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科考队遭遇诡异暴雪,我作为749局研究员发现了古代龙族复苏的迹象。
山间植物疯狂变异,动物双眼猩红,一切指向冰川深处沉眠的应龙苍溟。
局里却秘密解冻了半龙半凤的上古生物龙雒,用她体内龙珠做实验。
当苍溟感应到伴侣濒危撕裂基地时,局长秦川举枪对准龙心:停下!这是人类文明的希望!
巨龙俯视着渺小人类,龙吟震碎所有玻璃:
窃我妻珠,伤她残躯,你凭什么阻止我
怀中石化的龙雒突然睫毛颤动,远方龙族纷纷苏醒。
寒风,像亿万把淬了冰的细碎刀刃,在祁连山深处狂舞、嘶嚎,卷起漫天冻雪,将天地搅成一片混沌的灰白。目力所及,只剩下被狂风扭曲拉扯的山脊轮廓,模糊得如同远古巨兽嶙峋的脊骨。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冰冷的沙砾,肺叶被挤压得生疼。
林工!林玥!听到吗回话!该死!对讲机里,队长赵刚的声音被狂暴的电磁噪音撕扯得断断续续,焦急得变了调,每一个字都像在冰水里滚过。
我艰难地抹掉护目镜上瞬间凝结的厚重冰霜,冰冷的镜片边缘紧贴着脸颊,带来刺骨的寒意。狂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我死死抵住身旁一块巨大、表面被风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黑色玄武岩,才勉强稳住身形。岩石的冰冷穿透厚厚的防寒手套,直刺骨髓。
队长…我在…在‘鹰嘴岩’下方!定位…定位信号…不稳定!我几乎是吼着回答,声音在风雪的咆哮中显得微弱不堪。手指早已冻得麻木僵硬,几乎不听使唤,我咬着牙,拼命搓动,试图唤醒一丝知觉,好去操作背包侧袋里的卫星定位信标。就在这笨拙的动作间,背包带被一股更猛烈的旋风扯住,我身体猛地一晃,脚下厚厚的积雪突然塌陷!
啊!惊呼被风雪吞没大半。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顺着一个陡峭、覆盖着松软新雪的冰坡向下滑去。视野天旋地转,只有一片混沌的白和急速掠过的黑色岩影。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身体在坚硬的冰壳和松雪间颠簸、摩擦,每一次碰撞都带来尖锐的疼痛。
滑坠猛地停止。后背重重撞在一个坚硬冰冷的平面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我躺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灼烧着气管,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过了好几秒,眩晕感才稍稍退去。
我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背风的、相对狭窄的冰蚀凹槽,像被巨斧劈开的一道罅隙,头顶是倾斜交错的巨大岩层,暂时挡住了最狂暴的风雪。光线昏暗,只有冰壁反射着微弱的天光。然而,就在我身前几步之遥,这天然庇护所最深、最暗的角落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吸引着我的目光。
不是冰晶的反光,不是岩石的纹理。那是……线条。巨大、古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跨越漫长时光的沉重气息。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连滚带爬,狼狈不堪。顾不上膝盖和手肘的疼痛,也顾不上身上沾满的冰雪。我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强力手电——幸好它密封性极好,没有在滑坠中损坏。用力按下开关,一道雪白的光柱猛地刺破昏暗,直直打在那片冰封的岩壁上。
光芒所及之处,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冰层之下,岩壁被凿刻出无比宏大、无比震撼的图景。占据画面中央的,是一条难以想象的庞然巨物。它蜿蜒盘踞,身躯粗壮如山峦,覆盖着密集的、仿佛蕴藏着星辰力量的鳞片纹路。威严的龙首高昂,犄角如劈开混沌的利剑,直刺苍穹,仿佛在无声地咆哮。那双巨大的、空洞的龙目,即使在冰层和石壁的阻隔下,依然透出一种穿透万古的、冰冷的审视。它仅仅是盘踞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震颤的、源自洪荒的威压,仿佛整座祁连山的重量都凝聚在它的躯干之中。
