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不行。
“刘县长，您的指示我记下了。”周局长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不卑不亢，“不过，这个案子，张猛在行动之前，已经直接向县委的李书记做过简报了。”
“李书记的指示是，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不管牵扯到谁，都要连根拔起！”
周局长巧妙地把县委书记李建国这座大山搬了出来。
刘振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李建国！
他竟然直接捅到了李建国那里！
他握着电话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好，好一个一查到底。”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你们就好好查吧。”
说完，他“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刘振华缓缓靠在椅背上，双眼微眯，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一个扶贫办新来的毛头小子，一个刑警队的愣头青，竟然敢联手撬他的墙角。
看来，是有人觉得安平县这潭水，太清了。
与此同时，焕然一新的安平县扶贫办，正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省报记者，苏沐清。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米色风衣，长发束成一个利落的马尾，显得知性而优雅。她手里拿着采访本，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养老办”。
可眼前的景象，却和传说大相径庭。
办公室里窗明几净，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工位上忙碌着，电话声、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活力。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安平县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图钉，标注着各个贫困村的进度和项目。
这哪里是“养老办”，分明就是一个高速运转的作战指挥部。
“苏记者，让你久等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苏沐清回过头，看到了正主。
韩萧。
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也更有精神。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干净透亮，丝毫没有官场中人那种常见的暮气和油滑。
“韩主任，你好。”苏沐清伸出手，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我才是冒昧打扰。”
她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从红山镇的养猪场风波，到直播带货卖蜜桔，再到被破格提拔，清洗扶贫办内部的蛀虫。这个年轻人的履历，简直就像一部小说。
她这次来，就是想写一篇关于这位“网红官员”的深度报道。
“别叫我韩主任，叫我韩萧就行。”韩萧笑着给她倒了杯水，“我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苏记者快请坐。”
两人在会客区坐下，采访正式开始。
“韩萧，”苏沐清从善如流，打开了录音笔，“我们知道，您来到扶贫办之后，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也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很多人都好奇，您在工作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常规的开场问题。
韩萧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困难？困难太多了。”他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跟朋友聊天，“苏记者，你觉得扶贫最难的是什么？是缺钱？缺项目？还是缺政策？”
“都不是。”他自问自答，“最难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