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你平时又不怎么出门,不社交,不聊天,游戏也不打,是想着前面那个渣男浪子回头还是在期待一场入室抢劫的爱情啊
陆凛：好的,岳母召唤,使命必达。
顾暖：颜狗不配发声吗
——
巷尾。
陆凛靠在潮湿的砖墙上,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手机新消息弹出：【安全屋暴露。】
他嗤笑一声,指腹擦过嘴角的血迹。
想从口袋里掏烟反而带出一张皱巴巴的收银条,上面沾着的油渍晕开了电话号码,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顾暖......他捻着纸条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她塞完纸条就跑时慌张的表情。当时手下曾问要不要处理这个目击者,他鬼使神差只说了句：查。
血滴在笑脸上,他忽然觉得有趣。
腹部的刀伤突突作痛,陆凛撕开衬衫下摆草草包扎伤口,回忆那个老旧小区的方位,真巧,就在隔壁街——没监控,够隐蔽,最重要的是......
去讨个债吧。
一．
顾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被一群人围住,为首的人拎着一把滴血的刀,面无表情地说：你欠我的,该还了。
她猛地惊醒,额头上一层冷汗。
点开手机显示才刚过3点。
甲方催命不够,梦里还要追杀我她翻身,想继续睡,却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像是有人撞到了她家的门。
顾暖瞬间清醒了。
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叮咚,叮咚...
门铃有一搭没一打地响着,在这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瘆人。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抄起厨房的水果刀,光着脚挪到门口。
猫眼里,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抵在她家门框上。
黑色衬衫,凌乱的短发,苍白的侧脸,看起来状态并不好。
噩梦照进现实,债主提着刀来讨命了。
顾暖的大脑当场宕机。
他怎么会找到她家！
他受伤了
现在该怎么办报警叫救护车
还没等她做出决定,门外的陆凛突然抬眼,直直看向猫眼。
那双眼睛黑得吓人,即使隔着猫眼,也让她后背发凉。
开门。他的声音沙哑,我知道你在看。
顾暖的手抖得像筛糠。
你、你怎么找到我家的她隔着门喊,声音虚得自己都听不下去。
陆凛似乎轻笑了一声。
你说的,有事找你。
【那是客套话啊大哥！】顾暖抓狂。
我是说打电话！不是让你血呼......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陆凛已经顺着门滑坐下去。
顾暖的求生指南在脑中疯狂刷新：
1.假装没看见,回去睡觉（但良心会痛+凶宅贬值）
2.报警/叫救护车（但解释不清为什么这人会死在她家门口,而且他看起来会先跳起来掐死她）
3.救人（然后被卷进黑帮片场）
【......算我倒霉！】
【行吧,人情还是要还的。】
她咬咬牙,一把拉开门。
冷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陆凛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归于平静。
陆凛的身体倾倒,额头重重抵在她膝盖上。
你欠我的。他闷哼着说,气息喷在她睡裤上,烫得惊人。
顾暖又怕又气得想踹人：我欠你什么了！
陆凛随即举起那张油渍斑斑的纸条,又虚弱地收了回去。
有些客套话,真的会要命。
二．
顾暖遇到陆凛是在一周前赶项目加班的晚上。
改稿n次最后用初稿,甲方脑子被门夹了！
顾暖站在公司大门口,恨恨地点完加班申请,附赠一条阴阳怪气的回复：好的,领导,我这就再改回第一版。
发完消息,她恶狠狠咬了一口鱼丸,仿佛那是甲方的脑袋。
走回去算了。
她嘟囔着,看了看手机地图,从公司到租住的老旧小区只有二十分钟路程,虽然要穿过没有路灯的小巷。
顾暖拐进小巷子,内心OS：
搬家,一定要搬家,这破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哪天我横尸街头都没人......