而在巨龙盘踞的躯体核心位置,在它心脏所在的区域,雕刻着一个浑圆、复杂的图案。那图案由无数细密玄奥的线条构成,层层嵌套,中心是一点深邃的凹陷,仿佛是整个宇宙能量的漩涡,是巨龙力量的源泉与核心。光芒照射其上,冰层下的刻痕竟似有微不可查的流光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更让我心神剧震的,是巨龙身畔伴飞的另一只神禽。它有着修长优美的颈项,华丽的尾羽铺展如云霞,双翼舒展,姿态高贵。但它的形态……既非纯粹的凤,亦非完全的凰,而是一种奇异的融合。它的一半身躯线条刚劲,覆盖着类似龙鳞的细小纹路,另一半则羽翼丰盈,流转着火焰般的华彩。它低首,长长的颈项温柔地探向巨龙心脏位置的那个圆涡,姿态充满了依恋与守护。两者之间,萦绕着一种跨越了物种、甚至超越了生死界限的悲怆羁绊。
冰层异常古老、厚重,覆盖在岩画上,像是大自然为这幅远古秘辛亲手加上的封印。我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指,无法触碰那冰下的线条,只能隔着这层晶莹却坚不可摧的屏障,贪婪地用目光一遍遍描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这就是祁连山深处埋藏的秘密这就是那古老传说中,守卫着大地龙脉的神祇那伴飞的奇异生物又是什么
林玥!林玥!收到定位了!坚持住!我们马上下来!对讲机里突然爆发出清晰的呼叫声,是赵刚!信号恢复了!定位信标在滑坠中启动了!
队长!我在下面!发现……发现重大遗迹!我激动地回应,声音因寒冷和震惊而嘶哑颤抖。
别动!待在原地!雪崩风险极高!我们想办法接近!重复,待在原地!赵刚的语气不容置疑,充满了紧张。
明白!我应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却无法从那冰封的巨龙和它身旁的神异生物身上移开。那个圆涡……那个核心……一个带着古老神秘气息的名词,毫无征兆地撞入我的脑海——龙珠传说中龙族力量的源泉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咔嚓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不是风雪的呼啸,不是冰层的挤压。那声音……来自岩画的内部!来自那条伴飞神禽的心脏位置!我猛地将手电光柱聚焦过去,死死盯着冰层下那奇异生物的心脏区域。光芒穿透厚重的冰层,照亮了那一片古老的刻痕。
在光线下,我清晰地看到,就在那神禽心脏对应的冰层深处,几道极其细微、却崭新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万古不化的坚冰内部悄然蔓延开来!如同沉睡的心脏,在冰封的棺椁里,发出了第一声微弱的搏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并非来自体外的风雪,而是从灵魂深处猛地窜起,瞬间攫住了我。这冰封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岩画,这沉寂的守护者……在复苏因为我的到来还是因为……某种更宏大、更不可抗拒的周期已经悄然轮转
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加狂暴了,撞击着岩壁,发出沉闷的呜咽。我握着手电筒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那细微的冰裂声,如同命运的秒针,在这祁连山腹地的绝域之中,清晰地、冷酷地,开始倒计时。
风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在狭窄的冰蚀凹槽入口处汇聚起更狂暴的漩涡,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岩画深处那几道新生的冰裂,像无形的冰锥扎在心上,带来一种远比体感寒冷更深的悸动。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手电光扫向入口方向,试图在混沌中分辨出队友们可能下行的路径。然而,除了翻滚如沸的雪雾,什么也看不见。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而沉重,每一秒都被风雪的嘶鸣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对讲机再次响起,赵刚的声音被风撕扯得更加模糊:林玥!我们被…雪坡…困住!暂时下不去!你自己…千万小心!撑住!
