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猛没有理会他煞白的脸色和惊恐的眼神,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证件,在他眼前一晃。
“赵立伟,恒生建材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没错吧?”
张猛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赵立伟的胸口。
“我叫张猛,安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
他顿了顿,看着赵立伟瞬间垮掉的脸,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你涉嫌多起重大经济犯罪,挪用公款,商业贿赂,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赵立伟感觉自己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身后的两个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铁钳一样架住了他的胳膊。
周围的旅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赵立伟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为死灰。
他所有的幻想,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他被架着,像一条死狗一样拖着往外走。
在经过张猛身边时,他听到了这辈子最让他绝望的一句话。
“哦,对了,忘了通知你。”
张猛的声音充满了恶趣味的嘲讽。
“你飞往温哥华的航班,永久取消了。”
安平县,公安局,审讯室。
刺眼的白炽灯从头顶照下来,将小小的房间照得没有一丝阴影。
赵立伟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手腕上那块名贵的百达翡丽,与另一只手上的手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充满了讽刺。
他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里,没人审他,没人问他,甚至没人看他一眼。
只有那盏灯,像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让他所有的心理防线在无声的煎熬中一点点瓦解。
终于,审讯室的门开了。
张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做笔录的年轻警察。
他没有坐到赵立伟的对面,而是直接将一摞厚厚的、足有半尺高的文件,“啪”的一声,摔在了赵立伟面前的桌子上。
那巨大的声响,让赵立伟浑身一颤。
“赵老板,在国外买房的计划,泡汤了?”
张猛拉开椅子,翘起二郎腿,语气里满是戏谑。
赵立伟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紧张,我们是文明办案。”张猛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就是想请你看看,我们这两个多月,都忙了些什么。”
他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这是恒生建材所有对公账户的银行流水,每一笔超过十万的资金往来,我们都找到了来源和去向。”
他又翻开一份。
“这是你和县里几个部门领导的通话记录,特别是项目招标前后的那几天,聊得挺热火啊。”
再翻开一份。
“哦,这个,石头村那个豆腐渣护坡工程的材料单,还有监理刘三的口供,他可什么都招了,说你给了他二十万,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立伟的脸色,每听一句,就更白一分。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人,赤条条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张猛似乎还嫌不够,从那摞文件里,又抽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单独放在一边。
“这些,是你姐夫刘振华的杰作吧?扶持你成立公司,利用他的权力,绕开所有正常程序,把县里最肥的工程一块块塞到你嘴里。”
“你负责在前面捞钱,他在后面给你撑腰,分工明确,合作愉快。”
“我这里有一份不完整的统计,光是这三年,从你公司账上,以各种名义流进他和他亲属账户的资金,就不下八百万。赵老板,你们姐夫俩,胃口不小啊。”
赵立伟猛地抬起头,失声叫道。
“我不知道!这些事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他让我干的!公司不是我的,我就是个给他看门的!”
他终于崩溃了。
他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