顾暖加快脚步,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突然听见不知哪个方位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她攥紧关东煮的纸杯,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默念：【别回头别回头别回头……】
妹妹,夜宵分哥哥一口
完蛋。
阴影里突然晃出两个醉汉,酒气熏天,笑得油腻又恶心。
滚开！我报警了！顾暖后退两步,强装镇定。
醉汉们哄笑起来,其中一个伸手就要拽她：脾气还挺辣,哥哥喜欢……
等警察来了,咱们都聊完了……
喜欢辣的是吧,我让你辣个够。
啪！
顾暖把手上的加辣关东煮汤汁直接往对方身上泼去,还有点心疼,今天难得加班犒劳一下自己,才吃了两口。
她在脑子里盘算该不该踹个要害,不管了。先跑。
结果刚迈两步,头发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拽。
敬酒不吃吃罚酒！醉汉抡起巴掌......
吵死了。
所有人动作一顿。
低沉的男声从巷子深处传来,阴影里传来塑料袋窸窣的声响。
顾暖这才注意到,巷子深处站着个高大男人。黑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手里拎着个滴血的塑料袋。
滴答。
塑料袋底部渗出一滴红色液体,落在积水里晕开。
醉汉们像被掐住脖子的鸡,瞬间没了声。
陆、陆爷！我们这就滚！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消失在夜幕里。
顾暖还没有理清发生了什么,一时呆在原地。
【陆爷什么陆爷黑社会！】
她不会才出虎穴,又入狼口吧。
滴答。
又一滴血落下。
男人皱眉甩了甩袋子,一条死鱼滑出来——原来是菜市场常见的鲫鱼。
就这
顾暖长舒一口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上来：谢、谢谢……
男人瞥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等、等等！
她脑子一抽,神使鬼差地喊住他。
他脚步一顿,侧头看她,眉头微皱,像是在问：【还有事】
那个…加个微信我请你喝奶茶
【我在说什么啊！】
对方终于正眼看她。
不用。
顾暖咽了咽口水,手比脑子快,她手忙脚乱掏背包,却只找到关东煮的收银条,还沾上了油渍,男人没接,她就硬塞进他手里。
我欠你一次！有事找我！
男人垂眸看了眼纸条,又抬眼看了看她,眼神微妙。
林小满干笑两声,转身就跑,心里疯狂咆哮：【这种大佬怎么可能真找我！】
小巷里又走出几个人。
头,都谈妥了,那女的要处理了吗
陆凛捏着那张纸条,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想起那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
查。
（平行时空里。空耳手下：老大说了,杀！去把那个女人做掉。）
三．
顾暖蹲下去拍陆凛的脸：喂！你别死在我家门口啊！
陆凛半阖着眼,脸色白得吓人,但意识还算清醒。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抽气,
这人力气大得能捏碎骨头,哪像个重伤员
却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威胁：
别报警。否则我会说是你雇我杀人。
你、你血口喷人！
她结结巴巴地反驳,脑子里已经浮现自己穿着囚服唱《铁窗泪》的画面。
陆凛松开手,虚弱地说：就三天。
【三什么天三天后给她收尸吗！】
顾暖半扶半拖,花了吃奶的劲儿才把陆凛安置到客厅沙发。
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黑道大佬瘫在她的沙发上,新买的北欧风沙发罩布已经被血濡湿了一角,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的人生选择。
【让你手贱塞纸条！让你多管闲事！现在好了,摊上事了！】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家来的。
一个手机号能查到很多东西......医药箱在哪
陆凛问,声音因为疼痛而紧绷。
【这位大哥,你当点菜呢】顾暖内心骂骂咧咧翻出医药箱。
回头就看见陆凛已经撕开了衬衫,差点晕过去,那分明是刀伤,皮肉外翻,还在渗血。
【这得缝针啊……】她头皮发麻,【我不会啊！现在百度还来得及吗】
你这伤怎么来的
陆凛沉默片刻：帮派内斗。
顾暖瞪大眼睛。她以为顶多是个混混,没想到居然真碰上黑社会了！
你...要不要去医院她小声问。
陆凛摇头,从医药箱里翻出消毒水。
消毒水倒在伤口上时,他颈侧青筋暴起,手指却稳得可怕。
顾暖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蹲下来：……我帮你按着
他没反对,她就用酒精清洗了双手,颤巍巍伸手按住伤口边缘。
触感温热黏腻,顾暖开始幻痛。
【大哥,你缝的是你的肉,为什么疼的是我的手】
你经常...这样她试图转移注意力。
