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第一眼见到余瑜,孟丹若就在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她没有怀疑过余瑜想给爷爷报仇的心,但在余瑜心里指定还藏着别的事情。
若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根本想不到还能出来借势报仇这件事情,倒也不是说寻常人家的姑娘就笨,只是因为出于先天教育,让她们在年幼的时候便以为,所谓的青天老爷,便真能铁面无私。
常言道,长大后学会的第一个教训是报一次官,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也许余瑜那日来北街,根本就不是为了报官。
她本来打算的就是能入贵人的眼,然后想方设法往上爬,一举弄死仇人。
不把余瑜那份隐藏起来的秘密搞清楚,孟丹若就不可能轻而易举的信任她。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但愿她能得偿所愿。
夜已深,余瑜难得有一天睡不着。
她坐在连廊下,抬头看着天空,愣愣的出神。
她这短短的一生才七年而已,却已经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前六年的一切如镜中月,水中花。
只有逃到大周以后跟爷爷相处的这一年,才让她算是真正的为自己活了一次。
可惜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她以为人生能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下去!
却忘了百姓不过权贵手中可以肆意碾死的蚂蚁,爷爷死了,让她彻底明白自己的渺小。
原来离开了那个牢笼,她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其实她那日前往北街,根本不是为了报官,从来都是官官相护的,她哪怕把自己的冤屈告到皇帝老子的龙案前,为了所谓的平衡,也不会有人帮她。
其实孟姐姐也猜错了。
她更没有想过借贵人的平台。
她最开始打算的,原本是想将事情闹大,嘎巴一下死在程家门口来着,只要把她的消息传过去,自然有的是人来帮她讨一个公道。
可,偏偏她遇见的人是孟丹若。
爷爷是个普通的丹青师,后来得罪了权贵才在西郊住下,她曾在爷爷的屋子里见过孟丹若的画像。
“呀,你怎么也没睡?”
“不会是我哥猜到了我今夜过来,所以特意安排你在这里蹲着我吧?”
余瑜思绪飘的很远,却在此刻被这道声音打断。
只见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裳的宋濯缨,再次从狗洞里爬了进来,丝毫没有钻狗洞的羞耻心。
“你又来做什么?”
被打断了思路,余瑜烦的很。
瞥见了宋濯缨那一身的土,生怕他身上的土沾染在自己身上,猛的往后一退。
“我没想碰你。”
宋濯缨看她反应那样大,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委屈,紧张到同手同脚的往后退了退。
“我就是睡不着,正好想问问我哥一些事情。”
天天被关在自己院子里,哪怕现在他的用度已经回复到了之前的样子,还是很担心事情进展。
毕竟关系到他的清誉,他的前程。
“那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叨扰将军和姐姐。”
姐姐睡眠很浅,连续今日都没有睡安稳,今日好不容易听了大夫的话,喝了助眠的药,将军眼下正陪着姐姐休息呢,怎么能让他打扰了去。
“好吧。”
如今深更半夜,他去打扰哥哥确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