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棺前月下 > 第一章

入殓师×道士
让这只鬼从我的顾客身上下来!!!附身而已,莫慌~

林砚秋第一次见到沈惊鸿,是在城郊那间爬满青藤的停灵堂。
那日清晨,天光未明,细雨如丝,湿漉漉地贴在屋檐上,顺着斑驳的灰墙滑落。停灵堂孤零零地立在荒草丛生的坟地边缘,像一座被遗忘的庙宇。铁门半掩,门轴发出锈蚀的呻吟,惊起几只栖在屋脊上的乌鸦,扑棱棱地飞向灰蒙蒙的天空。
冰柜嗡鸣着吐出白雾,林砚秋蹲在棺前,指尖夹着一块细棉布,正轻轻擦拭逝者脸颊上的水汽。老太太生前是评剧演员,眉梢眼角的细纹里还藏着当年描过的胭脂,唇线微微上扬,仿佛在睡梦中仍唱着《花为媒》里的张五可我今日出闺阁。林砚秋蘸了点温热的甘油,指尖轻轻碾过那片皮肤,像是在抚平岁月留下的褶皱,又像是在为一段落幕的人生,做最后的谢幕。
空气里弥漫着香烛、樟脑与防腐剂混合的气味,肃穆得让人呼吸都放轻了。
啧,这手法,比城南张屠户褪猪毛还细致。
清朗的男声突然砸下来,带着几分戏谑,像一把小刀划破了凝滞的空气。林砚秋握着棉布的手顿了顿,指节微微泛白。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将棉布轻轻折好,放回工具箱,才缓缓转身。
门框上斜倚着个年轻男人,穿一袭月白道袍,衣料洗得有些发灰,袖口还沾着泥点。他一手搭在门边,另一只手懒洋洋地转着一柄桃木剑,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搅得满室肃穆都散了味。
殡仪馆重地,闲人免进。她声音很淡,像秋日清晨的薄霜,垂眸继续整理老太太的衣襟。黑色的工作服袖口沾了点香灰,是早上给逝者点长明灯时蹭到的。
沈惊鸿挑着眉,嘴角勾起一抹笑,迈步走了进来。道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尘。他弯腰打量冰棺里的老太太,指尖轻轻点了点她额前的皱纹:老人家昨晚唱了半宿《花为媒》,你没听见
林砚秋的动作彻底停了。
她当然听见了。
凌晨三点,她换香时,冰柜里传来过细碎的咿呀声,像老式唱片卡了壳,断断续续地哼着菱花镜,照容颜,羞煞了满园花儿艳。她当时只当是管道老化的杂音,或是自己太累出现幻听。可现在,这男人竟一语道破。
她抬眼,目光沉静如水,却暗藏锋芒。
只见沈惊鸿指尖夹着一张黄符,符纸在他指间转得飞快,像只扑棱翅膀的金蝶,边缘泛着淡淡的朱砂红。
她脖子上那支银钗,借我用用。他忽然伸手,指尖快要碰到老太太发髻时,被林砚秋一把打开。
放手!她声音陡然冷下来,掌心因为用力泛出白,我的顾客,不允许任何人碰。
入殓师的尊严,就在这双手之间。她不是在处理尸体,而是在为逝者送行。每一个动作,都是敬意的具象。
沈惊鸿被她碰过的地方,像落了片雪花,凉得他缩了缩手指。他啧了声收回手,晃了晃指间的黄符:这老太太被个戏迷缠上了,那东西附在银钗上,再不走,天亮就得跟着火化炉走一遭。
林砚秋盯着他看了半晌,目光从他手腕的旧疤,到道袍上绣着的太极图,再到那柄桃木剑上的铃铛。她终于转身,从工具箱里翻出一副白手套,动作缓慢而庄重,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老太太发髻上的银钗。钗头是只展翅的凤凰,眼珠镶着点翠,在白炽灯下泛着幽蓝的光——确实不是家属送来的遗物。
现在信了沈惊鸿笑得得意,接过银钗时指尖在凤凰眼珠上一抹,那点翠突然渗出暗红色,像滴凝固的血。他捏着银钗往黄符上一按,符纸腾地燃起幽蓝火苗,转瞬就烧成了灰。
灰烬落地的瞬间,冰柜的嗡鸣声似乎都轻了些。林砚秋看着老太太安详的睡颜,忽然想起凌晨换香时,确实听见冰柜里传来过细碎的咿呀声,当时只当是管道老化的杂音。
多谢。她摘了手套,声音缓和了些。
沈惊鸿把烧剩的银钗放回原处,桃木剑往背后一插,忽然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发:林小姐是吧我在花名册上见过你名字。以后遇上麻烦,可以去北巷的三清观找我。他指腹在她手背轻轻敲了敲,像敲一声木鱼,就说找沈惊鸿,报我名号,打八折。
林砚秋看着他转身时飘起的衣袂,袖口绣着的太极图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停灵堂的香燃到了尽头,灰烬落在供桌上,像层薄薄的雪。
她忽然觉得,这雪,落得有些暖。
---

再次打交道,是在三天后的雨夜。
林砚秋接到电话时,正在给一具溺水身亡的少年整理遗容。少年的脸泡得发白,嘴唇泛青,她用特制的膏体一点点修饰,想让他在告别仪式上,至少看起来像睡着了。
电话那头是家属,哭得撕心裂肺:林师傅,您快来吧!我爸……我爸刚过世,突然坐起来了!还在骂人!
