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我是父皇唯一的孩子 > 第一章

我叫易石楠,是南朝皇帝易承安唯一的孩子。
自皇祖父那代起,南朝皇室的血缘线便像被虫蛀的锦缎,在岁月里日渐稀疏——皇祖父共生三子,长子早夭于痘症,次子殒命在北朝入侵的边境战场,最终只留下父皇这一根摇摇欲坠的独苗。
到了我这一辈,宫妃们十年间未有一人怀孕,红墙内的宫苑寂静得可怕,我成了这皇室血脉里唯一的光亮。
父皇对我的疼爱,是裹着帝王期许的蜜糖。
他从不让我像寻常公主般困在绣楼里学针黹,而是在我刚满六岁时,就把我抱上了朝堂。
每次议事前,太监们都会提前搬来一把和田玉椅,椅身温润,椅背上雕刻的缠枝莲纹在殿内烛火下泛着柔光,恰好放在龙椅正前方三步远的位置。
石楠,过来看看这道奏折。父皇常会把关于民生的折子递到我面前,用他温热的大手覆住我还握不稳笔的小手,指着上面的字慢慢念,淮南郡遭了涝灾,百姓们连糠麸都吃不上了,你说该怎么办
我幼时不懂朝堂的复杂,只会眨巴着眼睛答:给他们粮呀。
父皇就会笑,笑声里带着我那时读不懂的急切,他会耐心教我查国库的粮储备底,算漕运的路线和损耗,甚至让我跟着户部官员去粮仓清点粮食。
他总说:石楠,这江山将来是要交给你的,你得知道每一粒米、每一文钱,都连着百姓的命。
那时我以为,这份疼爱是独属于我的,却不知这背后藏着皇室血脉单薄的焦虑,藏着他对皇子的隐秘期盼。
大臣们都懂父皇的心思。
每次我坐在玉椅上,底下文武百官的目光都带着复杂的意味——有对皇室唯一血脉的恭敬,有对未来继承人的期待,也有藏不住的打量,像是在评估我这个公主继承人是否够格。
太傅教我读《论语》,读到女子无才便是德时,总会悄悄翻过那一页,转而给我讲商汤、周武治国的典故;禁军统领教我骑射,会把最趁手的小弓递给我,亲自调整我的箭术姿势;就连内务府采买胭脂水粉,都要先拿着样式来问我的喜好。
整个皇宫都默认,这南朝的未来,终要落在我易石楠的肩上。
父皇为我取名时,曾在御书房里枯坐了一夜。
宫人们说,那晚殿内的烛火亮到天明,地上满是揉皱的纸团,有易昭华易明曦这样柔美的名字,最后却敲定了易石楠三个字。
后来他摸着我的头解释:南朝境内多石楠树,秋冬不凋,哪怕长在贫瘠的土地上,也能扎下根来。父皇盼着你能像石楠一样,坚韧地守住这江山。
那时我抱着他的胳膊,只觉得石楠二字好听,却不知这名字里藏着他的无奈——他或许早就做好了没有皇子的准备,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我这个女儿身上。
母后看着我被父皇当作皇子培养,心里既有欣慰,也有担忧。
她常会在夜里悄悄走进我的寝殿,给我掖好被角,轻声说:石楠,女孩子不用这么累的,要是你不想学了,娘去跟你父皇说。
母后本是江南乡野的农户丫头,因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才进了宫,她最懂深宫的束缚,也最心疼我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这么多。
可每次我都会摇摇头:娘,我想学,我想帮父皇守住江山。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十二年,我从那个只会说给百姓粮的小女孩,长成了能独立处理赈灾、赋税事务的公主。
父皇开始让我代替他去天坛祭祀,去军营慰问士兵,甚至在他生病时,让我暂代朝政。
那时我以为,我离继承人的位置越来越近,直到我十八岁那年,宫里来了个叫柳轻眉的女子。
柳轻眉是前吏部尚书的远房侄女,据说生得一副宜男相——眉如远山,腹圆腰窄,更难得的是体质特殊。
太医为她诊脉时,当场就跪了下来,对着父皇说:陛下,柳姑娘气血旺盛,脉相稳固,是极易受孕的体质!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沉寂多年的皇宫里。
柳轻眉入宫那日,父皇亲自去宫门迎接,赏赐的珍宝从宫门一直堆到她的宫殿,绫罗绸缎、奇珍异宝,比当年母后封后时还要隆重。
我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玉如意被攥得发烫,指节泛白。
母后悄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凉:石楠,别多想,你始终是父皇的心头肉。
可我分明看见,父皇看柳轻眉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灼热,像在沙漠里跋涉已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水源。
不出一月,宫里就传出了柳轻眉怀孕的消息。
那天我正在御书房和父皇商议边境防务,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禀报:陛下!柳娘娘诊出喜脉了!