第一次被人捅不是。陆凛头也不抬,第一次在陌生女人家里缝合是。
顾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注意到陆凛的腹部除了新伤,还有几道已经愈合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浅白色的光。
陆凛。
他突然开口。
啊
【绿林好汉】
顾暖心想陆凛不会给了假名字敷衍她吧,她可是被一个手机号卖得陆凛知道她祖宗十八代都不稀奇了。
名字。缝完最后一针,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免得你报警说那个死人。
缝合结束后,陆凛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顾暖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又翻出退烧药。
不用。
你发烧了。顾暖气得想揪他头发,要是死在我这儿,我就把你扔垃圾站！
陆凛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冷硬的五官瞬间生动起来,眼尾泛起细小的纹路。
笑什么笑！吃药！她凶巴巴地把药片塞进他手里。
苦。陆凛顺从地吞下药片。
顾暖翻了个白眼：你缝自己肚子都不怕,怕吃药！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从茶几抽屉里摸出颗水果糖扔给他。
陆凛接住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不怕我
更怕你变成厉鬼缠着我啊！顾暖抱起医药箱,那你呢,不怕我见死不救不开门吗
她转身走向卧室,关上门后,顾暖才允许自己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深呼吸。她摸出手机,在110和120之间疯狂摇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报警。
就三天......她对自己说,然后从柜子里翻出备用的枕头和毯子。
当她回到客厅时,陆凛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长腿委屈地蜷缩着,顾暖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毯子,突然注意到他紧蹙的眉头和不安的睡姿。
【啧,像只被捡回家的流浪狗。】
【要命,这瘟神居然有点......可怜】
顾暖赶紧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不准这么想,心疼男人就是吃苦的开始！
四．
顾暖被热醒了。
感觉背后贴着一堵滚烫的墙,腰间还横着一条沉甸甸的手臂。
……什么玩意儿她迷迷糊糊往身后摸去,触感结实温热,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嗯
……嗯！
顾暖瞬间睁大了眼睛。
陆凛就躺在她旁边,黑发散乱,呼吸均匀,晨光给他凌厉的轮廓镀了层柔光,那张冷峻的脸居然显得……有点乖
啊——！！！
顾暖一个巴掌就要甩过去,却被对方轻松扣住手腕。陆凛懒洋洋地睁开眼,早。
早你个头！
她一脚踹过去,谁准你上我床的！
定睛一看陆凛的衣服,还是她前男友的T恤。
你、你、你——她气得手指发抖,谁准你穿这件衣服的！
陆凛敏捷地避开第二轮攻击,慢条斯理地坐起身。
淡定道：沙发太小。
又低头看看了身上的衣服,你拿给我的。
沙发睡不下你不会打地铺吗！
地板硬。另外是你半夜拽我上来的。
……啊你放屁！
陆凛揉了揉太阳穴,点开手机的录音：别走,是我不好......
这狗男人居然录音！
陆凛关了录音：你把我当你前男友了。
顾暖：......（石化）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这出午夜苦情戏。
——
梦回午夜：
陆凛根本没睡。
他悄无声息地摸清了这套一居室的布局,收拾完染血的沙发套,去浴室做了简单的清理,忽然听见卧室传来啜泣声。
他原来听力就好,隔着好远也能听到顾暖半夜的梦话,断断续续的夹着哭腔,一直在说别走,他进卧室的时候发现顾暖慌慌张张地连门锁都没按下,还能睡得着真是心大。
刚走到顾暖床头,陆凛就发现顾暖醒了。
顾暖,你能给我找件衣服吗
陆凛一点都没有随便进房间被抓包的慌乱,反而是对着顾暖随后突然皱起来的哭脸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呜呜呜,你还知道回来
顾暖掉着眼泪翻箱倒柜找出号称前男友最喜欢的衣服让陆凛穿,又拽着衣领把人往床上拖,陆凛还纳闷刚刚也没见顾暖力气这么大啊。
算了,沙发确实硌腰,他扣住她乱摸的手,心安理得躺平。
——
找什么
手机,报警把你抓走。
顾暖,28岁,身份证号,xx设计公司,邮箱名是甲方今晚必然猝死......你报警吧,来了也是照男女朋友吵架结案。
顾暖想咬死他的心都有了,她抄起枕头砸过去：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暖暖,妈在门口喊老半天了,你怎么也......
