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雨一直下,我们分开吧
那天的雨,是从午后开始落的。
起初只是零星几滴,怯生生地试探着地面,像是犹豫不决的孩子。可不过短短半小时,天空便彻底阴沉下来,云层压得极低,几乎要触到高楼的顶端。
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连空气都像是被浸透了的棉花,湿漉漉、沉甸甸的,压得人胸口发闷。
沈雨眠坐在咖啡厅最角落的位置,那是她和陆沉舟常坐的一桌——靠窗,安静,能看见街角的梧桐被雨水打得摇摇晃晃。
她面前的拿铁早已凉透,奶泡塌陷,像她此刻低落的心情。
对面,陆沉舟正低头滑动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指尖飞快地敲击着,仿佛永远有回不完的消息、开不完的会、处理不完的急事。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终于,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压抑许久的疲惫：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陆沉舟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话,手指一顿,抬眸看她,眉头微皱。
我给你发微信,你三天没回。沈雨眠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我打你电话,你让助理说你在开会。
小雨,我不是故意的。陆沉舟放下手机,语气平淡,像是在解释一个无关紧要的迟到理由,最近项目上线,真的很忙。
忙到连我的生日都忘记她抬起头,声音依旧平静,却忍不住微微发颤,忙到连我给你发的设计稿意见都不看那是我熬了三个晚上改出来的。
陆沉舟怔了一下,似乎这才想起什么,眼神闪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平静：你又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想多了沈雨眠终于笑了,那笑容却轻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羽毛,眼神却冷得像冰,我是不是还想多了,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窗外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咖啡厅一角,又迅速被乌云吞噬。雷声轰鸣,雨势陡然变大,雨帘密集地拍打着玻璃,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陆沉舟,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陆沉舟沉默了一瞬,眉头拧得更紧,语气低了下来：小雨,你不要这样……我只是最近压力大,真的没顾上。
没顾上她轻轻重复,眼眶微红,所以我的感受就不重要,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皱眉,语调里透出一丝不耐,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敏感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精准地刺进她的心脏。
沈雨眠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如此陌生。
那个曾经会记得她生理期、会在下雨天提前到公司接她、会在她加班到深夜时默默送来热粥的人,那个说她是他最重要的人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冷漠,如此疏离
她看着他低头重新摆弄手机屏幕的样子,忽然觉得可笑至极。
原来,在他心里,她从来都不是不可替代的。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陆沉舟,我们分手吧。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陆沉舟抬眸看她,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没听懂她的话,又或者,是不愿意听懂。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沈雨眠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我不爱你了,或者说……我从来就没被你好好爱过。
小雨,你冷静一点。他站起身,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不解与不以为然,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她看着他,眼神平静而决绝,我只是……受够了。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她苍白的脸,也照亮了他瞬间僵硬的表情。
她没再给他解释的机会,拿起包,撑开那把淡蓝色的折叠伞,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出去。
雨,倾盆而下。
她站在咖啡厅门口,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发梢与肩膀,凉意顺着脖颈蔓延至全身,却远不及胸口那股彻骨的寒意。
她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心跳微微一颤,几乎以为他会追上来。
可那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瞬,又渐渐远去。
她闭上眼睛,任由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原来,他真的不会追。
原来,在他心里,她从来不是不可替代。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
大到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回忆的碎片上。
大到她终于明白——有些爱,不是努力就能留住的；有些人,一旦转身,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撑着伞,走进了雨里,走进了没有他的未来。
而他,站在咖啡厅的玻璃窗后,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未读的工作消息。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天的雨,一直下。
而他们的故事,就这样,停在了那个雨夜。
第二章：你走后,我的世界开始下雨
沈雨眠消失得彻底。
没有告别,没有留言,甚至连一个表情包都没有留下。
她辞了工作——那个她曾满怀热情投入、熬夜改方案到凌晨的公司；
她搬了家——那间租住不到两年却充满生活痕迹的小公寓,连墙角那盆她亲手养活的绿萝都一并带走；
