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哑声道,缓缓抽回手,“交易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十年前,兄长刚死,母亲便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瑾哥儿,只有你能救家族了……长公主若迎了别家男子做驸马,咱们家就完了!”
我那时才十八岁,懵懂无知,只知道兄长死了,家里天塌了。
可后来我才明白,天塌的不是家族,而是母亲的荣华富贵。
她亲手给我灌下迷药,把我送上了长公主的床。
第二日醒来时,萧明月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我身上,她说:“你们孟家,真是下作。”
从那以后,我在她眼里,就是个不知廉耻、贪慕权势的贱人。
母亲的哭泣声还环绕在耳边,我早已没了力气再说些什么,只是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道冷风袭来,门被推开,萧明月身边的李嬷嬷走了进来,连礼都没行,直接冷声道:“长公主殿下说了,驸马既然醒了,规矩不能废,每日跪足两个时辰,直到……”
她瞥了我一眼,没说完。
可我知道她的意思——直到我死。
“这怎么行!”母亲猛地站起来,“瑾哥儿都这样了,长公主怎能……”
“怎么不行?”李嬷嬷冷笑,“侯夫人莫不是忘了,当年是谁使了下作手段,硬塞进长公主府的?”
我看见母亲的脸瞬间惨白。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颓然坐下,攥着帕子的手青筋凸起。
多可笑啊,十年前她亲手把我送上长公主的床时,就该想到今日的。
“母亲不必为难。”我轻声道,“横竖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李嬷嬷临走前又补了一句:“长公主殿下说了,若是侯夫人觉得委屈,大可以断了这门亲。”
母亲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些年靠着长公主府的荫庇,孟家才能维持表面风光。
若真断了联系,那些锦衣玉食,那些体面尊荣,就全都没了。
“瑾哥儿……”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虚伪的哽咽,“你再忍忍……”
我闭上眼,不再看她。
既然要死了,那些规矩、体面、枷锁……都见鬼去吧!
我要为我自己活。
哪怕只剩下一个月。
2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簌簌地扑在窗棂上,像是无数细碎的呜咽。
我靠在床头,一笔一划地写着和离书,墨迹晕开在纸上,像极了这些年怎么也擦不干的泪。
门被猛地推开时,我正将和离书折好。
萧明月一身酒气踏进来,白色锦袍上沾着雪粒,眼底翻涌着熟悉的厌恶。
“萧明月,我们和离吧。”
我将那封和离书递到她面前,字迹工整,墨痕未干,像是斩断这十年荒唐的最后一道决绝。
她站在我面前,身影遮住了烛光,阴影沉沉地压下来,仿佛要将我碾碎。
她盯着那封和离书,像是看着什么荒谬至极的东西,半晌,忽地冷笑一声,抬手一挥——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