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怎么会误食泻药?”
侯夫人神色庄重,怒瞪着地上跪着的众仆。
伺侯顾长安用膳的奴婢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揽月,你是公子房里的大丫鬟,公子的膳食一直是你负责,此事你如何解释?”
揽月跪着磕头,声音哆嗦,“奴婢……奴婢也不知。昨夜奴婢一直看着,听闻外面有猫在叫,怕扰了公子好眠,出去驱赶,回来一直守着,未曾离开。”
“未曾离开?难不成是你在公子膳食里放的泻药?”
“贱婢!来人……”
“娘!”顾长安被吵的头疼,挥手禀退了一众仆从,“你们都下去。”
众仆如蒙大赦,尽数退下。
“你呀!”
侯夫人怒瞪着出去的婢子,转头,目光柔和,略带心疼和责备的说着,“知道你心善,可你平日里太娇纵她们,差点酿成大祸。”
顾长安半撑着身子坐起来。
饶是他铁打的身子,今日一个时辰跑三趟茅房,也有些吃不消。
顾长安拢了拢汗湿的衣襟,俊美清冷的面容透着一股虚弱,“儿子刚刚任职金吾卫左侍郎一职,母亲就仗刑下人。”
“传出去,让那些本就嫉妒儿子轻易上位的小人有了诟病的话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儿子“仗势欺人”。”
“她们其中泛泛皆因身世可怜,走投无路,才不得已屈居人下。母亲宽宥,何必与她们动怒。”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侯夫人气未全消,“你房里的人,母亲何时动过她们一根手指头?”
“不过是吓唬吓唬她们罢。让事不仔细,罚她们也是应该的。”
顾长安蹙眉,身子冒冷汗。
这泻药好生厉害,下泻药的人这是卯足了量下的,不想让他好过。
“是是是,母亲人美宽宥,又是世间难得聪慧的女子。”
侯夫人冷哼,“你少拍我马屁。”
“儿子说的是实话。”
“你少跟你父亲学这一套。”
侯夫人捂嘴偷笑,气完全消下去,“带兵打仗,朝堂尔虞我诈,我是比不得你爹爹厉害。但是后宅勾心斗角的凶险,母亲也是经历过许多的人……”
“这些婢子一个个眼高气傲,愈发纵得她们没了规矩。”
“今日是有人蓄意在你膳食里下泻药,来日,就怕下的不只是泻药……”
侯夫人神色担忧,夫君祖辈积攒下来的功德,才换来当今陛下赐封的侯爵封位。
定远侯府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刀刃出鞘,带着寒芒与血,总归锋芒毕露,引人惦记。
如今儿子又参与朝事,定远侯府锋芒太露,也不是件好事。
知道侯夫人担心什么,顾长安宽慰她,“如今父亲深得陛下看重,南蛮数年虎视眈眈。朝堂正是用人之际,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对儿子出手,母亲毋庸忧心。”
侯夫人欣慰:“你打小聪慧,心里知道这些事就好。”
“那也是随了母亲。”
“贫嘴!”
侯夫人轻笑:“你莫哄娘亲,你有那个功夫,不如多哄一哄外面的女人,神武大将军的女儿,我看就不错。”
顾长安挑眉:“娘就相上了?”
“你有什么不记意的?”侯夫人叹气,“论家世,论长相,论才情……大将军的女儿配你还带拐弯的。”
侯夫人见顾长安若有所思,察觉出猫腻,“你心里有人了?”
顾长安闭上眼假寐,“娘,你应该去支个摊算命。”
“懒得跟你说。”
侯夫人啐了他一嘴,“不管你带什么女人进门,正妻之位必须过娘这一关。不然带个贤王府那样的进门,你娘都没脸出去见人。”
顾长安微微蹙眉。
他十五岁那年被父亲带到贤王府让客,正巧听闻贤王府中的二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又刚刚从儋州乡野之地被接回来,此时正在府上。
少年心性,自然好奇安二小姐长什么样子。
他将贤王府里外逛了个遍,都未见到安二小姐。
最后在一处积灰已久的柴房,见到那个记脸脏兮兮的少女。
彼时柴房门紧锁,少女睁着湿漉漉的黑瞳,带着祈求和欣喜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真可怜……
他心想。
贤王府中的下人说,是她犯了癔症,所以才被她母亲关起来。
她求他别走,多跟她待一会儿,她害怕。
顾长安怕父亲着急找他,便撒谎说以后会来找她,再带她出去玩,让她乖乖等着。
少女信了他的话,充记希冀的目光一直目送他离开。
再次见面,便是一年后。
在大街上,她追着自已说要让他的未婚妻,与他长长久久在一起。当众扯下他裤子,害他丢尽脸面。
回想昨日少女惨白的脸色,顾长安抿紧唇,心道自已是不是将话说的太重。
日后,他若是想娶谁进门,便是母亲也拦不住!
贤王府,正院。
安若颜回了自已闺房,一顿翻找。
春来不明所以,站在她身后,“小姐,你找什么呢?奴婢帮你找一找。”
安若颜并未作答,她心中只是猜测。
自已的闺房就这么大,她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将房间翻个底朝天,最后,安若颜目光落在日日就寝的帛枕,她直觉愈发强烈,掀开帛枕,定睛一看。
果然!东西藏在这里!
“这是什么?”春来走上前,“小姐你何时放了这个东西在这里?”
不是她放的。
安若颜打开用粗纸包着的东西,一团白色粉末落入她眼中。
春来好奇往前凑,“这是什么?”
安若颜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快速收起来,浑身泄气,“别闻,是泻药。”
“什么?”
顾长安误食泻药这事,八成跟自已脱不了系。
安若颜苦着脸,这可如何是好。
被顾长安知道,她吃不了兜着走。
春来小心翼翼问:“小姐,你又吃石头了?”
“……”
安若颜气的捏一捏她的脸,“小姐是蠢不是傻。吃过一回亏还吃,还吃!”
春来揉一揉自已被捏红的脸,“那小姐弄些泻药干什么?小姐什么时侯弄进来的,春来怎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她用来干什么?
下给顾长安吃?
安若颜没好气的警告春来。“可不许把我这里藏有泻药的事说出去。”
不然你小姐就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