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壮被带走的第三天，石头村的天，蓝得像水洗过一样。
村委会那个破旧的大院子里，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几十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男人们蹲在墙根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既有解脱后的轻松，又带着对未来的迷茫。
女人们则抱着孩子，成群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声音不大，却像无数只麻雀，让整个院子都充满了活气。
他们都在等一个人。
韩萧。
那个把压在村子头顶十几年大山给搬走的年轻人。
“吱嘎——”
一辆半旧的桑塔纳停在了院子门口，韩萧从副驾驶上跳了下来，身后跟着扶贫办唯一的女将夏晓雅。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议论声戛然而止。
韩萧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挂着一贯的随和笑容，手里拎着一个大喇叭，径直走到了院子中央那张掉了漆的乒乓球台上。
“乡亲们，都来了哈！”
他清了清嗓子，用大喇叭喊了一句，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都来了！”底下有人稀稀拉拉地应着。
“大壮那王八蛋，真的不会回来了吧？”一个胆子大的汉子扯着嗓子问。
韩萧笑了。
“他回不来了。进去啃窝窝头了，管饱。”
“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那笑声里，有痛快，有释放。
“今天把大家伙儿叫来，就一件事。”韩萧等笑声平息，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修路！”
两个字，像两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
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修路？”
“真的修？”
“政府出钱？”
村民们激动地往前挤，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渴望。这条路，他们盼了太多年了！
“对，修路！”韩萧加重了语气，“不仅要修，还要修一条最好的路！一条能让大卡车开进来，把咱们的宝贝石头、核桃、山货都拉出去卖大钱的路！”
人群彻底沸腾了！
“好！”
“韩主任，你就是我们的活菩萨！”
“俺给你磕头了！”一个老大爷激动得就要往下跪。
韩萧赶紧跳下台，一把扶住他。
“大爷，使不得！这都是我该做的。我是国家的干部，拿的是人民的工资，就得为人民办事！”
他扶着老大爷，重新站上乒乓球台，用手往下压了压。
“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完修路的方案。”
村民们立刻安静下来，一个个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路，肯定要修。钱，政府也出。但是”韩萧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这路，我不打算请外面的工程队来修。”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