心猛地一沉。孤立无援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脚踝,向上蔓延。我深吸一口气,冰渣呛入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明白…队长…我…话未说完,一阵极其突兀、充满暴戾气息的嚎叫,猛地刺穿了风雪的屏障,从凹槽外的某个方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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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风啸,也不是雪崩的闷响。那是野兽的嘶吼!但绝非我熟悉的祁连山生灵的声音。那嚎叫中蕴含着一种原始的、混乱的、近乎癫狂的嗜血意味,一声未落,更多的嚎叫此起彼伏地响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迅速逼近!数量惊人!
狼不,祁连山的狼群不会在这种极端天气下如此活跃,更不会发出这种……完全丧失理智般的咆哮!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我猛地关掉手电,将自己更深地缩进岩石与冰壁形成的夹角阴影里,屏住呼吸。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听觉却变得异常敏锐。沉重的、践踏积雪的奔跑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喷吐着白汽的喘息,还有喉咙深处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浓烈的、混杂着血腥与腐烂气息的野兽膻味,被狂风裹挟着,强行灌入我的鼻腔。
它们来了!就在外面!
我颤抖着手,摸向腰间的信号枪。这是最后的希望,也是可能暴露位置、引来致命攻击的双刃剑。就在手指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
一道刺目的白光,毫无征兆地在凹槽入口处炸开!那光芒并非闪电,它更凝聚,更冰冷,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瞬间撕裂了浓稠的黑暗和风雪帘幕,将入口处映照得亮如白昼!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光晕的中心,一个人影静静伫立。他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身与这冰天雪地格格不入的、单薄的玄青色长袍,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却奇异地不被雪花沾染分毫。他背对着我,面朝着凹槽外那数十双在强光下骤然暴露的、闪烁着疯狂猩红光芒的兽瞳!
借着这短暂的白光,我看清了那些包围者的模样——是狼!但绝非正常的祁连山狼!它们的体型膨胀得近乎畸形,肌肉虬结贲张,将皮毛撑得几乎要爆裂开。原本灰黄的毛发变得污浊黏腻,多处溃烂,露出底下暗红发黑的皮肉。最令人胆寒的是它们的眼睛,那根本不是野兽的眼睛,而是两团燃烧着纯粹暴戾和毁灭欲望的猩红血焰!涎水混着暗红的血沫,从它们咧开的、露出森白獠牙的口中不断滴落,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坑,发出嗤嗤的轻响。
魔物!被某种力量彻底扭曲、异化了的魔物!
那人影动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白光中划过一个极其简单的弧线,动作优雅得如同拂去衣袖上的尘埃。
没有声音。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冲击波,以他指尖为中心,无声地向前方扇形扩散开去!
时间再次恢复流动。
那些前一秒还狰狞咆哮、作势欲扑的异化巨狼,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迎面轰中!最前排的几头,连惨嚎都来不及发出,庞大的身躯就在半空中诡异地扭曲、坍缩,然后噗的一声,爆裂成漫天污浊的血雾和碎骨!猩红的血点夹杂着黑色的碎肉,猛烈地泼洒在洁白的雪地上,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后面的狼群被这超越理解的力量瞬间震慑,猩红兽瞳中的疯狂被一种本能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所替代,发出惊恐到极点的呜咽,夹着尾巴,不顾一切地转身就逃,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风雪深处,只留下雪地上凌乱不堪、沾染着污血的爪印。
凹槽入口处,只剩下那个玄青色的身影,以及满地狼藉、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狼尸和血污。白光渐渐收敛、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风雪重新灌入,卷起地上的血沫,形成一片淡淡的红雾。
那人缓缓转过身。
光线依旧昏暗,但足以让我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其年轻、却又仿佛凝固了万载时光的面容。轮廓深刻,如同祁连山最冷硬的岩石雕琢而成。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薄唇紧抿成一道无情的直线。最摄人心魄的是他的眼睛。
