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嘿了一声:“赵长军不也死了?咋就没看到他的丧礼呢?”
姜还是老的辣,这话一出口,赵家后面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赵长军的老姨,带着长军家里的几个妹妹,在那里哇哇的大哭起来。
赵明远脸都黑了。
这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无非是赵长军没了爹娘,也没啥本家兄弟,只有几个表妹,赵家又全都忙着赵春生他们的事,还真把他的丧礼给忘了。
眼看老赵家乱成一团,李主任见好就收,带着人走来护住了陈志远。
老刘叔这才松了口气。
李主任此时很是佩服的看着老刘叔:“还得是咱老刘头,就这胆识,真有点当年打土匪的劲了。”
老刘叔卸了一身的土炸药,其实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陈志远不动声色的收起土炸药和雷管,转身找个借口避开人群,就给放到空间里了。
安排老刘叔立刻回林场后,陈志远才跟李主任一起,走向了团结村东边的李家街。
“志远大侄子,你咋回来就往赵家那边闯呢。”李主任称呼都变了。
刚见面时,李主任跟陈志远称兄道弟,看似亲热,其实都是虚的。
现在喊一声大侄子,辈分虽降了,但却多了几分真心。
陈志远微笑:“这不是生产队选新书记么,我是来开会的。”
李主任叹口气:“还开啥会啊,赵明远肯定当选。”
“为啥?”陈志远皱眉:“真就没人跟他争?”
李主任呵呵一笑:“当然有人争,不过所有人选,都是县公社提名的。赵明远就是公社的干部,这不是明摆着内部定好了么?”
来到李主任的大屋里,里面已烧好了暖炕,还摆着火盆子。
宽大的堂屋中,热的跟春天来了一样。
陈志远说着话,已是一身汗。
“志远,去后面换套衣裳,你李叔这屋啊,一般人还真受不了这热腾劲。”
说着话,李主任换了布褂子,踩着草鞋,笑呵呵的盘腿上炕。
陈志远也在后面换好了粗布褂子,下面是大裤衩,还是那种浆布做的,要是沾上水,就跟半透明一样。
陈志远踩着草鞋出来,顿觉浑身轻快,神清气爽。
上了炕,他继续问着开会选书记的事。
李主任用白毛巾擦着手:“这么说吧,跟赵明远一起出来选的,是咱团结村的一个傻子,老王家那边的,种地干活是把好手,但大字不识一个,连媳妇都没讨上。”
陈志远懂了,王傻子出身好,又是公认的壮劳力,所以非常适合拉出来当陪衬。
“咱老李家就不出来选选?”陈志远有意试探。
李主任哈哈大笑:“李家供销社这边都缺人手,老李庄林场那边开春还要扩大地盘,俺们才不去争那个生产队的苦差事呢。”
陈志远看得出来,李主任不是不想争,而是默契的退让。
随着赵春生的死,李家已经占了大便宜,这时候见好就收,才符合李主任最大利益。
想通这一点,陈志远就不说这话题了。
那边,李主任让人端上高粱酒,摆开了酸菜丸子锅。
小铁锅咕嘟嘟的冒着香气,酒盏一杯杯的碰撞。
李主任黑红的脸上带着一丝酒气,忽然冲外面喊道:“玉婷啊,让婆娘们进来上菜,给志远倒茶陪酒,都在干啥呢?这半天了,还磨磨唧唧的。”
外面顿时传来一阵大姑娘小媳妇的笑声。
听着让人浑身发酥。
陈志远愕然转头,就看到一群端着菜,拿着茶叶的女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