她拉黑了陆沉舟所有联系方式——微信、电话、邮箱,甚至是他助理的联络方式,全都干净利落地从她的世界里剔除,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存在过。
就像人间蒸发。
陆沉舟一开始没当回事。
他以为她只是闹脾气,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
她生气时会几天不回消息,会躲进画室画一整夜的水彩,会在他加班时一个人去楼下的咖啡店坐到打烊。
但最后,她总会回来。
带着一点委屈,一点倔强,然后被他几句话、一顿饭、或者一个拥抱就哄好。
他以为这次也一样。
可一周过去了,她没回来。
一个月过去了,她依旧杳无音信。
他开始感到一丝不安,但忙于新项目上线的他,只是让助理试着打听了一下她的消息,得到的回复是：沈小姐好像请了长假,暂时联系不上。
他没放在心上。
直到两个月过去,他终于从堆积如山的会议与报表中抬起头,才发现——
她真的不见了。
他开始慌了。
那种陌生的慌张感像是深夜里突然袭来的低烧,一点点侵蚀他的神经。
他第一次主动给共同好友打电话,问：你们有谁……最近见过小雨吗
朋友们支支吾吾,有人说她好像情绪不太好,有人只说她请了长假,再没人知道更多。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开始找遍他们曾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常去的画室,老板说她很久没来了；
楼下的咖啡厅,店员说那个总点热拿铁的女孩已经好几个月没出现过；
甚至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小书店,店主都摇头说：好久没见那姑娘了。
她就像一滴墨水,滴进大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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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他从她大学同学那里,听到了一句让他浑身发冷的话：
她去了南方,好像是S市,重新找了工作,听说是广告公司,创意岗。
S市。南方。小城。
他几乎是立刻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落地时,是清晨六点,天还没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像是某种不祥的预感。
他没休息,直接打车去了她所在的公司楼下。
那是一家不算太大的创意广告公司,坐落在一条老街转角,周围是低矮的居民楼和零星的小咖啡馆。
他站在马路对面,撑着一把深灰色的长柄伞,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栋玻璃幕墙大楼的入口。
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
他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走进走出,有穿着西装的白领,有背着相机的工作人员,也有像她一样的年轻女孩,踩着帆布鞋,提着便当盒,有说有笑。
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雨水浸泡的雕塑。
手机早已没电,他也没心思充电。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会不会……也在这里
直到——
下午四点零七分,他看到了她。
她从大楼门口走出来,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浅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旧旧的帆布鞋,手里拿着一杯热奶茶,低着头慢慢地走向街角的公交站。
她瘦了。
原本总是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如今轮廓更加清晰；
她走路的样子,不再像从前那样蹦蹦跳跳,而是安静、克制,像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陆沉舟的心猛地一紧,几乎控制不住地朝她走了过去。
雨水从伞沿滴落,打湿了他的皮鞋,打湿了他挽起的袖口,但他全然不觉。
小雨。他声音沙哑,带着久违的、近乎卑微的熟悉感。
她站定,缓缓抬头。
那一瞬间,陆沉舟仿佛看到了时间在她的脸上划过的痕迹——
她的眼神里没有惊喜,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像是被雨水浸泡太久的纸张,软弱却倔强地撑着一口气。
你来干什么她问,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我想你了。他说,声音低低的,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她轻轻一笑,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反而透出一丝自嘲与悲凉。
陆沉舟,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想一个人’。
他怔住。
你只是……怕失去掌控感。她看着他,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你怕我离开,怕我不再围着你转,怕我不再‘合适’。所以你才会在我提出分手的时候,连追都不追。
不是的……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我,陆沉舟。她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你只是想要一个不出错的女朋友,而不是活生生的我。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的发梢,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转身就走,步伐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陆沉舟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腕,却只抓住了一阵风。
她的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街角的公交站台。
他站在原地,伞柄被握得泛白,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像是一滴滴无声的悔恨。
他终究,没有追上去。
她走进了雨里,他没有追。
他站在那,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和心中的苦涩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原来,她真的走了。
原来,他真的失去了她。
而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是在她消失两个月后,才真正意识到,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三章：《追妻火葬场：他低到尘埃里》（完整扩写版）