一双……非人的眼睛。
瞳孔并非圆形,而是两道冰冷的、燃烧着碎金光芒的竖线!那光芒并非反射的光线,而是从他眼眸深处透射出来,蕴含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一种与这凡俗尘世格格不入的古老与威严。碎金色的竖瞳只是随意地扫过我藏身的角落,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审视蝼蚁般的穿透力。一股无形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巨大压力瞬间降临,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看到了我。
目光没有停留,仿佛我只是这风雪中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头。他的视线,越过我的头顶,死死地钉在了我身后——钉在了那冰层之下,巨龙身畔伴飞的那只奇异生物身上!那双冰冷的碎金竖瞳中,万年不变的冰封湖面骤然崩裂!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滔天巨怒、刻骨悲恸、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的复杂风暴,在他眼中疯狂凝聚、翻涌!那眼神,如同濒死的旅人骤然看到了绿洲,又如同守护者目睹了圣域被亵渎!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而危险,玄青色的衣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挤压着凹槽内的每一寸空间,连肆虐的风雪都被这股力量短暂地排斥在外。
雒……一个低沉、沙哑、仿佛从九幽地底传来的音节,从他紧抿的唇间艰难地挤出。那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撕裂灵魂的力量,在狭小的空间内反复震荡、回响,重重地撞击在我的耳膜和心脏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形未动,整个人却已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玄青色虚影,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一步便已出现在那冰封岩画之前!速度之快,仿佛他原本就站在那里!
他伸出了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却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冷硬质感,直接按在了冰封着奇异生物心脏位置的厚重冰层之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和小心翼翼的颤抖。
嗡——!
就在他的手掌与冰层接触的刹那,整个凹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岩壁上的冰晶簌簌掉落。被他手掌覆盖的那片冰层,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炽烈白光!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冰冷金属质感,而是充满了毁灭性的高温和狂暴的能量!那光芒穿透了他的手掌,仿佛他整个人都要被这光芒吞噬!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
光芒骤然收敛、熄灭。
凹槽内重新陷入昏暗。只有风雪在入口处呼啸的声音。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手掌死死按在冰层上。身体却微微佝偻了一下,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冲击。他猛地收回手,踉跄着后退了半步。那只按在冰层上的手,掌心一片焦黑!仿佛被最猛烈的火焰灼烧过,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隐隐透出的、黯淡的金色光纹在痛苦地流转!一丝极其细微、却带着奇异暗金色的血迹,正从焦黑的边缘缓缓渗出。
他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掌,碎金色的竖瞳剧烈地收缩着,里面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烈焰喷薄而出。那是一种被至亲至爱之物所伤、被无情法则所阻隔的痛楚和暴怒。
封印……万载……犹在……他死死盯着冰层下那神禽沉睡般的轮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滔天的恨意。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燃烧着碎金怒焰的竖瞳,这一次,终于真正地、带着一种仿佛要将我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杀意,牢牢地锁定在了我的身上!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漠然无视,而是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直刺而来!
