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少主先别弯,云护卫她是女的! > 第395章  飞鸟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黎明拉开蓝色的天幕,为华丽的朝阳拉开序章。
十里道观后的无名山上,金色的光线拂过霍阾玉白皙宁静的面容。
山寂从旁看着,觉得她像极了庙堂里镀金的、长生不熄的金烛神花。
阳光越来越盛,金色的云海波涛渐渐散开,可以清晰地俯瞰到整个广原城,宛如遗落在青山碧绿中的明珠,升腾着美丽的云白金烟。
霍阾玉喃喃道:“云琛就生长在这样的地方,真的好美……”
山寂从旁目不转睛地望着霍阾玉的脸,也道:
“没错,好美。”
这时,霍阾玉忽然想起山寂带她来山顶的目的:
“你说天亮会有礼物,是什么?”
山寂狡黠一笑,用下巴指向她身后:
“喏,送你的。”
霍阾玉扭头看去,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
只见茂盛的紫荆树林中,一座飞檐翘角、造型精致秀丽的小道观沐浴在朝阳下。
肃青顶,绛红柱,珠白墙。
看起来崭新整洁,像是才建成的。
霍阾玉望向大门正中高悬的牌匾,紫荆木上写着飘逸的三个大字:
眺云庐。
念着这三个字,霍阾玉神情越来越柔软。
在这黑漆漆的山顶坐了半夜,因为没有光线的缘故,霍阾玉压根没发现这近在咫尺的道观。
原来这就是山寂说的礼物。
她感激又惊喜,心情复杂地看向山寂,后者呲着一口白牙,露出个与云琛像极了的傻笑:
“嘿嘿,最后还是选了紫荆树。紫色配你的。”
她心头一颤,眼中竟有薄薄水雾泛起,抿了抿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足以表达感谢,张口竟是:
“你这……属于违章建筑吧?听说,幽州的地皮很难买的。”
他明显被逗笑了,故作熟稔地上前,用力揉乱她的头发:
“有霍乾念那家伙在,什么地皮买不到?他是惦记你的。”
说罢,不等霍阾玉再说话,山寂上前推开道观的大门,长身立在门边,行了个标准的迎礼,故作滑稽腔调:
“恭迎阾玉道长回庐。里面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若有缺漏之处,道长请勿责怪,小的麻溜儿给您补齐。”
看着山寂那搞怪的模样,霍阾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山寂笑道:“你若真想入道门,这里最清净合宜,既省得和山脚下那个老道同吃住,也无人来此叨扰。”
而且这里屋子多,我住着也方便。这句话山寂没有说出来。
“进去看看吧。”山寂说。
霍阾玉轻提裙摆,正要抬腿往道观大门里迈,却听一道颤抖的声音在背后喊她:
“阾玉!”
这音色哽咽含泪,令霍阾玉惊讶地回头望去,顿时脸上一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叫了声:
“云琛?”
云琛刚刚爬上山顶,胸口还在不停起伏,正急促地喘气。
她直愣愣地看着霍阾玉,泪水渐渐溢满眼眶,然后往前两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吓了霍阾玉一跳。
霍阾玉匆忙冲过去扶云琛,却在俯身的瞬间,对上一张愧悔到近乎绝望的脸。
云琛流着泪,颤声问:
“十三年前,山脚海棠花树下的坟,你可记得?”
霍阾玉诧异:“我自然记得。十三年前我与哥哥来幽州,途经这道观时大雨滂沱,遇见一个孩子独自抱着离世的母亲哭泣。见那孩子可怜,我便叫身旁人埋葬了那母亲,就埋在这海棠树下……云琛,你怎么会知道?”
终于等到这个苦苦找寻了十三年的答案,找到那看似远在天边,实则一直近在眼前的恩人,云琛闭了闭眼睛,满腔心酸懊悔,控制不住地边哭边说:
“梅花破月白玉佩……你埋葬了我母亲,给我两块银币……你说‘小可怜,去买块饼子吃吧’,我一直都记得……阾玉,我一直在找你啊……”
霍阾玉震惊地捂住嘴,下意识扭头看向山寂,似是想向旁人确定这惊人的事实,却见山寂飞快地转身轻功而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山寂的眼圈也是红的。
未等霍阾玉细想,云琛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阾玉……谢谢你……对不起……我竟不知道是你……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我却唯恐避之不及……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我把命偿给你……阾玉……”
这番话乱七八糟不成文,但霍阾玉全都听懂了。
云琛在恨自己的凉薄。
她恨自己对霍阾玉滚烫的真心视而不见,更恨自己眼睁睁看着霍阾玉千里迢迢地仰慕、追随,在这乱世遭受了不该的一切。
可若她过早地知道霍阾玉就是当年的恩人,此时此刻又当如何呢?
震惊之余,霍阾玉只能悲哀苦笑,叹这造化实在弄人,为何偏偏阴差阳错,要这样折磨有情人。
“云琛,我不怪你。”
要怪就怪那日的雨太大,叫云琛看不清恩人的模样。
要怪就怪那时为方便行路,她学着霍乾念的模样扮成公子,叫云琛做梦也想不到,施恩的竟是位姑娘。
要怪,就怪她叫马车停下来,帮云琛埋葬母亲,然而另一辆马车上的霍乾念,满心只有为母亲复仇的计划。
他只是抬头看了眼褪蓝色的海棠花海,和跪在地上抱着母亲尸首痛哭的云琛,不在意地“哦”一声之后,再也没有多问一句。
接着,霍乾念与护卫们继续向前,随即踏入铺天盖地的围杀。霍阾玉却因她的善心躲过一劫。
自那以后,有的人坠下悬崖,落得双腿残疾,一连消沉数年。
有的人跪在雨中,对着慢慢远去的马车叩头谢恩,而后踏上一条人海寻恩的艰险长路。
有那么一瞬间,霍阾玉多么希望当年停下马车、施以援手的是霍乾念呀……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一天,霍乾念的贴身亲卫不言,会突然带人去她院中,借着为她院里院外翻新花草的缘由,“不小心”将她的梅花破月白玉佩,轻轻摔成了齑粉。
那梅花破月的两枚玉佩,因为是母亲杜婉意的遗物,每每看到便要勾起思念,她与霍乾念几乎都不佩戴。
殊不知这世上有个傻家伙,将图样刻在银币上日夜贴身,于人海中寻恩还情,一找就是整整十三年。
想到这里,霍阾玉像是做下某种郑重的决定。
她放开云琛的手,决绝转身,向道观大门走去。
云琛急忙爬起来去追,泪水模糊了视线,再加上跑得太急,她一下被地上的石块绊倒。
听见声音,霍阾玉明显顿了下脚步,却又更加坚定地大步朝门走去。
这时,一只飞鸟从空中掠过,它看见前面的人走得背影笔直,步子快得像要逃命似的;
后面的人儿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土和泥、脸上狼狈的眼泪和灰尘,继续向前追去。
飞鸟觉得很奇怪,也感到很可惜。它想,若这时,那前面的人停下来回头,是不是就可以撞进一个想要了很久的怀抱。
可惜霍阾玉只是无比坚决地跨过门槛,在云琛追过来之前,坚定地关上了门。
飞鸟好奇地停歇在围墙上,它歪头看着门内背倚墙、死死咬住手背不敢哭出声的霍阾玉,又看看门外哭着拍门、可怜得如同被抛弃孩童的云琛。
飞鸟不懂爱情,它只觉得这朝阳怎么红得像血,氤透了每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