她赶到老式居民楼时,雨正下得瓢泼。三楼的窗户透着昏黄的灯,隐约传来中气十足的骂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林砚秋攥着工具箱的手紧了紧,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映出墙上斑驳的福字,红得像干涸的血。
开门的是个哭红了眼的中年男人,刚要说话,就被屋里的吼声打断:小兔崽子!敢藏老子的酒壶!
客厅里,穿寿衣的老爷子正叉着腰站在茶几前,面前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姑娘。老人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珠浑浊得像蒙了层雾,嘴角却咧着诡异的笑,仿佛在演一出荒诞的戏。
林师傅,您可来了。男人抹了把脸,我爸下午还好好的,傍晚突然就……
林砚秋没说话,从工具箱里拿出银针和艾草。她刚要上前,就听见身后有人吹了声口哨:哟,这么热闹
data-fanqie-type=pay_tag>
沈惊鸿披着件黑色的雨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手里拎着个装符纸的黄布包。他挤进门时撞了林砚秋一下,带着雨气的肩膀蹭过她的胳膊,留下一道湿冷的痕迹。
你怎么来了林砚秋皱眉。
家属怕你搞不定,给三清观打了电话。沈惊鸿冲她眨眨眼,径直走到老爷子面前,张大爷,地府的车还有三小时就到了,您老这是打算改签
老爷子猛地转头,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沈惊鸿: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管你爷爷的事!
我可不是毛头小子。沈惊鸿从包里摸出个罗盘,指针疯狂转动着指向老人,您身上这位,民国年间是个戏子吧当年被张大爷的爹举报,死在戏台上了。
他话音刚落,老爷子突然捂住喉咙,发出女人似的呜咽声。原本挺直的腰板佝偻下去,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竟有几分可怜。
林砚秋站在旁边,看着沈惊鸿从包里掏出张泛黄的戏单,上面印着个旦角的黑白照片,眉眼间竟和老爷子此刻的神情有几分相似。
李老板,当年的事早就了了。沈惊鸿把戏单递过去,张大爷守着您的戏服和头面过了一辈子,临终前还念叨着要把您的牌位请回家。
老爷子——或者说附身在他身上的戏子,颤抖着接过戏单,指尖抚过照片上的名字,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哭声凄厉得像老唱片卡了壳。
林砚秋看得怔住,直到沈惊鸿碰了碰她的胳膊:帮忙搭把手。
两人把老爷子扶到沙发上,沈惊鸿捏着黄符绕着他走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符纸燃尽时,老人突然瘫软下去,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雨还在下,林砚秋给老人整理寿衣的褶皱,沈惊鸿蹲在旁边烧戏单,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她忍不住问。
猜的。沈惊鸿笑得狡黠,罗盘指针转得那么急,怨气里还带着脂粉香,不是戏子是什么再说张大爷屋里摆着那么多戏服,obvious(很明显)。
林砚秋看着他用树枝拨弄火堆,忽然发现他手腕内侧有道浅疤,像被什么东西咬过。她想起自己左手虎口处的烫伤,是第一次独立处理遗体时,被打翻的烛台烫的。
多谢。她低声说,和上次在停灵堂一样。
沈惊鸿抬头看她,雨珠从屋檐滴落,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林小姐,老说谢多生分。要不,请我吃碗面
她没理他,却在心里记下了这句话。
---

三清观的后院有棵老槐树,树下摆着张石桌。林砚秋第二次来的时候,沈惊鸿正蹲在石桌上画符,黄符纸铺了满桌,朱砂在他指尖晕开,像一朵朵细小的血花。
你这观里,香火不太旺啊。她打量着落满灰尘的供桌,案上的三清像嘴角结着蜘蛛网。
随缘。沈惊鸿头也不抬,笔锋一转,在符纸末端画了个圈,来都来了,帮我把那边的符纸晾上。
林砚秋拿起穿好红线的符纸,挂在晾衣绳上。风一吹,黄符纸哗啦啦地响,像无数只振翅的蝴蝶。她看着沈惊鸿在石桌上忙碌,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他身上,道袍上的灰尘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为什么做道士她突然问。
沈惊鸿的笔顿了顿,抬头时眼里带着笑意:因为打小就能看见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师父说,与其被它们吓,不如学本事收拾它们。他指了指自己手腕的疤,这是十五岁那年,被个饿死鬼咬的。
林砚秋想起自己选择做入殓师的原因。十七岁那年,外婆去世,殡仪馆的师傅把老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像只是睡着了。她站在玻璃棺前,突然觉得死亡也没那么可怕。那一刻,她明白了——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而她,想成为那个为逝者送行的人。
我外婆去世的时候,她轻声说,入殓师给她梳了头发,还抹了点口红。我妈说,外婆年轻的时候最爱打扮了。
