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眼神深邃。
来了。
孙慧抛出了她的第一颗棋子。
一颗不大不小，却恰到好处的棋子。
一个副厅级的干部，一个省属国企的一把手，七个亿的资金。
这个案子，足以在鲁东官场掀起一场不小的地震。
但又没有直接触碰到最核心的那些人。
这是考题。
孙慧在考验他的能力，考验他办案的决心，考验他承诺的“保护”是否有效。
如果他接下这个案子，并且办得迅速、漂亮，就证明他有能力成为她的交易对象。
如果他犹豫、退缩，或者走漏了风声，那她就会立刻切断联系，带着那个秘密永远消失。
“好一个孙慧。”周启明放下茶杯，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直接拨通了省纪委副书记、监委副主任王铁的内线。
电话几乎是秒接。
“王铁同志，我是周启明。”
“周书记！”
“我现在交给你一个线索。”周启明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省交通厅，齐鲁路桥集团，董事长张建民，涉嫌巨额国有资产挪用。”
电话那头的王铁，呼吸明显一滞。
“我的要求有三个。”周启明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语气斩钉截铁。
“第一，立刻成立专案组，由你亲自带队。”
“第二，行动要快，措施要果断，今晚就动手，人必须控制住，防止他有任何串供或者外逃的机会。”
“第三，一查到底，限时办结。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初步的审查报告。”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铁的声音里充满了亢奋。
挂掉电话，周启明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雷霆手段，就是最好的“诚意”。
他要让孙慧看到，他不仅敢接招，而且能把事情办得让她心服口服。
他睁开眼，又拿起那个黑色的加密通讯终端，拨通了王建国的号码。
“是我。”
“周书记。”王建国那边背景很安静。
“孙慧出招了。”周启明言简意赅地将齐鲁路桥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需要你们做两件事。”
“第一，立刻对张建民和刘克远进行外围监控，尤其是他们的资金流和通讯记录。纪委那边负责审人，你们负责挖出他们和于正林资金网络的深层联系。我要知道，那七个亿，到底是不是孝敬‘灰袍’的钱。”
“第二，”周启明停顿了一下，“孙慧今天回了一趟家，她家里的情况，你们盯住了吗？”
“盯住了。”王建国回答，“她回去后，我们的人通过技术手段进行了不接触式勘察。发现一个异常情况。”
“说。”
“她家窗台上的盆栽被换了。根据我们之前的资料，原来是一盆君子兰，现在变成了一盆兰花。”
周启明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们分析，这很可能是来自‘灰袍’的警告。”王建国继续汇报，“孙慧在发现之后，情绪有明显波动，在窗台前站了将近十分钟。”
“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王建国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们的技术人员对那盆兰花进行了热成像扫描。发现花盆的底部，材质密度有异常。里面，可能藏了东西。”
周启明的手指，在桌面上用力地敲了一下。
他明白了。
孙慧的算计，比他想象的更深。
她抛出齐鲁路桥这个案子，不仅仅是试探。
更是在调虎离山。
她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交通厅这条线上。
而真正的秘密，那本账本，或者说，通往账本的钥匙，很可能就藏在那盆代表着死亡威胁的兰花里。
“盯死那盆花。”周启明下达了命令。
“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行动。”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