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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的下场,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欺君罔上,谋害功臣。
皇帝手下留情,没有满门抄斩,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我爹被削去官职,成了一个白身。
云澈与李尚书家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
李尚书连夜派人送回了纳征的聘礼,生怕跟云家扯上一点关系。
云家被赶出了世代居住的府邸,搬到了城南一处破旧的小院子里。
据说,爹他一夜白头,整日酗酒。
云澈受不住打击,疯了。
他被家人看管着,但嘴里终日念叨着自己是定安侯,是朝廷的一品军侯。
我娘,则终日以泪洗面,悔不当初。
这些,都是太子萧瑾言派人告诉我的。
我听着,心里已无波澜。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这是他们应得的。
我在皇帝赐下的新府邸里住了下来。
府邸很大,也很气派,但我一个人住,总觉得空落落的。
我想起了那些随我出生入死,在京中却无枝可依的兄弟们。
于是将老张,还有几个亲兵一并接了过来。
偌大的将军府,总算有了点人气。
他们见到我换回女儿装,先是震惊,然后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将军不,小姐!你这样真好看!”
老张这个粗犷的汉子,说起话来,竟有些脸红。
我笑了。
这样的生活,真好。
我爹后来来找过我一次。
他跪在将军府门前,求我原谅,求我让皇帝收回成命。
他苍老得不成样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我没有见他。
我让老张传话给他。
“我说过,我与云家,再无关系。”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后来听说,他和我娘,带着疯癫的云澈离开了京城,不知所踪。
也许,是回乡下了吧。
没有了荣华富贵,他们终于也只是两个普通的老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关于我的议论,也渐渐平息。
人们接受了一位女将军的存在,甚至引以为傲。
我用皇帝赏赐的钱,在京郊开办了一家学堂,专门收留阵亡将士的遗孤。
我教他们读书,识字,练武。
萧瑾言时常会来帮忙,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和我并肩坐在学堂的屋顶上,看着下面追逐打闹的孩子们。
“云舒。”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认真。
“嗯?”
“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里竟都是我。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星辰,看着远方的青山。
心中那片冰封了十年的荒原,终于长出了新绿。
我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亲情这个东西,我或许没有。
但我拥有了更珍贵的东西。
忠诚的袍泽,真挚的爱人,和属于我自己的未来。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