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祁与筠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她的左手就一直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抽出来过。
似乎是察觉到两个人的眼神都聚集在她的手上,祁与筠兀自开了口:“最先从手上开始的——医生说扩散速度没个准数,让我自己看事办,这病也治不了,我最多也就还能再活个七八年吧,万一哪天死了就死了。”
也无关乎那些评价都是说店里服务态度不好的了,就祁与筠这个样子,也很难提供什么很到位的服务吧。
柳在溪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划开手机点开相册,翻出来温尽染的照片:“你最近有见过她吗?”
祁与筠凑近仔细看了看:“没注意过,长得太普通了,往人堆里一扔找都找不着。”
柳在溪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你们这儿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看起来比较奇怪的客人?”
“每个都很奇怪,像是明知道我左手不能用还要让我帮着做这做那,没有一点儿动手能力真不知道做的哪门子手工。”
“他们有可能都不知道你有渐冻症?”庄雨眠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
祁与筠的耳朵还挺好使得:“你瞧这不是又一个长着眼睛放出气用的?墙上贴的看不到?一个两个的全都是这死样子。”
顺着祁与筠右手指的方向,墙上赫然贴了一排大字——店主有病,别来沾边。
行,怎么不算是提醒了呢?
庄雨眠闭嘴了。
柳在溪眼瞅着从这儿问不出什么来,决定还是用最朴素的方式:“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监控探头?”
祁与筠摇摇头:“不知道,谁关心这个,早几百年没人来的破街罢了,就算有监控也坏了。”
“t系统查过了,这块没有,回头跟市局的人说一下安两个。”庄雨眠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一脸呆滞的看着柳在溪。
“他们就这样放马后炮。”柳在溪的笑彻底僵在脸上了,“每次都是发现有漏洞了才想起来要装监控。”
祁与筠的态度已经不太友善了:“你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我还要做东西要是没事的话趁早滚蛋。”
“别急别急,最后一个问题了,前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你在哪儿?”
“我一个未成年不在家能在哪儿?你们总不能怀疑是我杀了人吧?哇塞那真的是很匪夷所思了,我要是能单手制服别人就不用担心得渐冻症之后的生活了。”
祁与筠不太避讳自己得了绝症这件事,反而还经常会用这件事来调侃,柳在溪也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她。
她之所以多此一举问这个,是想看看这儿会不会存在什么祁与筠本人不大清楚的潜在交易。
比如说,邪教。
祁与筠本人涉及这方面的可能性不大,但祁与筠有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最起码从柳在溪的角度看来是这样的。
如果一个人很爱孩子的母亲,有一天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女儿患上了绝症,那她会干什么,也就不难猜了。
加入一个擅长洗脑的邪教组织,想方设法为自己的女儿治病,被逼上绝路的母亲,什么都做得出来。
柳在溪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那你母亲在把这家店转手让你亲自照管了之后——她还来过吗?”
祁与筠这次没继续延续她的反驳型人格:“来,经常来,基本一日三餐都会给我送,医生说要注意饮食,而且她不放心我自己乱点外卖,这儿也没有能吃的东西,所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就是每天都来的。”
柳在溪意味深长的看了庄雨眠一眼,庄雨眠也和她对视了,两个人的想法似乎不谋而合。
庄雨眠清了清嗓子:“当初你休学之后来这儿看店是你自己要求的还是你妈妈让你来的?”
“我自己非要来的,因为这事还跟她特别凶的吵了一架,她当时死活都不同意我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嘎嘣一声死地上的人来做这种事情但休学了就是休学了啊,我总不能在家里天天宅着躺尸,所以闹了好半天她还是让我来了。”
果然,不出柳在溪所料,祁与筠的妈妈不让她来,绝对不只是因为不想让祁与筠孤身一人在这儿。
好说歹说祁与筠那会儿也十四岁了,基本的生活能力肯定是有的,渐冻症也不是什么说发作就发作的病,从一开始就这么提心吊胆不合常理。
更何况祁与筠和她妈妈的关系应该平常是不错的,但就因为这种事情闹到大吵一架,很明显不至于。
说不定,在更早的时候,祁与筠的母亲就跟某个组织有了接触呢?
“你们这么问——是有事想和我妈说?”祁与筠很聪明,她能够精准的通过别人的话揣摩出来他们的用意,就比如现在。
可能这就是上帝关了一扇门也势必会打开一扇窗吧,祁与筠一直都觉得自己在很多方面比同龄人要牛逼的多。
柳在溪愣了愣:“嗯,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太好猜了,你俩就差把心事写脸上了,不过现在机会来了,往外看,那个正在停小电驴的人,就是我妈。”
柳在溪顺着她指的方向往门外看去,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女生把车停好,手里拎着饭盒就直奔店里而来。
她看见柳在溪和庄雨眠有点儿惊讶:“诶?你们好,是客人吗?宝宝你怎么让她们站着啊?”
“她俩是警察,妈,你有点儿迟钝了。”祁与筠依旧双手插兜,“不过你们既然要跟妈聊的话,就直接坐吧,那边有板凳,自己去拿。”
“你妈妈好年轻噢。”柳在溪把板凳挪到祁与筠旁边的位置,满脸疑惑的看着祁与筠。
祁与筠则显得异常自豪:“妈,我都说了你超级显年轻,你们都没想到吧?我妈其实今年已经三十一了,但是保养的特别好,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心态好的原因啦,看起来还跟大学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