完蛋,昨天太刺激了,顾暖胡思乱想了一通完全忘了妈妈周末会过来例行投喂。
顾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陆凛按进被窝,自己挡在前面。
顾妈妈端着豆浆油条愣在门口,目光在女儿凌乱的头发和鼓起的被窝之间来回扫视,马上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哎呀,不知道暖暖朋友也在,我再去买份肠粉。
顾暖眼前一黑,只是此时她已经失去了手段和力气,和妈妈解释自己收留了黑社会还不如说这是场一夜情呢。
脱掉,快把这件晦气衣服脱掉,立刻！马上！
顾暖掀开被子,见陆凛不动,甚至还杀人诛心：旧情难忘还是睹物思人了
顾暖炸了,准备自己动手脱。
陆凛任由顾暖扒拉,甚至配合地抬了抬胳膊,突然闷哼一声。
扯到伤口了顾暖这才发现两人姿势暧昧,她几乎跨坐在他腰间,手指还揪着衣领。对不起对不起......
慌忙要撤时却被一把扣住腰。
心疼了
我心疼我的床单！
【更怕大哥灭口啊！】
对了暖暖,你朋友都喜欢吃......
才出门的顾妈又杀了个回马枪,就撞见女儿骑在男人身上扯衣服的劲爆画面,非常识趣地又退了出去,自家白菜会拱猪了。
贴心带上门前又突然回头：年轻人要节制,不过要是能明年抱上孙子也不是不行......
妈！！
五.
顾妈妈一走,卧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顾暖一个鲤鱼打挺从陆凛身上弹起来,指向阳台：你要不从这翻下去算了！应该也摔不死人。
陆凛慢悠悠支起身子,伤口缝合处的纱布隐约透出点血色,却丝毫不影响他气定神闲的态度。翻不动,疼。
疼死你算了！
顾暖抓狂地翻出手机。
我给您叫车！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求求您老赶紧在我妈回来之前......
不走,我伤还没好,出去被仇家追杀怎么办
她正低头戳打车软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回头,差点把手机捏碎——
陆凛不知何时摸到了她衣柜前,开始翻翻找找他穿得了的衣服。
第一次见家长,得留个好印象。他转头,拿着顾暖一件oversize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这件怎么样
【......这大哥脑子被门夹了】
顾暖眼前又一黑。
十分钟后,顾暖被迫带着陆凛见家长。
陆凛接过早饭时的动作不要太自然,语气温和,笑容得体,活像个五好青年,昨天威胁她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阿姨好,我是陆凛。
这演技,不进娱乐圈真是屈才了。
饭桌上,顾妈妈热情招呼陆凛：
小陆啊,做什么工作的
陆凛面不改色,甚至喝了一口豆浆：安保行业。
【黑道大佬也算安保……吧】
顾暖在桌下猛踩他的脚,被他轻松躲开。
有房吗
三套。
车呢
两辆。
【那些该不会是赃车吧！】
那和小暖是什么个打算啊
顾暖呛到了：咳咳咳……妈！！
都听小暖的。
怎么了嘛,我看小陆多好一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就顾着工作,上一个不就是你加班加黄的。
又小声和顾暖说悄悄话：你对小陆也好点,怎么还拿旧衣服给别人穿。
妈,你别总揭我短啊。
你说说,这次谈朋友还瞒着妈妈。
阿姨,陆凛忽然开口,语气诚恳,是我追的她,还没敢公开,怕她嫌弃我。
顾暖瞪大眼,这人在演什么苦情剧！
她妈已经感动得眼眶湿润：哎哟,这孩子多实诚！一看就是稳重人！
【妈,他稳不稳重我不知道,但他肯定很能稳准狠地捅人。】
【毁灭吧,累了。】
顾妈妈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前又特意去买了一袋水果塞给陆凛：多吃点,补补身体！
陆凛从袋子里摸出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咱妈人真好。
那是我妈！
现在也是我妈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苹果,笑得像个反派,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个红包,改口费都给了。
你怎么还演上瘾了
下次见家长,我还能演得更好。
【下次还有下次！】
下次很快就来了。
暖暖,妈忘拿包了！
顾暖手忙脚乱地转身,发现陆凛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身后,手里还拎着她妈的碎花小包,阿姨,您的包。
顾妈妈接过包,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突然笑眯眯地问：小陆啊,中午要不要来家里吃饭阿姨做红烧排骨。
顾暖：
他忌口！顾暖脱口而出。
对对,阿姨。陆凛适时咳嗽两声,上次抓小偷的时候被划了一刀。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六.