沈惊鸿放下笔,走到她身边。晾衣绳上的符纸还在作响,他伸手摘下一张,递给她:这个你拿着,保平安的。
符纸带着淡淡的朱砂味,林砚秋捏在手里,忽然觉得掌心发烫。她从工具箱里拿出个小盒子,递过去:这个给你。
是枚用檀木雕刻的小剑,一寸来长,剑鞘上刻着简单的花纹。是她昨晚加班时,用边角料雕的。
沈惊鸿眼睛亮了,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林小姐还有这手艺他把木剑别在道袍的腰带上,拍了拍,以后这就是我的护身符了。
槐树上的蝉突然叫了起来,夏天好像就在这蝉鸣声里,变得格外漫长。
那一刻,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却仿佛听见了彼此心底的回响。
---

麻烦是在一个满月夜找上门的。
林砚秋接到电话时,正在给一具年轻女孩的遗体化妆。女孩是跳河死的,脸上还留着被水泡胀的痕迹,她用特制的膏体一点点修饰,想让她走得体面些。
电话那头是市立医院的护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林师傅,您快来吧!太平间……太平间里的尸体,坐起来了!
林砚秋赶到医院时,太平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她握紧工具箱里的银剪——这是她从一位老入殓师那里学来的,说银器能镇邪。
推开门,月光从高窗照进来,落在停尸床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坐着,肩膀一耸一耸的,指甲在金属床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先生林砚秋试探着开口。
男人猛地转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珠是全黑的,没有眼白。他咧开嘴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林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拿出银剪,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王老板吗上周刚送走你太太,这周就自己爬起来了
沈惊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转着那柄桃木剑,剑穗上的铃铛在寂静的太平间里格外清晰。
被叫做王老板的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突然朝林砚秋扑过来。她下意识地后退,撞在停尸床上,后腰磕在金属边缘,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让这只鬼从我的顾客身上下来!!!林砚秋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这具遗体是她昨天亲手处理的,家属特意嘱咐过,说王老板生前最注重仪表,一定要让他干干净净地走。
沈惊鸿挑了挑眉,桃木剑突然出鞘,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附身而已,莫慌~
他脚尖点地,身形像片叶子似的飘到王老板面前,桃木剑在他身上点了三下。每点一下,王老板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冒出阵阵黑烟。
这东西是只水鬼,沈惊鸿一边打一边解释,上周拖了王太太下水,这周又来缠王老板。
林砚秋看着沈惊鸿的身影在月光里腾挪,道袍的衣袂翻飞,像只白色的大鸟。他手腕翻转间,黄符纸如雪片般飞出,落在王老板身上,燃起幽蓝的火苗。
去!沈惊鸿大喝一声,桃木剑直指王老板眉心。
那水鬼终于被逼了出来,化作一道黑影想从窗户逃出去。沈惊鸿早有准备,指尖弹出张黄符,正贴在黑影身上。符纸燃起的瞬间,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消散在月光里。
王老板的身体软倒在停尸床上,恢复了平静。林砚秋走过去,检查遗体有没有受损,指尖触到冰冷的皮肤时,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沈惊鸿的掌心很烫,带着朱砂和汗水的味道。他看着她后腰被撞红的地方,眉头皱了起来:没事吧
没事。林砚秋挣开他的手,低头整理遗体的衣襟,多谢。
又是这两个字。沈惊鸿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突然笑了:林小姐,下次能不能换句别的比如……‘沈道长,你真厉害’
林砚秋没理他,从工具箱里拿出药膏,往后腰的红肿处抹了点。冰凉的药膏缓解了疼痛,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心有灵犀。沈惊鸿笑得狡黠,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颗用红绳串着的桃木珠子,给你的,比上次那符纸管用。
林砚秋接过珠子,指尖碰到他的掌心,两人都顿了顿。太平间里很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碎银。
那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猛。
