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再睁眼,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那间满是毒虫的小黑屋。
那些虫子爬到鹿溪亭身上,撕扯她的皮肉,啃咬她的神经。
鹿溪亭疼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只能发出细碎又痛苦的呜咽。
“溪亭!”
傅晏礼疯了似的向前扑去,想把那些虫子从她身上赶走,可他的手却径直穿过了鹿溪亭的身体,什么都碰不到。
像个局外人,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承受炼狱般的折磨,连一句安慰都传不到她耳边。
就在他的神经快要被毒虫啃食皮肤的沙沙声弄到崩溃时,画面陡然一转,变成一间手术室。
鹿溪亭躺在手术台上,双眼紧闭,腕被皮带牢牢固定住,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握着森冷的手术刀,正悬在她的腹部上方,冰冷的金属反光刺得傅晏礼眼睛生疼。
“不要!住手!快停下!”傅晏礼疯狂地冲过去,对着医生嘶吼,可对方却看不见他,手术刀依旧缓缓落下。他
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鹿溪亭腹部渐渐渗出鲜血,染红了白色的手术布。
画面再转,变成一截长到望不到尽头的阶梯。
鹿溪亭穿着单薄的衣服,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一步一叩首地向上爬。
粗糙的石板磨破了她的膝盖,鲜血顺着小腿流下来,在阶梯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痕迹,可她却一声不吭,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叩拜的动作。
当初他让鹿溪亭一路拜到山顶时,完全没觉得这条路有这么长,这么难。
可现在,看着她每走一步都在流血,傅晏礼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只盼着这条路能快点到头,让她少受点苦。
不知过了多久,鹿溪亭终于爬到了山顶。
她重重跪在墓碑前,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呼——!”傅晏礼从梦境脱出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只剩下极致的疲惫。
谢临舟还在站在他面前。
而他身后的时钟显示,刚好过去十五分钟。
“傅总现在还觉得,强行带走鹿溪亭是明智之举吗?”谢临舟的声音在夜风中缓缓飘荡,带着一丝平静的质问,“又或者说你真的有资格带她走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砸在傅晏礼心上。
他不知道谢临舟对他做了什么。
竟让他在短短十五分钟的催眠里,出比之前强烈百倍、千倍的愧疚感!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谢临舟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段时间,他反复回忆和鹿溪亭幸福的过去,不过是想放大美好,好掩盖那些伤害带来的裂痕。
可方才,谢临舟竟然将他刻意隐藏的罪恶,全部血淋淋地拎了出来!
“傅晏礼,你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爱鹿溪亭。”谢临舟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当一个人被悔恨冲昏头脑时,会分不清什么是爱,你不过是想通过和鹿溪亭重归于好,来掩盖自己犯下的错误。”
“毕竟,她越是不原谅你,就越是提醒你,那些伤害真实发生过。”
谢临舟所言字字诛心。
傅晏礼低着头,两只手死死攥紧,几乎抠破掌心。
他必须承认,谢临舟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
“就算我没资格拥有他,你也别想碰她一根手指!”
傅晏礼眸光一凛,猛地将桌上的被子砸碎,拿起一片尖锐的玻璃,狠狠扎向谢临舟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