顾暖整个人几乎钻进冰箱,试图用冷气冷静一下,身后突然传来陆凛低沉的声音。
顾暖。
她一个激灵,拿到的可乐罐差点脱手,干、干嘛
陆凛单手撑在冰箱门上,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垂眸看她,喉结微动：既然阿姨这么喜欢我……
打住！顾暖举起可乐罐挡在两人之间,那是我妈单纯善良,容易被你这种衣冠禽兽蒙蔽！
陆凛低笑一声,忽然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尖：那你要不要也……被骗一下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顾暖浑身一僵,心脏狂跳,脑子里警铃大作！
【危险！危险！这男人在色诱我！】
她猛地后仰,后脑勺咚地撞上冰箱门。
大哥！我们才见了两次面！两次！你搁这儿演什么一见钟情呢！
陆凛轻轻拨开她捂着头的手,替她揉了揉：你收留我,给我缝针,还……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卧室,拽我上床。
那是意外！意外懂吗！顾暖炸毛,再说了,你是刀口舔血的黑社会,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社畜,我们不......
话没说完,陆凛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近。
顾暖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掌心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陆凛的心跳。
你……
她抬头,正对上陆凛幽深的眼睛。
我哪里不够好他低声问,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腕骨,长得不够帅身材不够好还是……
停停停！顾暖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那我哪点吸引你了
明明怕得要死,就像只炸毛的兔子,还是硬撑着装凶,你泼关东煮的时候,可惜准头差了点,辣椒油进眼睛起码疼一周吧。
【黑道大佬的审美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脸这么红,看来也不是完全对我没兴趣
我这是气的！气的！
顾暖原地转了一圈,想只指着陆凛鼻子放狠话,手机突然响了。
甲方爸爸：方案改好了吗
顾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PPT没交。
我、我还有工作要忙。
说完,她如蒙大赦,同手同脚地冲进卧室,坐在电脑桌前捂住发烫的脸,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陆凛近在咫尺的喉结。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顾暖试图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告诫自己难道忘了自己就是太看脸,遇到的渣男还不够多吗
陆凛悠哉悠哉地跟在她身后进了书房：需要帮忙吗
你会做PPT
不会。他坦然道,但我会让甲方消失。
【......你还是闭嘴吧。】
电脑屏幕亮起,顾暖想着先定下心来坐一会儿沉浸式牛马,猛然发现自己才看了一半的《黑道大佬爱上我》文档还大大咧咧地放在桌面上,正是被陆凛顺手搭救的那晚神使鬼差就下了下来。
她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陆凛,隔这么远他应该看不清文档名吧。
唉,还是昨天晚上说最喜欢哥哥了的时候可爱,可比现在诚实多了。
在顾暖以为自己把文档藏起来做得天衣无缝时,身后传来了陆凛略带惋惜的声音。
......你还是去躺着吧。
顾暖绝望地捂住脸。
陆凛靠在门框上,看着顾暖手忙脚乱又删掉了文档,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愉悦。
他见过太多人对他战战兢兢、谄媚讨好,或是虚与委蛇的样子。
唯独她,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敢瞪着眼睛骂他;明明可以报警把他丢出去,却还是心软收留了他;明明前一秒还气得跳脚,下一秒就能因为一句调戏面红耳赤。