陆沉舟开始疯狂地找她。
那种疯狂,不是歇斯底里,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沉默的、令人窒息的执着。
他先是找遍了她可能去的每一个城市——从他们曾一起旅行过的杭州、厦门,到她大学时期常去写生的苏州、青岛。他翻遍了两人所有的聊天记录、相册定位、朋友圈历史痕迹,试图从中拼凑出她可能的去向。
他联系了所有她可能联系的人——大学同学、画室朋友、前同事,甚至是她母亲。可所有人都只是摇头,或委婉地说：她没说要去哪儿,只是……好像很决绝。
她就像是凭空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样。
直到有一天,他从她大学最好的朋友那里,得到了一个模糊的地址——南方,S市,一个老城区的小公寓楼,据说是她刚换不久的住处。
他连夜飞了过去。
站在那栋老旧居民楼外,他仰头望着六楼那扇亮着微弱灯光的窗户,胸口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不知道她是否还住在那儿,但他必须来看看。
他连续三天,蹲守在小区对面的咖啡馆里,从清晨坐到深夜。
他看着小区里进进出出的人群,有遛狗的老人,有背着书包的学生,有下班归来的上班族。他盯着每一个女性的背影,试图从中找出那个熟悉的轮廓——那个总是走得很慢、喜欢把伞微微倾向身边人的女孩。
可她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第四天,黄昏时分,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
起初只是零星小雨,后来越下越大,街道很快被淋湿,行人匆匆,撑伞疾走。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
他看到了她。
她站在小区门口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门口,
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外套,下面是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旧帆布鞋。
她没打伞,也没有躲雨的意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手里握着一把深蓝色的折叠伞,伞柄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黄色笑脸挂件——那是他曾经开玩笑买来逗她开心的。
那是他们一起买的那把伞。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天上的雨,眼神空洞,像是灵魂已经被抽离。
陆沉舟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
他撑开自己带来的黑伞,走入雨中,朝她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既害怕她再次消失,又害怕她拒绝自己。
终于,他走到了她面前。
小雨……他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像是许久未曾开口,又像是被雨水泡得发胀。
她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一瞬间,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脸色瞬间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下一秒,她的眼神迅速冷了下来,像是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别跟着我。她声音很轻,却透着坚决,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沉舟怔住,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又缓缓放下。
小雨,他声音沙哑,给我一次机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摇头,眼里是深深的疲惫与失望。你错哪了
我……他喉咙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让他说不出话来。
她盯着他,眼眶微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是你忘了我的生日她冷笑一声,还是你从没相信过我
不是的……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依旧颤抖,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陆沉舟,你从来没真正想要我。
你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女朋友,一个不会让你丢脸、不会让你烦、不会让你失控的‘完美伴侣’。
你喜欢的是你想象中的沈雨眠,而不是活生生的我。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湿了他的西装领口,打湿了她的发梢,可谁都没有动。
他就这么站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你就会看到我。她轻声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可原来,你从来就没真正看过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伐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陆沉舟下意识地追上去,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腕——
却只抓住了一阵风。
她的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
他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后来,他又去了她住的地方。
那是一栋有些年头的居民楼,楼道狭窄,灯光昏暗。
他站在她家楼下,从傍晚六点,一直站到深夜十一点。
雨还在下,不大,却足够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湿冷之中。
他仰头望着她亮着灯的窗口,想象着她或许就坐在窗前,看着雨,想着他,或者……已经不再想他。
他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小雨！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嘶哑,回荡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又消散在雨声中。
求你,开开门！
他喊了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无力。
