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散一案,最后呈上去的公文:
容时与李聂将军里应外合,端了栾爷制毒的据点。
而太子赶到支援,处置了错金城的城守杨珠等疑犯,由李聂将军手下接手错金城治理。
多罗主及卢缨的事情,都被众人默契地隐藏。
看着所呈报的公文,圣上对容时这一次的表现极为满意。
原先,容时忽然失踪,圣上万分失望,才会让太子前去错金城补救过失。
没想到,竟然是容时与李聂将军商议后的忍辱负重,隐匿后动!
圣上的旨意,当夜便传到了宫中。
“蓬莱散一案,事关社稷,六皇子容时聪慧多思,俊秀笃学颖才具备,朕承慈谕令,册为睿王,共辅社稷,钦哉。”
容时领旨谢恩。
“才人林氏,淑佳敏行素娴女诫谨慎居心,晋为婕妤,钦此。”
林婕妤战战兢兢,被容时扶着手,命人给传旨太监奉上金银。
太监收了好处,笑眯眯地恭维:“婕妤娘娘离三夫人不过一步之遥,六殿下德才兼备,想必很快就能与贵嫔娘娘比肩。”
林婕妤胆小,担心人多口杂,“怎敢与贵嫔娘娘相提并论呢?”
容时微微道:“多谢公公好意,万不敢自专。”
传旨太监睇了一眼容时,“睿王殿下如今您正值圣宠,又办好了陇西的案子,是圣上眼前的红人。”
“相比而言,太子殿下陇西之行,也不及殿下您的足智多谋风采耀眼。”
近来
宫中流言盛行。
此次蓬莱散一案,太子殿下到了边境,处处受限,若非六殿下足智多谋,恐怕蓬莱散便破获不了!
陇西之行的所有人,连带着李聂将军身边的将士,都得到了嘉赏。
独独太子殿下,却是一句辛苦未提。
足以想见,圣上如今有多不喜欢太子。
这个念头在众人心中肆意生长,持续到今日的夜宴。
李聂将军平定陇西叛乱,又接连铲除蓬莱散一案,可谓风光无限。
圣上高兴不已,在千秋阁为李聂将军接风洗尘。
容时如金已是有品级的王,宴席的位置在容珩的正对面,几乎齐平。
望着两人,鸣栖暗暗觉得圣上厚此薄彼。
虽说最后端了栾爷老巢的人是李聂将军。
但若没有容珩先前的部署,他们找不到栾爷的巢穴,更无法直捣黄龙。
若无容珩,多罗主与错金王姬的往事也不能得见天日。
虽然她觉得不平
但说到底,鸣栖本就是为了帮容时走向高位,对这个结果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而且,鸣栖挑眉看去,容珩本人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不满,还是那般谦和温润。
李聂将军常年镇守边陲,与皇子们并不熟悉,看着几位皇子出众的身姿,他感慨万千。
面对圣上,李聂将军忍不住道:
“臣还未恭贺圣上,太子殿下与六殿下德才兼备,七殿下后起之秀,臣可没有圣上这等好福气啊。”
圣上多饮了几杯,闻言也是笑意盈盈。
“卿守卫陇西夙兴夜寐,朕的大周边陲安宁,仰仗卿多年,朕心里都清楚。”
“再者,朕记得,爱卿你也有两子一女,都是好福气啊!”
“是,圣上好记性。”
李聂将军听罢朗声笑起,亦陪着圣上饮酒。
鸣栖看着席上众人觥筹交错,光说场面话,她插起一块羊肉,有些意兴阑珊。
众人特意隐瞒了关于鸣栖的一切。
所以这次错金城之行中,鸣栖与容珩,是唯二没有得到嘉奖赏赐的人。
圣上的目光若有所思,落在了容珩身上游移不定。
众人正不明所以,谁料圣上忽然道:
“太子二十有五,前些年忙于政务耽误许久,如今你也该成婚了。”
众皇子公主都是一愣,目光纷纷而至。
五公主悄摸说:“这是要指婚?”
容珩不由地拧起了眉,握住酒盏的手有丝迟疑。
他听得圣上笑起的声音:
“李爱卿家的那个嘉宁,今年也有十九了吧,年龄与你正好,择日便册为太子正妃。”
太子妃?
容珩眉目清疏,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只见男人缓缓起身,长身玉立,没有半分犹豫,尊敬地行礼:
“是,谢圣上。”
李聂将军今日其实也早有预感,没想到圣上提及自家女儿,赶忙起身谢恩。
“谢圣上隆恩。”
容时皱起了眉头。
起先还在思索,太子是否失势,圣上怎么忽然为太子册立正妃?