汝……何人声音低沉如闷雷滚动,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沉重如山的威压,狠狠砸在我的心头。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极度的寒冷、恐惧和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窒息。749局研究员的身份,此刻显得如此渺小可笑。喉咙像是被冻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双非人的、燃烧着古老怒火的竖瞳,如同被钉在了命运的审判台上。
风雪在凹槽外咆哮,如同为这场跨越万载的重逢与对峙,奏响着凄厉的序曲。
连山脉的月光是另一种形态的雪,倾泻在海拔四千米的冰川上,将万物染成幽蓝。李长风踩着冻土,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叶生疼。他肩头的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749局第三特勤组。雪地上残留的足迹并非人类,也非已知的任何野兽,每个爪印深达三寸,边缘泛着微弱的磷光。
报告指挥部,目标进入雪线区域,轨迹显示向岗格尔肖合力冰峰移动。李长风对着衣领低语,呼出的白雾瞬间凝结。耳机传来电流杂音:卫星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频率与三个月前昆仑山‘门’开启前一致...小心,长风,这次的东西可能不止是传说。
前方山脊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一头体格堪比越野车的野牦牛轰然倒地,暗色液体在雪地上蔓延如泼墨。而终结这高原巨兽的,竟是个纤瘦身影。女子转过身,兽皮斗篷在朔风中翻飞,手持的骨刃滴着血,双眸深处浮动着冰川的幽蓝。
凡人,这不是你的战场。她声音如冰棱相撞,身后山峦的阴影里亮起数十点荧绿瞳光——岩羊群踏过裸岩,犄角缠绕荧光藤蔓;雪豹从冰塔后现身,皮毛流淌星辉;藏狐蹲踞高处,标志性的迷之微笑此刻森然如鬼魅。整座祁连山的生灵正为她列阵。
二、天梯遗痕
她自称云瑶,祁连山守护者。李长风在临时基地的屏幕上调出红外影像。画面中女子行走在冰川裂隙间,所经之处岩缝渗出蓝光,凝结成晶簇。三天内,十二个监测点记录到能量峰值,全部位于古羌族天梯传说标记点。
地质学家陈怀山推了推眼镜:岗格尔肖合力冰峰下的洞穴发现人工开凿痕迹,岩壁刻着星图——与颛顼‘绝天地通’的记载完全吻合。他展示拓片,北斗九星的图案旁刻满雷文,《山海经》载‘重献上天,黎邛下地’,祁连山正是黎邛按地入幽冥的支点。
李长风抚过腰间枪柄的凹痕。七年前昆仑山事件,他亲眼看见所谓天神从裂谷爬出——人面虎爪的怪物撕开装甲车如撕纸,是父亲用身体堵住能量核心才阻止了门完全开启。临终的血手印烙在枪柄上,成了他加入749局的誓言。
云瑶在重启天梯。他调出卫星图,冰川上蜿蜒的蓝光正构成巨大阵图,为什么
三、禁果之咒
荒漠猫的尖啸刺破夜空。李长风循声追至冰洞,只见云瑶跪在冰柱前,掌心按着猫尸塌陷的头颅,光流正从她指间注入伤口。猫的胸腔竟重新起伏,睁开的双瞳金芒流转。
你杀了它李长风枪口锁定她后心。
是你们的毒。云瑶冷笑。冰壁映出她剥离兽皮的后背——皮肤覆盖着鳞甲状结晶,脊椎处凸起如串珠,仿佛某种非人生物的骨节正在生长。草场被铅汞污染,荒漠猫为捕食鼠类中毒。我以自身为容器转化毒素,代价是加速异化。她扯开衣袖,小臂皮肤下蓝纹如根系蔓延,每救一命,我便离人类远一分。
她突然挥袖,洞顶冰锥暴雨般砸落。李长风翻滚躲避时触到冰层下的物体——冻僵的战士遗体穿着六十年代制式军装,胸前锈蚀的徽章正是749局初代标志。遗体紧抱着青铜匣,匣面饕餮纹中心嵌着块人形玉雕,与云瑶容貌别无二致。
