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像一道惊雷,在布鲁图的脑海中炸响。
“你看,”李彻随手翻开那本蓝色账册,“根据我们大炎商队常年在这里行走的记录,以及从各个港口收集来的信息,进行了不完全统计。”
“去年一年,在从海门岛到希腊主航道上,有记载的、因风暴和触礁沉没的商船,一百二十七艘。预估损失,黄金三万塔兰同,货物价值无法估量。”
“被海盗袭击的船只,二百零三艘。其中,有三十艘船上的水手,被当成奴隶贩卖。这部分的人力损失,以及赎金,又是多少?”
“因为信风无常,导致航程延误,货物腐败变质的损失,又有多少?”
李彻每说一句,韩破虏就机械地翻动一页账册。那哗哗作响的书页声,在寂静的会客室里,像是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布鲁图的脸上。
“议员先生,你告诉我,这是一份漂亮的资产报告吗?”李彻的声音陡然转冷,“不,这是一份糟糕透顶的履职报告!是严重的、持续性的违约!”
“如果尼普顿是一个商人,他早就该破产了!如果他是一家保险公司,他的理赔金额,早就超过了他的保费收入!”
李彻站起身,缓缓走到布鲁图面前。
“你问朕,如何给尼普顿估价?”
他低下头,凑到布鲁图的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一个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神,一个让自己的客户持续亏损的神他的价值,是‘负数’。”
布鲁图浑身一颤,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向后靠去。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引以为傲的逻辑壁垒,在对方更冷酷、更无情的商业逻辑面前,被碾得粉碎。
对方根本没有去计算大海的价值。
对方在计算大海带来的亏损。
“而我们大炎,”李彻直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温和的、商人的口吻,“最擅长的,就是处理这种不良资产,并且,进行有效的风险管控。”
他走回桌边,拿起那支一直没动的钓竿。
“朕,不需要购买尼普顿。朕,要取代他。”
布鲁图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全然的惊骇与不解。
李彻没有看他,而是转身,对身后的韩破虏下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
“传令给工兵船队。”
“臣在!”
“从现在开始,沿着主航道,每隔五里,给朕打下一根‘定海桩’。桩顶,要装上我们带来的长明灯。从海门岛,一直铺到罗马人的下一个港口。”
韩破虏愣住了。在海里打桩?这怎么可能?
“告诉他们,朕要在这片‘亏损’的大海上,开辟出一条绝对盈利的航线。”
李彻顿了顿,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熟悉的、笑眯眯的表情。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布鲁图,补充了最后一句。
“就叫‘尼普顿破产重组计划’。第一期工程,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