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猛地一颤,圣躯僵直。
他没有受伤,没有流血,却体验到了比圣躯崩灭更深沉的恐惧。他那与生俱来,烙印在真灵最深处,作为他“元始”之名的根基——那股至高无上的骄傲与阐述天道的尊严,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概念的根源处,缓缓抹除。
就像用橡皮擦去纸上的字迹,他的“道”正在变得模糊,他的存在正在失去意义。
一旦被彻底抹去,他或许还活着,还拥有圣人的力量,却将不再是“元始”,而是一具行尸走肉的空壳。
“守住本心!”太清老子一声道喝,太极图光芒大盛,阴阳二气流转,试图稳固元始的道基,却发现自己的“有”之道,在那片绝对的“无”面前,也显得摇摇欲坠。
诸圣第一次感觉到了何为绝望。他们的对手,不与他们争斗,不与他们辩法,它只是在单纯地“删除”他们。
“不够光靠我们,不够!”不周山下,沈武的目光穿透了无尽虚空,看清了战局的本质,“祂在否定世界,我们就让世界来肯定自己!”
他的神念不再局限于圣人战场,而是如春风化雨,瞬间拂过了整片洪荒大地,落在了每一个巫族庇护所,落在了每一个正在惶恐不安的人族部落之中。
那道神念没有蕴含任何威压,只带着一个最简单、最纯粹的念头。
人族祖地,东海之滨。
带领着族人躲避在巫族构建的坚城之后,人族三祖燧人氏、有巢氏、缁衣氏,正仰望着天空中那灭世的景象,眼中满是恐惧与无力。
就在这时,沈武的那个念头,在他们心底悄然响起。
三位人族先贤浑身一震,眼中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明悟所取代。燧人氏高举手中钻木取火的木枝,有巢氏紧握构建第一座房屋的石斧,缁衣氏抚摸身上抵御严寒的兽皮。
他们想起了人族是如何从微末中崛起,如何在万族的夹缝中求存。依靠的不是仙神的垂怜,而是自身永不熄灭的求生意志。
“孩子们!”燧人氏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城池,“天塌了,我们自己扛!地陷了,我们自己填!”
有巢氏接着怒吼:“神魔要灭世,我们偏要它存!”
缁衣氏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们活着,这片天地,就不能死!”
在他们身后,巫族的巫师们早已领会了沈武的意图,开始引导着亿万族人,将心中对末日的恐惧、对生存的渴望,对未来的期盼,尽数转化为一股纯粹而坚定的精神执念。
一个稚嫩的孩童,跟着他的父母,喊出了第一声。
“我存,故世存!”
紧接着,是百人,千人,万人最终,亿万万的人族,无论老幼,无论男女,共同发出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呐喊。
“我存,故世存!”
“我存,故世存!!”
这不是祈祷,更不是哀求。这是亿万生灵以自身“意识”为烙印,对“现实”发起的强行肯定!是生命本身对“虚无”最响亮的宣战!
嗡——!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磅礴伟力,从洪荒大地上升腾而起。它不是灵气,不是法力,而是纯粹的“心念之光”。
沈武脑后的大梦天书虚影疯狂旋转,如同一台超级处理器,将这股来自亿万生灵、庞杂而又同源的力量瞬间整合、提纯、放大,最终化为一道无形的“现实稳定场”,笼罩了整个洪荒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