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微离开后，天空中下起大雨。
周凛在倾盆大雨中敲响房门，开门的女人看到周凛后惊讶不已。
“周先生？”
大雨淋湿了周凛全身，从额前的碎发到湿漉漉的裤腿。
男人本就性子冷，再加上身上沾染的雨水的冷意，站在门口都让人没由来的心底一颤。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心理咨询，女人作为心理医生似乎也是没想到周凛会如约出现，毕竟自从6年前这人找上自己后，按时咨询的次数少得可怜。
现在8月，周凛作为来访者，新的一年一次都没有出现。
“先进来。”
宋雨从休息室拿来干净的毛巾，交给了周凛。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却始终低垂着头，毛巾攥在掌心蹭了又蹭却始终没有加下来的动作，这是周凛心理症状加重的表现。
严重的肌肤饥渴症加心理认知错位。
“周先生，你还好吗？”
“不怎么好，宋医生。”
周凛开口，额前碎发上的水滴滑落到脸颊，顺着男人锋利的下巴消失在锁骨，他穿着西装，湿透了却依旧硬挺得体。
说话时，男人垂着眸子，眼神晦暗不明。
宋雨明明记得，上一年周凛的心理状况稳定了很多。
他的病情特殊，很少会复发。
除非……
“宋医生，你说过，我的安全接触源也可以是活人，对吗？”
“原则上可以，但你的情况特殊，在没有经过完整的心理评估后，我不建议。”
肌肤饥渴症患者可以找到一个双向认可的安全接触源，以此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缓解情绪。
但周凛的病情特殊，他的肌肤饥渴症，严格意义上只对一个人有这样强烈的作用。所以六年前他找上宋雨的时候，宋雨建议他用有意义的玩偶替代。
据宋雨所知，六年前周凛有过属于他自己的安全接触源。
“周先生，难道你……找到了六年前的那位？”宋雨惊讶。
“嗯。”
周凛点点头，翘起二郎腿靠向沙发，指骨分明的手指缓缓敲打沙发，“但她似乎有点躲着我？”
男人的声音轻轻的，在空荡荡的房间回响着，伴随外面的雨声，带着几分阴湿的冷意。
宋雨愣了下，还未反应过来就又听到男人冷淡却认真的声音。
“可能她和我一样太高兴了，需要时间适应。”
宋雨……无语。
自我攻略？
不过周凛的心理认知严重错位，他要是一冲动做出什么违法的事……
窗外闪电和惊雷一起，宋雨吓得面色一白。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强装镇定，思索片刻后开口，“周先生，在乎是在乎，你可千万不能做出什么后悔的事。”
“后悔什么？”
“比如一些危险的事。”
宋雨硬着头皮，“周先生，我是心理医生，虽然有职业道德，但万一事关重大，我可不能帮你……隐瞒。”
闻言，周凛放下二郎腿，面无表情地看向宋雨。
“我是律师，不会知法犯法。”
额……
可你刚刚的架势可不是。
宋雨深吸口气，尴尬抿唇，“哈哈，是我误会了，没什么大事就好。”
“也有。”
周凛阴沉沉地开口，“不过，我是骗她的。”
说完，周凛伸出手，漏出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伤口没有包扎。
血肉模糊。
“你！”
宋雨连忙去拿医药箱，周凛却盯着伤口轻笑出声。
“你不知道她多诱人。”
“但我不能让她发现我生病了。”
“所以我忍住了。”
“宋医生，帮我治疗，我必须藏好自己。”
说到最后，周凛唇角上扬，眼底带着病态的痴迷的极度的疯狂。
前一天夜里，差一点点，他就碰到了她的唇。
可他不能……
姜时微会生气，她生气了会像六年前一样消失。
所以哪怕身体再兴奋，他都得忍着。
宋雨默默地听着，在心底做出判断。
周凛害怕被发现。
周凛很在乎那个安全接触源。
治疗结束后，周凛提出要和宋雨一周一见，强行干预。
宋雨觉得这样的治疗太着急，长期考虑对病人不好，但奈何周凛给的实在太多。
……
疗养院一切顺利，就是失去神志的姜母，始终恍惚，连姜时微都不认识。
姜时微陪着姜母吃了午饭后，又去报社找主编认了错，气头上的主编让姜时微自己想办法解决采访的事。
可她拿出手机删删减减许久，还是没有想好给周凛说什么。
六年前，她和周凛的恋爱就是小孩子的过家家，现在时过境迁，人家已经明摆着往前走了，再加上那天的尴尬事，姜时微实在发不出消息。
最后，她决定先把这个周末约好的兼职做了，再考虑周一工作的事。
姜时微好歹是曾经的豪门千金，乐器舞蹈自然是样样在行，中介公司的人说在钢琴表演，结果到现场变成了酒吧的伴舞。
姜时微想走，可对方看姜时微形象气质好，一口气工资翻了三倍。
天大地大，都没钱大。
姜时微连着跳了一个周末两天，挣了1万。
周末晚上，酒吧经理单加了一份酬劳，让姜时微再加一场表演。
姜时微舞蹈底子不错，随便两个流行的韩舞学得轻轻松松，在酒吧跳惟一的区别就是下面男人们的眼神脏点，不过眼神而已，比起货真价实的钱来说，不值一提。
醉酒的陈晋在舞台下看到姜时微后，第一时间发信息怒斥周凛。
“兄弟，人家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你不能因为人家甩过你，就将人逼到这种地步吧。”
“什么？”
周凛信息回得很快。
几乎站不稳的陈晋拿出手机摇摇晃晃对着舞台上的姜时微录了段视频，打字太晕，他甚至发了语音。
“周凛你可是律师，不能知法犯法啊！你怎么能逼着人家姜记者失业出来跳舞呢？”
“我不知情。”周凛又回，这次比上次慢了点。
“怎么可能，难道你没有因为姜记者结婚这件事破防？没有以此来威胁她？”
“兄弟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六年过去了，咱也该大大方方向前看了是不？”
陈晋的语音一条接着一条，周凛却再没点开。
黑漆漆的马路上，迈巴赫停在红绿灯口，周凛指骨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方向盘，脑海里，重复着陈晋发音模糊的那段话。
姜时微……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