像只炸了毛的猫,爪子都伸出来了,却连挠人都不会。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的伤口,其实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比这更重的伤他也不是没挨过。可顾暖帮他按住伤口的时候,手指抖得厉害,明明自己都快吓晕了,还硬撑着帮他按着伤口边缘,嘴里絮絮叨叨地转移话题,生怕他疼似的。
有点可笑。
他这种人,早就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了。
可当她小心翼翼给他盖毯子,他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原来被人照顾,是这种感觉
原来普通人的生活是这样的
他忽然想起顾暖昨晚迷迷糊糊拽着他衣角,嘴里嘟囔着别走的样子。
……蠢透了。
明明不是她的错,可就算是受过伤,却还是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毫无防备。
……要疯了。
他居然会觉得,就这样待在她身边,似乎也不错。
他视线落在顾暖的后颈上,她正埋头改PPT,碎发垂下来,露出白皙的颈部。
......想咬一口。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陆凛自己都怔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开始,会对一个人产生这种……近乎幼稚的冲动
看什么看！
顾暖被盯得毛毛的,回头凶巴巴地瞪陆凛,再看收费！
陆凛忽然觉得喉咙有点痒。
他以前从没觉得逗人有什么意思,毕竟在黑道上,逗人玩的下场通常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可顾暖不一样。
她每次被激得炸毛,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明明怕得要死还要虚张声势。
让人忍不住想多欺负两下。
他走过去,单手撑在她的椅背上,扫了几眼,俯身靠近屏幕,：这里错了。
顾暖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你、你站远点！
陆凛没动,反而凑得更近,手指点了点屏幕：这里,数据算错了。
顾暖狐疑地看了眼,发现还真是。她抿了抿唇,小声嘟囔：你怎么连这个都懂
以前学过。
顾暖猛地转头看他。
【你逗我呢！】
黑社会也要与时俱进。不然怎么洗钱
顾暖张了张嘴,似乎想骂人,但又憋了回去,最后只能愤愤地转回去继续改方案。
陆凛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愈发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他本来只是打算找个地方养伤,三天后就走人。可现在有点不想那么快离开了。
陆凛躺回沙发上,闭眼前还丢下一句：记得中午叫我吃饭,病人需要按时进食。
【……你当我是保姆吗！】
七．
黑道大佬的居家体验：
1.一级拆家小能手
陆凛,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只碗！你是怎么用微波炉整出核反应堆的！
陆凛,晾衣架是你掰弯的！
陆凛,门怎么掉下来了！！
陆大爷！你到底是黑社会还是哈士奇！
陆凛低头看了看顾暖,突然：对,我就是你的狗,汪。
顾暖：
【这个男人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2.某种程度上很很好骗的陆凛
顾暖,买这个。
客厅传来电视购物的激昂解说：八心八箭钻石锅！防弹级材质！不要998,只要99.8！
你要拿我钱买这破玩意！
他们说能防弹。
谁会在家防弹啊！
给你用,去见甲方的时候带着。能攻能守
【甲方要是碰到你这样的是犯什么天条了吗！】
3.垃圾分类
小区推行垃圾分类,居委会大妈挨家挨户宣传。
湿垃圾和其他垃圾一定要分开......
顾暖听着不时点头,抬头瞥一眼门后的陆凛。
他在笑,完蛋,陆凛一笑,生死难料,指不定要整什么幺蛾子。
阿姨,子弹壳该扔哪一类。
啊,什么壳
鸡蛋壳！鸡蛋壳！顾暖就差跪下了。
【我看要把你扔进有害垃圾里！】
4.我没看你的八块腹肌
要看就大大方方看。
陆凛拍拍沙发旁边的空位。
谁、谁看你的八块腹肌了！我是来喝水的！
【等等我为什么还要加上八】
顾暖发誓她只是半夜起来喝水,绝对没有盯着陆凛换药。
她最多只有色心,没有色胆。
陆凛伤口上纱布还没贴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掀起一角。顾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瞟......
