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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舟的伤很快痊愈。
出院那天,校长亲自来接,明里暗里跟他套着近乎。
毕竟在傅晏礼来挑事之前,没人知道他是谢家独子,这个身份曝光后,无异于大佬掉了马甲,势必影响大家对他的态度。
反倒是鹿溪亭,不仅没有被他的身份唬到,反而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
她不再一口一个谢师兄的叫他,经常直呼其名,借书时也不再小心翼翼,想看什么就直接发微信索要。
她压着谢临舟的书不还,谢临舟也不教她如何催眠。
两人就这样“僵持”到七夕那天。
谢临舟约她在双子塔上的旋转餐厅见面。
鹿溪亭想了想,没有拒绝。
当天晚上,她换上连衣裙,化了淡妆。
坐车前往餐厅时,鹿溪亭的手机弹出一则新闻,标题写着:【傅氏集团收购苏氏集团,苏家千金不堪折辱跳楼身亡!】
鹿溪亭原本不想再关注和傅晏礼有关的任何事。
但看到这么重磅的标题,还是忍不住点了进去。
正文里洋洋洒洒写了很多两家秘闻,包括傅晏礼和苏悦安婚后各玩各的,早已貌合神离。
而苏悦安自杀后,傅晏礼的精神状况似乎也出现问题,被人发现大半夜站在跨江大桥边,最后被人强行送进疗养院。
看到这里,鹿溪亭彻底没了兴趣,随手关掉页面。
很快,车停在双子塔楼下。
鹿溪亭来到顶楼,竟发现除了谢临舟之外,盛叔也在。
“鹿小姐!”
盛叔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些,鬓角多了几缕白发,看到她的瞬间,眼底闪过难以掩饰的喜悦。
鹿溪亭上前和他拥抱,忍不住问:“盛叔,您怎么会在这儿?”
盛叔说他已经离开傅家,不再为傅晏礼工作。
如今,谢临舟是他的新雇主。
说到这,盛叔将鹿溪亭拽到一边,小声道:“小谢是个好孩子,如果你们能在一起,往后我也能随时见到你了。”
鹿溪亭余光扫了下谢临舟,瞬间明白,他这是把盛叔找来当助攻了。
三人在旋转餐厅吃完晚饭,盛叔接了通电话,借口有事先离开。
谢临舟看了眼时间,提议道:“今晚能见度很高,一起去看星星吧。”
两人来到天台。
鹿溪亭坐在白色秋千上,谢临舟站在她身后,轻轻推着秋千,跟她聊起学校里的趣事。
聊着聊着,他话锋一转问:“那本书,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鹿溪亭反问他:“那师兄呢,打算什么时候教我催眠?”
谢临舟没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对耳塞,轻轻塞到鹿溪亭耳朵里。
而后,用手覆住她的双眼。
耳机里的白噪音令人昏昏欲睡。
与此同时,她听到谢临舟压在她耳畔道:“接下来我数三个数,你会睡着,回到谢临舟的过去”
鹿溪亭一愣,还没来得及抗议,便在白噪音的驱使下陷入半昏迷。
梦里,蝉鸣声阵阵。
十六岁的她胸前挂着“见习心理医生”的工牌,正在参加学校组织的公益活动。
忽然,一名清瘦的少年在她对面坐下,轻声问:“你能让我变得开心吗?”
鹿溪亭放下手里的笔,认真看着他:“先说说吧,为什么不开心?”
少年沉默片刻,开始讲述家人对他的期望,以及他被逼着继承家业,不得不放弃爱好的痛苦。
鹿溪亭安静听完,温声道:“每天学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一定很累吧?”
少年低着头,眼底满是怅然。
“很多人都在为别人的期待而活,却忘了人最应该在意的是自己。”鹿溪亭的声音像夏夜的风,温柔却有力量,“别人的期望再重,也抵不过你心里真正的需求,这不是不懂事,而是你懂得倾听自己的心声。”
她顿了顿,指着天边的晚霞:“就像这晚霞,它不会因为有人觉得红色太艳就变成灰色,它只是照着自己的样子好好发光,你也该这样,不要因为别人的话,弄丢了真正的自己。”
那天的晚霞把少年的侧脸染得通红。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抬头对鹿溪亭笑了笑,眼里重新有了光:“谢谢你,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知过了多久,鹿溪亭从催眠中苏醒。
直到看清面前的人,才后知后觉十六岁遇到的那个少年,正是年少时的谢临舟。
“其实催眠没那么复杂。”谢临舟摘下她的耳机,认真为她进行科普,“找到大脑皮层最易接受的噪音频率,再搭配场景暗示,那天在甲板上,海浪声,时钟滴答声,还有提前藏在角落的白噪音发生器,都是引导他入梦的钥匙”
他话没说完,掌心忽然被塞进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那张便签。
“那本书我还没看完,所以,先把这个还给你。”
谢临舟看着鹿溪亭泛红的耳廓,当下心领神会,把那张便签小心翼翼揣进贴身口袋。
一阵晚风卷着夏夜的凉意吹过。
他喉结轻轻滚动,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最近上映了部关于暗恋的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鹿溪亭从秋千上起身,轻轻伸出手,瞳孔里清晰映着谢临舟的身影。
“在看电影之前,先陪我看完今晚的星星吧。”
谢临舟唇角瞬间扬起,伸手牵过她的手,而后缓缓收紧。
盛夏星光落在交握的手上,连空气都变甜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