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游泳池到主卧的距离，少说也有几百米。
而且，地上铺的，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
这一路跪过去，她的膝盖，非废了不可。
更别提，还要模仿顾决对我的所作所为。
那简直是把她的尊严，放在地上，任人践踏。
“怎么，不愿意？”
我看着她犹豫的表情，冷笑一声。
“那就滚吧。”
“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林婉婉咬着牙，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挣扎。
最终，对顾决的“爱”，还是战胜了她的自尊。
她闭上眼，一咬牙，真的跪了下去。
膝盖接触到鹅卵石的那一刻，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她还是忍住了，开始一寸一寸地，艰难地，朝着别墅主楼的方向，跪行而去。
我端起一杯红酒，靠在躺椅上，像看戏一样，欣赏着她的表演。
阳光，正好。
林婉婉终究还是没能跪到顾决的床边。
她只跪了一半，就因为体力不支和剧痛，晕了过去。
我让人把她像垃圾一样，扔出了顾家。
至于顾决，在得知林婉婉为了救他，给我下跪，还把自己跪晕了之后，大受刺激。
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时而哭，时而笑，嘴里胡言乱语，说的都是一些我和他叔叔要害他的胡话。
他那颗本就岌岌可危的心脏，在这样的刺激下，也加速了腐烂的进程。
最终，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
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顾决的死，没有在京城掀起任何波澜。
一个失势的太子爷，就像一颗落入大海的石子，连个响声都没有。
我以顾太太的名义，为他举办了一场还算风光的葬礼。
葬礼上，我一滴眼泪都没流。
只是在仪式结束后，独自一人，回到了顾家的祠堂。
我点燃三炷香，插在顾司渊的灵位前。
“结束了。”
我对他说。
他那已经凝实了许多的虚影，从灵位中飘了出来，站在我身边。
“嗯，结束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我反问。
“后悔为了复仇，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不后悔。”
“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是你，给了我新生。”
他也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暖意。
“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或许，先把公司管好吧。”
“当个女霸总，听起来，也挺不错的。”
他看着我，眼神认真。
“我帮你。”
“好啊。”我迎着他的目光，“不过，你一个鬼，怎么帮我？”
“谁说，我一定要当鬼？”
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虚幻，而是带着一丝真实的温度。
我愣住了。
“你”
“顾决死了，他从你这里窃取的生命力，已经全部回到了我的身上。”
“现在的我，虽然还离不开这块灵位，但已经有了重塑肉身的可能。”
“沈诺，”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无比郑重。
“你愿意，再帮我一次吗？”
“帮我，从这方寸之地解脱出来。”
“帮我，真正地，活过来。”
我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对生的渴望。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地触动了。
我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我愿意。”
窗外，雨过天晴。
一道绚烂的彩虹，横跨天际。
我知道，属于我的，黑暗的过去，已经彻底结束。
而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光明的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