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晚的恐惧还没在空气里散尽,陈默已经开始在三楼逐间搜查。
305的空房间里,他在床板下摸到个生锈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板过期的消炎药和半卷绷带。
药盒底贴着张标签,写着“305住户留存”,字迹和规则纸条上的打印体有点像。
“别动。”
一声冷不丁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陈默的手瞬间停在铁盒上。
他缓缓转身,看见305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姑娘,手里攥着把水果刀,刀尖正对着他。
姑娘的头发扎成马尾,额角沾着灰,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冷静的火苗。
“我没有恶意。”陈默慢慢松开手,后退半步,“只是在找能用的东西。”
姑娘没放下刀,视线扫过他手里的铁盒:“那是我先找到的。”
她的声音很稳,听不出慌乱,“我叫林溪,医学生。”
陈默刚要开口,里屋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林溪脸色微变,转身冲进里屋,陈默也跟了过去。
只见衣柜旁靠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正咬着牙给自己包扎胳膊,伤口很深,血把迷彩服浸得发黑。
男人听见动静,猛地抬头,眼神像蓄势待发的狼,手下意识摸向腰间。
那里空荡荡的,大概原本别着武器。
“他是自己人。”林溪赶紧说,又转向男人,“赵虎,他没恶意。”
赵虎这才放松了些,但还是死死盯着陈默。
他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脱臼了,伤口边缘还沾着些黑色的碎屑,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刮过。
“刚才在二楼储藏室遇到‘那东西’了。”
赵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不是敲门人,是贴在天花板上的影子,一伸手就把我胳膊划了。”
陈默心里一动。昨晚只出现了“红眼”和“敲门人”,今天又多了“影子”?他看向林溪:“你一直在305?”
“嗯。”
林溪正在给赵虎重新处理伤口,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学生,“我第一晚就在这,这房间的规则纸条背面写着‘藏在衣柜里能躲敲门人’,试了试,真有用。”
这又是个新线索。陈默想起自己房间的涂鸦,看来每个房间的隐藏提示都不一样。
他把铁盒递给林溪:“找到些消炎药,可能过期了,但总比没有强。”
林溪接过药盒,眉头微蹙:“过期三个月,消炎效果会打折扣,还可能引发过敏。
赵虎的伤口有点发炎,得找酒精和生理盐水。”
“我知道二楼药房在哪。”赵虎突然说,“刚才逃的时候路过,门没锁。”
陈默看了看他们俩。
林溪冷静细心,懂医术,这在满是伤口和未知危险的地方简直是救命符。
赵虎看起来身手不错,警惕性强,显然是退伍军人,能应付突发状况。而他自己擅长找线索,三个人正好能互补。
“我们组队吧。”陈默直接说,“单打独斗太难活下去,共享信息,分工合作,活下去的概率更大。”
赵虎挑眉:“凭什么信你?”
“凭我知道安全密码的规律。”陈默走到门口,指着门牌号“305”,
“这房间的隐藏数字是0,安全密码是302——我的房间。
昨晚我在门上写了307,敲门人没进来;301的李娜写了305,也没事。”
林溪眼睛亮了:“难怪我昨晚听见301那边敲了半天门,最后没出事。”
她转向赵虎,“我觉得可行,我们现在缺线索,他能找到规律,对我们有好处。”
赵虎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可以,但得听我的指挥。
遇到危险,我来断后。”他看了眼自己脱臼的胳膊,又补充道,“等我胳膊好了再说。”
“我没问题。”陈默笑了笑,“分工吧。
我继续找线索,尤其是每个房间的隐藏提示和那些‘东西’的弱点;林溪负责找药品和处理伤口,顺便留意食物储备;赵虎……”
“我来警戒。”赵虎接过话,“我对地形敏感,能提前发现动静。
另外,我知道二楼有消防斧,等下取来,至少有个防身的家伙。”
三人达成共识,气氛缓和了些。
林溪给赵虎的伤口涂了碘伏(她自己带的急救包里的),又手法利落地帮他把脱臼的胳膊复位,赵虎疼得额头冒汗,却一声没吭。
“你的伤口边缘有黑色碎屑,像是某种布料。”林溪捏起一点碎屑,对着光看了看,“有点像……纸灰?”
纸灰?陈默想起规则里提到的“敲门人是往届失败者的怨念集合体”,难道那些“东西”是由某种物质构成的?
“二楼储藏室里有很多旧报纸,堆了半间屋。”
赵虎突然说,“刚才那影子就是从报纸堆里钻出来的,动作快得像猫。”
陈默心里有了个猜测:“你们说,这些‘东西’会不会和这栋楼的过去有关?我在小林的手机里看到,这里以前发生过连环杀人案,凶手用门牌号当密码。”
林溪动作一顿:“我刚才在305的抽屉里找到本日记,是以前住户的,里面写着‘他们在烧纸人,说要安抚冤魂’。”
纸人?烧纸?陈默突然想起赵虎伤口的纸灰,还有敲门人那身破烂的风衣那布料看起来确实像纸做的。
“先去药房。”赵虎站起身,虽然胳膊还在渗血,但腰杆挺得笔直,“找到药再说。另外,得提醒其他人小心二楼的影子,别再有人受伤了。”
陈默点头,刚要出门,就听见三楼传来争吵声。
是王坤的声音,在骂张会计偷了他的罐头。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李娜的尖叫。
“麻烦来了。”赵虎皱起眉,顺手拿起墙角的拖把杆,“我去看看,你们俩找机会去药房。”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王坤把张会计按在地上打,赵老板娘在一旁拉架,李娜吓得缩在墙角。
陈默叹了口气,知道这种时候内讧最致命。
“住手!”陈默喊了一声,“二楼有新的危险,再打架,谁也活不过今晚。”
王坤抬头瞪他:“少管闲事!这老东西偷我吃的,就该打!”
“我没偷!”张会计挣扎着喊,“是你自己藏错地方了!”
林溪突然开口:“赵虎的胳膊被影子划伤了,可能会感染。
谁要是想活下去,就赶紧找药品和武器,不是在这窝里斗。”她说着举起手里的水果刀,“要么一起合作,要么各自等死,自己选。”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王坤愣了一下,看着赵虎渗血的胳膊,又看了看陈默手里的铁盒,终于骂骂咧咧地松了手。
“算老子倒霉。”王坤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但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耍花样,别怪我不客气。”
陈默没理他,对林溪和赵虎使了个眼色。
三人趁着王坤他们还在争吵,悄悄溜下楼梯,往二楼药房走去。
楼道里的灯泡忽明忽暗,照得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像在预示着什么。
陈默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小林那张报纸照片还在。
他有种预感,这栋楼里的“东西”,恐怕和当年的连环杀人案脱不了干系,而他们找到的线索,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