李聂将军手握陇西重兵,为股肱之臣,又是世家大族。
若是容珩娶了他的女儿,那么太子背后的势力更甚!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太子妃啊
鸣栖耳畔发烫,心里一时之间涌起了不明的心绪。
翌日
太子册妃的消息不胫而走。
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大公主二公主先前在山中为先皇后祈福,清修斋戒了一年期满,如今已经浩浩荡荡地回宫了。
大公主还带来了同去的嘉宁县主,正是容珩此次要娶的太子妃。
这一日
大公主特邀请嘉宁县主李月宜,于宫中设宴赏花。
很快将是年节,宫中前两日落了一场大雪,无数的腊梅开得正艳。
诸位公主都如约而至,此刻鸣栖跟着五公主、四公主、七公主跟着大公主二公主在外赏花。
顺便八卦一下未来太子妃的尊贵家世。
五公主说得煞有介事:
“嘉宁县主是大长公主与安国公的外孙女,闺名月宜”
“今年刚满十九岁”
“圣上给太子选的太子妃,世家贵女,其外祖母是圣上的亲姑姑,与皇室息息相关,身份极其贵重。”
鸣栖暗暗听着,心绪不知飞去了何处。
五公主笑出了酒窝,认真道:“李月宜的父亲,李聂将军掌握陇西重兵,母亲是庭屏郡主,满门勋贵,为国之重臣。”
“可见圣上为太子寻了一门极好的岳家。”
鸣栖没想到李月宜的身份竟这般贵重?
圣上最近冷着太子,突然为他寻婚事,到底是重视太子,还是不喜?
鸣栖忽然想不明白。
伺候茶水的宫女从一旁走来,整个人如同绷紧了的弦一般。
鸣栖左右看见,宫人们似乎教平日里更加谨慎,更加卖力地干活,人人自危,一步也不敢放松,连带着席上的气氛都有些紧绷。
鸣栖好奇:
“大家都是怎么了,宫里宴席也不是一日两日,怎么这般紧张?”
四公主扫了眼,“还不是因为大姐姐回来,他们才知道害怕。”
“大公主?”
鸣栖将目光递到五公主脸上。
五公主最喜八卦,拉着鸣栖热火朝天地说:
“鸣栖姐姐你不知道,大姐姐在宫中素有判官的名声,宫中好多人都怕她呢。”
“大姐姐是圣上与先皇后的长女,由圣上亲自教养长大,爱护至极,及笈之后亲自选了顾将军之子赐婚,如今成婚多年养育了二子一女。”
“大公主模样生的像先皇后,清秀端丽,只是性情也最像圣上,严苛了些。”
说罢,五公主心有余悸:“我们小时候,都被大姐姐管得极严,眼下得日日看到她,还有些慎得慌。”
七公主年纪小,没在大公主膝下呆过,嘻嘻一笑:“我没有哎!”
四公主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还不是你年纪小运气好。”
“不过如今你的苦日子也要来咯。”
七公主脸色惨白:“啊?”
四公主想来,还觉得后背发凉,自小也是受尽大公主的管教,她不满道:
“大姐姐最是看中规矩戒律,时常管教弟妹,手段比较刚硬,还有先前未出阁知识掌管后宫诸事的时候,宫中人人都害怕,生怕自己犯了错,遭到责罚。”
“所以现在,宫中众人一听大公主的名讳,更是发怵。”
“这样啊”
鸣栖往人群看去,隔着不少人,终于算了解了这位大公主。
雪景清丽
大公主带着二公主与嘉宁县主漫步在宫中长廊,左右两处腊梅开得正艳。
二公主如今身怀有孕,在山中清修,平稳度过了孕期,最近月份大了,已经回宫待产。
两位公主都是先皇后所生,一母同胞,感情很是要好。
一群人簇拥着,嘉宁县主也是一派温婉谦和,陪着说话。
只见最前的妇人,一脸雍容华贵之像,弯弯的月眉之下,是一双颇为严厉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却很是温柔:“快生了吧”
二公主与她模样相似,却更为精致可人,小巧的脸蛋,如水的眸子,皎洁明亮。
她闻言,羞涩地摸着肚子,也是快为人母的兴奋:“下个月中旬,便要生了。”
“可要早早准备了。”
她们身旁,少女的声音娇俏。
一袭桃粉衣裙,身段娇小玲珑,雪意衬托下,一双如莲花般的灵动眼眸,更显仙子般的绝俗。
二公主看着嘉宁县主说:“喜婆和接生的医女大姐姐早就备好了,我躲懒,只好一切都听大姐姐的。”
大公主嘱咐她,“最近多走动,别一直赖在床上休息,到时候好生一些。”
“还有二附马,让他这些时候,夜里别生歹心。”
二公主羞红了脸,“知道了。”
嘉宁县主听了许久也不觉得厌烦,她还未出阁,倒也不惧此事,大方得体道:
“我就只好提前恭贺二公主与驸马添丁之喜,贺礼可早早地就备下了。”
大公主笑起来,“嘉宁这丫头就是妥当,待你日后与太子成婚,也生几个孩子,就知道为人母的喜悦。”
嘉宁县主一听到太子,脸颊染上嫣红,声音也弱了下去:“大公主快别取笑我了。”
大公主笑:“圣上旨意都下了,成婚是早晚的事情。”
她握住嘉宁县主的手,多嘱咐几句:
“趁着最近,多与太子走动来往,说说话,彼此也好多些了解。”
“是,知道了。”
众人哄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