饵饵圆溜溜的眼睛都瞪大了。
——水!有人类幼崽落水了!
熊熊的本能反应快过思考,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道粉色的小身影已经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
毫不犹豫地跟着“扑通”一声跳进了池子里!
“饵饵!!!”大太太的尖叫同时响起,魂都快吓飞了!
池水不深,只到成年人大腿,但对于三岁的饵饵来说也足以没顶。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小团子入水后动作竟异常利落,丝毫没有普通幼童的慌乱。
她像条灵活的小鱼,迅速游到正在扑腾呛水的瑞瑞身边,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
使出自己的熊劲儿,连拖带拽地把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往池边拉。
大人们终于冲到了池边,七手八脚地把两个孩子捞了上来。
“我的儿啊!”陈太太抱着浑身湿透、咳得撕心裂肺的儿子哭天抢地。
三太太拿了条干净毯子,赶紧把湿漉漉的饵饵裹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陈太太确定儿子没事,就看向了被紧紧裹在厚毯子里的饵饵:“小恩人!谢谢你!谢谢你救了瑞瑞!”
她擦了擦眼泪,看向大太太:“要是你们不介意,我想认饵饵当干女儿,您看可以吗?”
大太太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看着饵饵小脸冻得发白,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头上,还在打喷嚏,心都要碎了。
“先回家吧,这事儿以后再说!”大太太蹙眉道。
“别怕!三妈妈给你暖着!”三太太把饵饵紧紧搂在怀里,用毯子拼命搓着她冰冷的小手小脚,声音带着哽咽的后怕。
其他人也是担心不已。
回到家,督军江宴开已经得了消息,急得在厅里团团转。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他一把接过被裹得像蚕宝宝似的女儿,心疼地检查,“伤着没?冻坏了吧?”
三太太连忙解释:“是陈家的小公子不小心掉水里了,饵饵她……她小孩子玩闹心切,跟着就跳进去了。”
她努力想把饵饵跳水的“壮举”轻描淡写成意外。
大太太可是亲眼所见,她们交换着眼神,心头的震惊无以复加,却还是默契地什么都没说。
一个三岁孩子,毫不犹豫地跳水救人,动作还那么利落。
这孩子的心性胆识,简直……太不简单了!
这份善良和勇气,让她们又心疼又骄傲,眼圈都红了。
“傻孩子!傻孩子!你怎么能自己跳下去!多危险啊!”四姨太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抹着眼泪。
饵饵在爹爹温暖的怀抱里,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有些茫然不解。
熊熊不过是下了一趟水,以前天天在冰海里扑腾呢,怎么妈妈们和爹爹都这么紧张呀?
江宴开看着女儿天真懵懂的样子,又是后怕又是心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
他拍板道:“这孩子刚来咱家,就遇到这些事,定是喜气还不够!得冲冲喜!办个宴会!”
大太太也赞同:“对!还得大大的办!”
“让整个北平城都知道,我们家有女儿了!”二姨太点头。
三姨太笑眯眯道:“也给我们小五好好压压惊,添添福气!”
“对!我给饵饵准被几套衣服,咱一天不重样的换!闪瞎他们!”四姨太超激动。
——
督军府要办慈善晚宴为大小姐“冲喜添福”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北平城的上流社会。
一时间,督军府门庭若市,收到请柬的无不视为荣耀。
晚宴当天傍晚,督军府灯火辉煌,花园里拉起了彩灯,留声机播放着悠扬的爵士乐。
穿着体面的绅士淑女们手执香槟,低声谈笑,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而被视为今晚绝对主角的江雨饵小朋友,此刻正在她的房间里,接受着四位姨太太“爱的洗礼”。
“来,饵饵,抬抬手,穿这件粉缎子绣小梅花的外褂!”
“不行不行,那件太素!穿这件大红织金牡丹的!喜庆!”
“配这对金镶玉的镯子!”
“头发!头发得再梳整齐点,戴这串珍珠头花!”
四个女人铆足了劲,势必要把自家闺女打扮成全北平最靓的崽!
最终,饵饵被成功塑造成了一个活脱脱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
——一身喜庆又精致的红袄裙,镶着雪白的兔毛边,手腕上是小巧的金镯子,头发梳成两个圆圆的发髻,各簪着一朵小巧的珍珠花,小脸蛋被胭脂轻轻扫过,更显粉嫩。
“好啦!我们的年画小仙女!”大太太看得心都软成一塌糊涂。
“饵饵,今天人多,待会儿出去要乖乖的,别乱跑,知道吗?”三姨太温柔叮嘱。
饵饵用力点头:“嗯!饵饵乖乖!”
于是,当这个“年画娃娃”被四位光彩照人的姨太太簇拥着出现在宴会厅时,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惊叹声、赞美声此起彼伏。
“天哪,太可爱了!”
“督军真是好福气!”
“瞧瞧这玉雪可爱的模样!”
饵饵努力扮演着乖宝宝。
她学着大人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丫鬟递过来的精致点心。
乌溜溜的大眼睛都直了。
唔……甜甜的,软软的,但是没有烤鱼好吃!嘻嘻!
就在她安分守己地扮演吉祥物时,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看到大家都围着一个小娃娃恭维,她脸上的笑就有些不屑。
哼!什么督军府的千金,她早就打听过了,不过是督军捡回来的叫花子罢了!
想着江太太定然不会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上心,不如她就帮江太太出出气。
说不定江太太一高兴,她就能搭上督军府这条线了呢!
想到这里,贵妇人走过去。
“哟——”
她夸张地拖长了调子,尖细的指甲就朝着饵饵粉嫩的小脸蛋伸过去:“这就是督军新得的千金?长得倒是伶俐可爱,小模样招人疼。”
她的动作太快,饵饵下意识地想躲,但还是被她的指尖刮了一下脸。
贵妇嫌恶地皱了皱眉,撇嘴,阴阳怪气:“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这出身……唉,小小年纪就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吧?可得好生养着,仔细调教,别把外头那些不好的习气带进府里才是。”
饵饵立刻皱紧了小眉头。
这个姨姨,好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