林砚秋在殡仪馆加班,整理历年的遗体档案。老旧的档案室漏着雨,她用塑料布盖住档案柜,自己却被淋成了落汤鸡。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鼻尖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啧啧,入殓师也会生病
沈惊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砚秋抬头,看见他撑着把油纸伞站在雨里,道袍的下摆沾了泥点。他手里提着个食盒,见她看过来,晃了晃食盒:给你送点驱寒的。
档案室里没有桌椅,两人就蹲在档案柜旁,打开食盒。里面是两碗姜撞奶,还冒着热气,姜的辛辣混着奶的香甜,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加班林砚秋舀了一勺姜撞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不少寒意。
猜的。沈惊鸿笑得神秘,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林小姐今晚要淋雨。
林砚秋白了他一眼,却没再追问。她看着雨珠从油纸伞边缘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花,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停灵堂见到他的样子,那时觉得他吊儿郎当,现在却觉得这副模样也没那么讨厌。
对了,沈惊鸿忽然开口,下周我要去趟山里,那边有个老宅子闹鬼,据说挺厉害的。
林砚秋的动作顿了顿:危险吗
还行。沈惊鸿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就是可能要去几天,不能随叫随到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她,这里面是些符纸,万一遇到麻烦,烧一张就行。
林砚秋接过布包,沉甸甸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到沈惊鸿手里:是枚用沉香木雕刻的平安符,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砚字。
这个……你带着。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沈惊鸿捏着平安符,沉香的味道在雨气里格外清晰。他忽然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林小姐,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林砚秋的脸腾地红了,猛地推开他:胡说八道!她站起身,背对着他整理档案,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沈惊鸿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雨还在下,档案室里的姜撞奶渐渐凉了,可两人心里,却都暖烘烘的。
---

沈惊鸿走后的第三天,林砚秋遇到了麻烦。
是具年轻的女尸,据说是在家里上吊死的。家属说她生前信佛,特意嘱咐要用素色的寿衣,还要在她手里放串佛珠。
林砚秋给遗体换寿衣时,发现她脖子上的勒痕很奇怪,不像是上吊形成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掐出来的。她刚要仔细看,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整个停灵堂的温度骤降。
你看什么呢
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砚秋猛地回头,却空无一人。她再转头时,看见遗体的眼睛睁开了,眼珠是浑浊的白色,嘴角咧着诡异的笑。
这串佛珠,你想要吗遗体抬起手,手里的佛珠发出清脆的响声,每颗珠子上都刻着个佛字,却泛着幽幽的绿光。
林砚秋后退一步,手摸向工具箱。她取出沈惊鸿给的符纸,正要点燃,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林小姐……那声音像从地底传来,你护不住她的。
月光从窗缝斜照进来,映在佛珠上,绿光流转,竟照出一张熟悉的脸——是沈惊鸿,闭着眼,嘴角带着笑,仿佛在梦中。
林砚秋猛然醒悟:这佛珠,是陷阱。
她深吸一口气,将符纸贴在额前,低声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符纸燃起,绿光骤然熄灭。
女尸缓缓闭上眼,手垂下,佛珠滚落一地。
林砚秋蹲下身,将佛珠一颗颗捡起,放进布袋。她抬头望向窗外,月光如水,洒在空荡的庭院。
等你回来。她轻声说。
风过处,槐叶轻响,仿佛有人应了一声。
一个月后,沈惊鸿回来了。
他站在三清观门口,道袍破了角,脸上多了道新伤,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枚沾血的玉佩。
林砚秋站在雨中,手里提着药箱。
这次,换我救你。她说。
他笑了,像月光落在棺前。
而那棵老槐树,依旧在风中沙沙作响,见证着一场又一场生死,一段又一段情缘。
——棺前月下,人鬼殊途,唯心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