要摸吗色胆自己就来了。
或者帮我固定一下
陆凛知道顾暖一定会摆着手说不用不用然后马上逃走,换了说辞。
那、那我就帮一下吧。
顾暖小心翼翼把手按在了纱布下面的两个角上,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
5.应该不会秃吧。
顾暖忍不住抽动鼻子,闻了好几遍。
确认了,陆凛全身上下都是她家小苍兰香氛洗衣液的气味。
陆凛,你洗澡不会用的最角落那瓶蓝白色的吧。
嗯
关心你伤口沾水的问题不行吗
【洗衣液洗头不会秃吧】
5.堂口扛把子
阿彪阿彪
顾暖弯着腰在草丛里小声喊,抬头就看到陆凛站在阳台上,看起来在示意她喊大声点。
【臣妾做不到啊！】
别人喂都是：咪咪,软声细语的。
怎么到陆凛这画风都歪了,阿彪,刀疤,铁手......
取完花名下一步就是收编了吗
分不清这和黑道大佬喂流浪猫比哪个更无厘头一点。
等顾暖提着猫粮找到那只威风凛凛的橘猫时,确实很彪。
忍不住蹲下来唠嗑：你老大受伤了,这几天我喂你。
6.报恩记
又一次煎蛋失败后,陆凛盯着焦黑的锅底陷入沉思。
顾暖发现他手臂上添了一圈油溅的红点。
你是来养伤还是来添伤的
教我。
又壮烈牺牲了两个鸡蛋后,顾暖看着餐桌上勉强成型的煎蛋,和某人期待的眼神,违心道：......进步很大。//
你睡觉抱东西
顾暖按住她的等身玩偶：这是睡眠仪式感！
抱它不如抱我。
......
【你就是想睡床上！】//
手机突然震动,甲方发来消息：还能再改一点点吗
陆凛闭着眼摸过手机,按下语音键：她睡了。
顾暖：！！
甲方：抱歉打扰了
八．
周一,顾暖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PPT上的字密密麻麻,可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鼠标无意识地画着圈,脑子里全是昨晚迷迷糊糊听到的对话。
……明天,老地方。
陆凛的声音带着她不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顾暖当时困得睁不开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现在清醒了才猛然意识到,三天。
他说过的,就三天。
明明是她自己巴不得他赶紧滚蛋,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闷得难受。
顾暖破天荒地早退了,她连等车的时间都觉得漫长,索性快步走回去,甚至小跑了两步。
可越走她就越没底,她这是在干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
说不定陆凛已经走了,如果他没走,要说什么
你别走
再多住几天
顾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推开门的时候,屋里静得可怕。
沙发上的毯子叠得整整齐齐,茶几上的水杯洗得干干净净,连垃圾桶都换了新袋子,他不是最会拆家了,怎么这会儿和他从没有在这个家出现过一样。
陆凛
没人应。
顾暖站在玄关,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她慢吞吞地换鞋,慢吞吞地放下包,慢吞吞地走进客厅。
茶几上放着一个蛋糕盒。
纯黑色的包装,系着缎带,上面的贺卡写着四个字：
多谢收留。
顾暖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就这
【果然男人说的话都是放屁,是谁说要让他骗一骗的。】
她一把抓起蛋糕盒,想直接扔进垃圾桶,可手指碰到盒子的瞬间,又停住了。
【好歹是个蛋糕。不吃白不吃】
里面是个精致的小蛋糕,奶油上点缀着几颗草莓,还歪歪扭扭用巧克力酱画了个笑脸——和她当初塞给陆凛的那张收银条上的如出一辙。
顾暖看着那个笑脸扎眼。
......王八蛋
她抓起叉子,狠狠戳进蛋糕里,塞了一大口进嘴里。
好吃。
可她越吃越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谁稀罕你的破蛋糕啊！
谁稀罕你住我家啊！
我一点也不稀罕你！
顾暖一边骂一边吃。
她比想象中更喜欢陆凛,虽然总是被他气得跳脚,虽然的确有那么一点贪图美色的成分在里面。
可她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就在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顾暖猛地抬头,她以为是妈妈来了。
泪眼朦胧中,她却看见陆凛拎着一袋药,站在门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你哭什么陆凛又看看时间,你今天早退了！
顾暖愣住了,手忙脚乱地抹眼泪。
你不是走了吗！！还有你什么时候拿的钥匙！
谁说我要走
你昨晚不是在打电话安排事情吗！
嗯,处理点事。
陆凛走进来,把药放在桌上去买了点药。
顾暖呆住了。
你……你不是说三天吗
陆凛看了她一眼,压着嘴角。
三天是养伤期限,我又没说三天后就走。
那、那你留个蛋糕是什么意思！
谢礼。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谁要你的谢礼啊！
所以她刚才哭得那么惨,全白哭了！
陆凛盯着她红红的眼睛看了两秒,迈步走近,伸手擦掉她嘴角的奶油。
顾暖,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
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顾暖瞪着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嘴唇嗫嚅,小声嘀咕了些什么。
什么
......帅,长得帅了不起啊,你调查我的时候没查到我是颜狗吗！
九．
等、唔......
