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泉和凌云亲自押队。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凌泉裹紧皮袄,望着车后腾起的雪尘,心中并无半分轻松。他太清楚西夏“铁鹞子”的速度和西夏主将野利遇乞的狠辣。这条“寒冰粮道”,注定是一条染血之路。
果然!第二日午后,后方天际线便腾起了不祥的烟尘!
“报——!西夏轻骑!约三千!距此三十里!打着野利部的狼旗!”斥候的声音带着风沙的嘶哑和惊惶。
“野利遇乞!”凌云咬牙,“这老狗鼻子真灵!”
凌泉心脏骤然缩紧。三十里!对于精锐骑兵,不过半个时辰!而粮队距离最近的隘口尚有五十余里!
“弃车保粮?”一个护卫统领急声道,“轻装疾行!”
“不行!”凌泉断然否决,“粮车一弃,硝石失效,粮食必腐!且车重难行,也跑不过骑兵!”
他目光如电,扫过河床两侧的地形。前方是一段相对宽阔的河道,冰层冻得结实,但河床两侧有数条被夏季山洪冲刷出的深沟,沟内积雪深厚。
“云儿!”凌泉猛地看向弟弟,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还记得我们在汴河炸冰捕鱼的法子吗?”
凌云瞬间会意,眼中爆发出狼崽子般的凶光:“冰雷?!”
“对!冰雷!”凌泉语速快如爆豆,“火药!薄陶罐!埋于冰层下!引信连绊索!位置…”他指着前方河道两侧的深沟边缘,“就埋在那里!冰层最薄处!沟沿雪下!”
“得令!”凌云兴奋地低吼一声,带着一队精悍的护卫和几大桶火药、成筐的薄胎陶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预定地点。
时间如同被拉紧的弓弦。后方的烟尘越来越近,沉闷的蹄声如同催命的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头。骡队拼命加速,鞭子抽得健骡臀背皮开肉绽。凌泉站在一辆冷藏车上,死死盯着后方天际那条翻滚逼近的黑线。
“快!再快!”护卫统领嘶声力竭。
凌云那边,动作更是快得惊人。他们用冰镐在选定的冰面凿出浅坑,将装满火药的薄陶罐小心放入,罐口插上浸透火油的棉线引信。引信另一端连接着坚韧的麻绳绊索,绊索浅埋在雪下,横跨河道。埋好一个,立刻用雪和碎冰覆盖伪装。动作麻利,配合默契,如同在冰面上跳着一场与死神竞速的舞蹈。
“好了!”凌云最后一个绊索埋好,滚回车队,脸上沾满冰屑和硝灰,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够他们喝一壶的!”
骡队刚刚冲过埋雷区,后方的西夏骑兵已如狂风般卷至!野利遇乞一马当先,黑色的大氅在风中狂舞,如同扑食的秃鹫。他看到了前方缓慢的粮车,眼中露出残忍的兴奋,长刀高举:“儿郎们!宋人的粮车!杀!一个不留!”
三千铁骑发出震天的咆哮,速度再增!马蹄践踏冰面,冰屑纷飞!他们如同黑色的洪流,毫无顾忌地冲向河道中央,冲向那看似唾手可得的猎物!
冲在最前的数百骑,毫无防备地踏入了那片看似平坦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