1959年,第一支考察队在此发现天梯基座。云瑶的声音在冰窟回荡,他们想用核爆震开通道,是我以半身精魄封印裂缝,才没让虚渊里的东西吞噬人间。
四、众生低语
玉雕在李长风手中嗡鸣。刹那间,祁连山的记忆洪流般冲进他的意识:
——万年前,建木枝桠横跨苍穹。白唇鹿踏着光枝奔向月轮,雪豹在星斗间捕猎辉光,人类与山灵共饮冰川融水。直至蚩尤血染天梯,颛顼遣重黎二神撕裂天地。建木崩毁时,一截树心坠入祁连山脉,成为最后的通道。
——1959年,云瑶作为守门人冻结了核爆引发的空间裂痕。玉雕是她抽离的人性化身,而真身已成山脉活着的神经网。七十年间,她看着人类用公路切割草场,用矿井掏空山髓,冰川退缩让雪豹幼崽坠亡冰隙。当某勘探队用声波震碎孕育千年的冰晶花王座时,她最后的仁慈熄灭了。
李长风惊醒,藏狐正用尖齿轻扯他袖口。跟随这向导,他在冰塔林深处找到云瑶。她正将骨刃刺入冰层,金色地脉顺刃口上涌,如血管般搏动。远处岗格尔肖合力冰峰发出呻吟,峰顶积雪瀑布般倾泻。
住手!天梯重启会撕裂板块!李长风举枪。
你们用挖掘机与炸药时,可想过大地也会痛云瑶的脊骨刺破皮肤,水晶犄角从额角隆起,你凭什么阻止我
枪响。子弹穿透她心口,却无血液流出,只有光尘飘散。云瑶的笑声裹挟着山鸣:凡铁岂能弑神
五、非人抉择
整座山脉在移动。冰川像巨蟒般扭动,将749局车队扫下悬崖。李长风攀住冰棱,看见云瑶悬浮在冰峰之巅,长发化为光丝接入云层。雷霆劈落处,天空正像旧胶片般灼烧卷曲,露出其后无光的虚空。
虚渊在吞噬现实!陈怀山的尖叫混着电流杂音,能量模式...不是天梯,是自毁!
李长风终于明白。云瑶从未想开门——她要如六十年前那般,以身为塞堵住裂缝。但这次,代价是整座祁连山化作她的棺椁。
他冲向阵眼,怀中玉雕发烫。岩羊群迎面撞来,却在触及他的瞬间分浪般避让;雪豹将他甩上脊背,踏着坠冰飞跃深渊。建木残枝感应到玉雕气息,为宿主让开通路。
云瑶的身体已半透明,光流从七窍喷涌注入天穹裂痕。李长风抓住她结晶化的手腕,将玉雕按进她胸膛:你说守护,就是让岩羊雪豹为你殉葬
玉雕融入瞬间,云瑶发出凄厉长啸。人性记忆如海啸反噬:父亲教她辨识草药的手温,恋人殒命矿难时未送出的骨簪,初生小鹿舔舐掌心的湿暖...她踉跄跪倒,天际裂痕随之震荡。
来不及了...她指间光丝正被虚空吞噬,虚渊一旦开启...
那就换种堵法。李长风扯开战术包,露出父亲七年前用过的能量逆转装置。引信是749局徽章,启动需要活体神经链接——意味着意识将永久囚禁于虚空边界。
云瑶试图阻止,但李长风已掰开保险栓。徽章刺入他颈侧时,她看见枪柄上那个焦黑的手印,与此刻按在引爆钮上的年轻指掌重叠。
凭什么她嘶喊出他曾的质问。
凭我是人类。李长风扣下扳机,而人类...会赎罪。
强光吞没万物。
六、山灵纪元
冰峰顶端的晶簇花园里,藏狐轻嗅着墓碑。碑无文字,只嵌着枚焦黑的749局徽章。
云瑶抚过岩壁,苔藓在她指尖绽放成淡蓝花簇。山腰处,新生的冰川如缎带垂落,雪豹携幼崽跃过涧流。山脚下,生态管护站的屋顶光伏板粼粼反光,巡护员正给岩羊佩戴追踪项圈——那是749局改制后的新制服。
陈怀山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建木’残枝已移栽至三号温室,用长风逆转装置转化的能量滋养...云瑶按断通讯,从怀中取出半融的玉雕。李长风最后的表情凝固其中,带笑的嘴角如藏狐般微扬。
山风过处,整座祁连山低语着同一个名字。云瑶将玉雕按入心口,水晶骨刺温柔收束,复归人形。
冰川融水从云瑶指间滴落,渗入墓碑下的冻土。几株绿绒蒿幼苗顶开石缝,在祁连山稀薄的空气中舒展叶片。山风卷着雪粒掠过碑上徽章,发出清越的鸣响,如天地间未说尽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