顾暖的抗议被尽数吞没,唇齿相贴的瞬间,顾暖大脑直接宕机,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衣领。
陆凛的吻带着奶油蛋糕的甜腻,温柔又强势地攻城掠地。
……好甜。他微微退开一点,意犹未尽地轻咬了下顾暖下唇。
【刚啃的蛋糕能不甜嘛。】
顾暖终于回神,腰间抵着个可疑的热源,红着脸往后缩：等等！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就亲个嘴也快陆凛不解,我还得写份申请报告
不是！顾暖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瞟了一眼,又飞快移开,最后落在他腹部的伤口上,......你伤还没好呢,管管你的东西。
陆凛低笑,你说的是这个
陆凛说着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
玉米
顾暖：
你怎么看起来有一点失望他恶劣地晃了晃玉米,还是说...你在期待点别的什么
陆凛看着顾暖的表情精彩纷呈,见顾暖要炸毛,又凑近她耳边：
这是很正常的生理性喜欢反应。
——
最终顾暖还是被迫接受了同床但各睡各的的协议。
关了灯,两人并排躺着,气氛微妙。
顾暖小声坦白：实不相瞒,之前说不怕你是假的,我洗澡的时候都一只眼睛站岗的。
陆凛懒洋洋地侧过身：我要是来硬的,你两只眼睛也拦不住。
......
不过,顾暖手指轻飘飘划过顾暖的脸,我更喜欢你自愿的样子。
顾暖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睡觉！！
黑暗中,她感觉到陆凛低低的笑声,晚安,暖暖。
——
早餐桌上,顾暖恶狠狠地啃着玉米泄愤。
陆凛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突然推过来一张卡。
房租、安保费、医疗费、陪睡费……
见顾暖没动,还狐疑地瞥他：黑钱
放心收下,你猜我有没有正经收入。
见顾暖一脸震惊又补充：合法的。
——
陆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聊聊你电脑里那个《黑道大佬爱上我》的文档。
完蛋。
顾暖转身就跑,却被一把捞进怀里。
跑什么温热呼吸拂过耳畔,不是要我提供创作素材
那是市场调研！！
嗯,那现在……开始实地考察
陆凛把顾暖按在沙发上,比如......
温润的唇贴下来。
等,等等！顾暖抵住陆凛的胸膛,文档里没写这段。
现在补上。
——
顾暖发现陆凛的手机屏幕亮着,外卖备注上赫然写着：
不要敲门,放门口,否则死。
顾暖：你就不能说句谢谢吗
五分钟后,新订单生成。
放门口,谢谢你全家。
顾暖：……
——
某天清晨,顾暖被厨房动静吵醒。
顾暖趿拉着拖鞋过去,看见陆凛系着粉色围裙,正对着煎蛋如临大敌,料理台上摆着歪歪扭扭的心形三明治。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轮廓镀了层金边。顾暖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滴着血的塑料袋。
想起你第一次煎蛋炼出的炭。
顾暖,陆凛啃着面包边突然正经,我金盆洗手了。
我还想和你过很多个这样的早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