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归元结婚那年,是我第一次在微信群里被长辈围攻。
七姑八姨拉我进群,说什么“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你是做姐姐的,有出息了也不能忘根”、“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是讲亲情的”。
我一个没回。
结果他们截图发到我师父的微信,说我“冷血、白眼狼、不孝”。
师父把截图给我时问:“你真不想回去一趟?”
我说:“不想。”
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就算了,别太委屈自己。”
归元后来打电话给我,声音带着酒气。
“姐,我知道你恨妈。但结婚这事,不能让我难堪啊。”
“你看着出点装修钱,我以后还你。”
我问他:“你记得我生日吗?”
他楞了一下。
我说:“我十岁那年发烧,你妈只买了你想吃的腊肠。”
“你吃完出门,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吐了四小时。第二天你回来,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沉默。
我继续:“你把姐这个字留到现在才说,我听不进去。”
我挂了电话,拉黑了他。
后来他婚礼视频在网上流传,场地是县里唯一的星级酒店,桌上摆着海参、鲍鱼、全羊,宾客一百多桌。
我妈站在台上哭得眼睛肿,边哭边说:“我们七个女儿都嫁出去了,终于把这个儿子拉扯大了!”
那一刻,我觉得她是真的幸福。
可我也明白,只有归元是她的孩子,她和我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研究生毕业那年,我留在了市三医院,成为中医科正式主治。
第一年就连续带了五个病例上省级交流会。
师兄笑着说:“你是我们医院少有的冷门专业能火起来的奇才。”
我笑了笑,没说。
第二年,有个自称是我大姐“一枝”的人加我微信。
我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通过了。
她发来一句话:“爸中风了,左边半身瘫了,妈想送他去你医院。”
我回:“不送。”
她问:“你不认他了吗?”
我回复:“我认草药里该认的,不认废弃药渣。”
她没再回。
过了几天,医院果然来了一个叫程广的病人。
我让别的医生接手,整个过程没有去过一次病房。
出院那天,我妈又来了。
她看着我,说:“你爸这辈子亏你们姐妹了,可你真不原谅他吗?”
我看她一眼,说:“有一种病叫不可逆损伤。”
她站在原地,没再追。
我爸走的那天,我没掉一滴泪。
很多人说我是冷血的。
可他们不知道,我不是不想爱。
是我太早明白了,有的家庭,是把女儿当代价养儿子。
有的女儿,是要用整个人生去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我妈用八次试错,才换来一个她满意的儿子。
可我们七个女儿,没人能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