可楼上的窗户始终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他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也不知道她是否就站在窗帘后看着他,像他曾经无数次站在她公司楼下等她那样。
他只知道——
她没有开门。
那一晚,他站在雨里,直到全身湿透,直到保安出来赶他,他才缓缓离开。
他走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六楼的窗口,灯光依旧亮着,却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那把伞,她还留着。
那是他们一起买的伞,伞柄上还挂着那个小小的笑脸挂件。
可她的心,已经关上了。
他站在雨里,卑微地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第四章：雨还在下,她独自离开
她收到那个快递的时候,是一个普通的周三下午。
天阴着,没有下雨,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潮湿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感觉,就像某些未说出口的情绪,积攒太久,终于凝结成了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悬在头顶。
快递是一个普通的纸盒,不大,也没有特别的标识。
她盯着那个盒子看了很久,久到快递员都忍不住问了一句：女士,需要我帮忙拆一下吗
她摇摇头,接过盒子,转身走进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动作很慢,像是在拆开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盒子里,是一本手工装订的画册。
封面是她熟悉的笔触——淡蓝色的底,上面画着一座城市在雨中的轮廓,街灯朦胧,行人模糊,伞下的剪影只有一个。
她翻开第一页,是她自己的字迹,有些潦草,却无比熟悉：
2021年4月12日,第一次见面。他穿黑色风衣,站在咖啡厅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伞微微倾向我这边。
他说,他喜欢雨天,因为雨让人清醒。我当时觉得,他是在说自己。
她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那是她曾经为他画的画册,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每一次旅行,每一顿晚餐,每一次争吵,每一次和好,每一张他没注意到的她的侧脸,每一个他以为她不知道的瞬间。
她画了整整一本。
从初遇时的心动,到热恋时的甜蜜,再到后来逐渐累积的失望,和最终决绝的离开。
她画下了他低头看文件的侧脸,画下了她一个人在画室熬夜的背影,画下了他们最后一次争吵的那个雨夜,画下了她撑着伞,一个人走进雨中的背影。
画册的最后一页,是一张空白的画纸,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字迹有些潦草,却一笔一划写得极认真：
对不起,我曾以为你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场雨。后来我才知道,你是我整个雨季的灵魂。
可那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曾经很爱你,但现在,我只想为自己活。
——沈雨眠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页页翻过去,眼泪一颗一颗掉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像是要把那些曾经鲜活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抹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语音留言提醒。
她点开,看到一串熟悉的号码,备注是陆沉舟,未接来电与语音留言,一共37条。
最新的一条,是十分钟前发来的。
她点开,耳机里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小雨,我是沉舟。我还在S市,我去了你以前常去的那家画室,老板说你已经很久没来了……我还在等你,真的。你回来好不好我保证,这次我会好好听你说话,我会改,我——
（声音微微哽咽）
小雨,我真的很想你。你回来吧,求你了。
她安静地听完,没有回复,也没有点开其他的留言。
一条一条,全都是他的声音,沙哑、疲惫、卑微,带着压抑的哽咽与不舍。
她听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却没有再去点开第二条、第三条……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把那本画册合上,重新装回盒子里。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云层压得更低,风也渐渐大了起来。
她站起身,走出咖啡厅,撑开了那把旧伞。
那是他们一起买的那把伞,伞柄上还挂着那个小小的黄色笑脸挂件,尽管已经有些褪色,却依旧顽强地挂在上面,像是不肯承认这段感情已经结束。
她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海边。
那是她和陆沉舟曾经常去的地方——一个安静的小海湾,退潮时沙滩宽阔,浪花温柔,他们曾一起坐在沙滩上看日落,他说：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好不好
可他们再也没去过。
雨,开始下了。
先是零星几滴,然后越下越大,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像是一首悲伤的歌,一遍遍循环播放。
她站在沙滩上,海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吹不散她眼底的平静。
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海平面,听着浪花一下一下拍打着岸边,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又一下。
她知道,那一定是他又发来了消息,或者打了电话。
但她没有拿出来。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雨水打湿她的肩膀、她的发梢,和那把旧伞。
然后,她轻轻说了一句：
我曾经很爱你。
但现在,我只想为自己活。
说完这句话,她关掉了手机,放进包里,拉上了拉链。
然后,她转过身,迎着雨,朝前走去。
她没有回头。
一步,两步,三步……
雨越下越大,海浪声盖过了风声,盖过了远处城市的喧嚣,也盖过了她心底最后一丝颤抖。
那把伞,还在她手中,伞柄上的笑脸挂件,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那么遥远,又那么熟悉。
可她终究没有停下脚步。
她走进了雨里,走进了没有他的未来。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