“青鸾我的青鸾”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白雪因故意杀人罪、叛国罪、诬告陷害罪等多项罪名，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
因其有孕在身，暂缓执行。
她的父亲白振国，因包庇罪和滥用职权罪，被撤销一切职务，被军事法庭判处无期徒刑，锒铛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