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闫尘一边说着,一边将苏婉清往身前带了带,随即俯身作势要吻她。
苏婉清本以为,以她对谢闫尘脾气的了解,自己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时,他早该摔门而去了。
可她没料到,谢闫尘非但没走,甚至还在配合她的行为?
不过一秒的愣神功夫,谢闫尘已经迫近眼前。
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投下淡淡阴翳,将本就分明的轮廓勾勒得愈发立体。
精致的五官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琢过,狭长的眼型藏着深邃的光,纤长的睫毛下,眼神看似冷静,却暗涌着锐利的探究。
他一靠近,那股熟悉的气息便又缠了上来,淡淡的烟草味混着他惯用的冷调香水,里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女式香水味。
苏婉清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无法忍受那个味道,那是生理性的抗拒,根本抑制不住。
谢闫尘却不肯放过她。
见她后退,他唇边勾起一抹更深的弧度,甚至故作疑惑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我不是答应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你,若是能让我满意,再加百分之十也无妨。这就不想要了?”
苏婉清哪里是想要钱,她不过是想逼谢闫尘后退罢了。
可事情为何没按她预设的剧本走?
她不由得咬紧下唇,脑海里飞速复盘,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她不知道的是,露馅的并非她,而是谢闫尘先前对许江的固有认知。
她越是迷茫无措,谢闫尘便越笃定,她非但没有出轨,和许江的关系,恐怕也绝非他先前所想的那般。
心头莫名松快了些,他暗忖,也是,以他对苏婉清的了解,她怎会轻易喜欢上别人?
就连和他之间的亲密接触,她都花了好久才慢慢适应。
她从来就不是会乱来的人。
想到这里,谢闫尘的心莫名软了下来。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苏婉清,或许并非如想象中那般不在意。
若是从前,他定会抵触这样的念头,可此刻,心中却泛起一种微妙的涟漪。
或许这婚并非非离不可?
他眯了眯眼,苏婉清说不会管他的私生活,不离婚,能让闵芫华安心,况且最初,本就不是他主动想离,不过是被苏婉清逼急了才说的气话。
微微低头时,苏婉清身上的气息顺着角度钻进鼻息。
她向来不喜欢那些花哨的香水,永远是简单的沐浴露与洗发露味道,干净得像雨后的草地。
可就是这清浅的味道,竟让谢闫尘觉得心旷神怡,仿佛这才是”家”该有的气息。
他不由得再靠近些,趁着苏婉清分神的瞬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那柔软的触感,比最绵密的奶油蛋糕还要让人沉溺。
正当他想加深这个吻时,脸上猛地挨了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
不等谢闫尘反应过来去抓她,苏婉清已经迅速退到床边,像只被惹恼的小猫,浑身竖起尖刺,指着门口厉声喝道:“滚出去!”
谢闫尘摸了摸脸颊,被扇的地方有些发麻,隐约还有刺痛感,想来是被苏婉清的指甲划到了。
他脸色微沉。
这是苏婉清第二次扇他耳光了。
可与上次不同,谢闫尘心中没有怒火,反倒觉得有些有趣。
如今苏婉清的反应,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苏婉清不知道,从谢闫尘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已察觉她藏在顺从下的倔强。
尽管她看似在一次次降低底线迎合他,可那些刻意的举动,在他眼里从来算不得加分项。
他最讨厌装模作样的女人。
只是过去,他总对她“莫名其妙闯入自己生活”的事心存芥蒂,从未想过要去真正了解她。
而如今,他偏偏对这个藏着秘密的女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被扇过的脸颊微微发烫,谢闫尘却轻轻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苏婉清,是你让我回来的,忘了?”
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在苏婉清心里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她甚至觉得,那一吻里,谢闫尘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他对她能有什么感情?
不过是酒喝多了才会想起她的存在罢了。
至于他口中“从未对不起她”的说法,苏婉清更是嗤之以鼻。
她撞见过多少次他和苏婉宁在一起?
那样激烈的亲吻,隔着卫生间门都能听见的喘息,还有上次苏婉宁在他办公室里的暧昧桩桩件件,哪一件算得对得起?
何况他为苏婉宁破过多少次例?
最让她无法释怀的是,当初就因为苏婉宁想带谢可欣出去玩,他竟不顾女儿的自闭症,硬生生把孩子带去了人多嘈杂的游乐园。
每一件事,都是他对这段婚姻的背叛!
也只有他,能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这一切都不算问题!
苏婉清死死盯着谢闫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没让你回来。是奶奶说,你若不回来,我们的离婚冷静期就得往后延长。谢闫尘,我不想再拖了,我们早日离婚,你去找苏婉宁,我也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脸上没有半分留恋,清明的眼眸里,只有决绝。
谢闫尘脸上的笑意倏地僵住,像是被人瞬间抽走了所有温度。
他盯着苏婉清那双写满决绝的眼睛,眸色一寸寸沉下去,像酝酿着风暴的深潭。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搭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蜷,又缓缓松开。
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极力压制的愠怒。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壁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将那道线条刻得愈发冷硬。
他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下来,试图从苏婉清眼中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或是哪怕半分犹豫。
可没有。
她的眼神清明得像秋日的湖面,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那是彻底放弃后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他心头窜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