父皇手里的朱笔啪地掉在奏折上,红墨迅速晕开一大片,像极了战场上的血迹。
他顾不上理会我,甚至没来得及穿好龙靴,赤着一只脚就往柳轻眉的宫殿跑,一路上撞倒了两个捧着奏折的小太监,却笑得像个孩子。
我站在空荡荡的御书房里,看着那本摊开的边境防务图,图上标注的军事要塞、兵力部署,都是我和父皇一起商议的结果。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那把和田玉椅上,可我第一次觉得,那温润的玉石竟透着一股寒意,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暖意。
自那以后,父皇彻底变了。
他不再带我上朝堂,那把和田玉椅被悄悄搬进了库房,落满了灰尘;柳轻眉住的长乐宫被层层封锁,侍卫比御书房还要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有次我想去探望柳轻眉,却被门口的侍卫拦在外面,他们躬身行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陛下有旨,柳娘娘需安心养胎,非召不得入内。
我不死心,绕到长乐宫的后窗,隔着窗纱往里看,只看见柳轻眉倚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东珠手链,父皇正坐在她身边,亲手给她剥橘子,小心翼翼地去掉橘络,再把果肉递到她嘴边。
他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那种温柔,是他从未给过我的——哪怕我在他面前背出整本《孙子兵法》,哪怕我算出漕运的损耗让国库多存了十万石粮,他也只是拍拍我的头,说一句做得好。
更让我心惊的是,朝堂上突然多了为公主选赘婿的声音。户部尚书率先上奏:公主已年满十八,当择世家子弟为赘婿,诞下子嗣以固国本。
这话一出,附和的大臣不在少数,他们说女子终究要嫁人生子皇室血脉需靠子嗣延续。
我原以为父皇会反驳,可他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点了头,还让内务府列出了十多家世家的名单,有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这样的名门望族,也有凉州苏氏这样的旧勋贵。
我冲进御书房,手里攥着那份世家名单,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父皇,您不是说,这南朝将来是我的吗您不是教我治国、教我领兵,说我能守住江山吗
父皇避开我的眼睛,目光落在窗外的石楠树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石楠,你是公主,总要嫁人的。将来你生下孩子,让他姓易,一样能继承江山。
那天我才彻底明白,所谓的心头肉,所谓的江山传承,都抵不过柳轻眉腹中那个还未成形的皇子。
我多年的学习和努力,在皇子的可能面前,竟如此不值一提。我像个笑话,一个被父皇当作备用棋子的笑话。
我不甘心,开始派心腹暗卫去查柳轻眉的底细。
三日后,暗卫浑身是伤地回到我身边,他的左臂被打断,身上满是鞭痕,却还是挣扎着递上了密报。
我展开密报,上面的内容让我手脚冰凉——柳轻眉入宫前,就被太医确诊极易受孕;父皇早就知道这件事,甚至特意让人隐瞒了消息,还暗中给前吏部尚书加了官爵,就是为了让柳轻眉顺利入宫;如今太医已经确认,柳轻眉怀的是男孩,父皇正暗中调动兵力,把京畿防务的兵权一点点收回到自己手里,连我身边最得力的护卫,都被换成了他的人。
那天夜里,我在宫里疯跑,像个失去理智的孩子,撞到了廊下的宫灯。
灯火摇曳,光影在宫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我混乱的心绪。
我想起小时候父皇教我写国字,他说:这方框里的‘玉’,是百姓,也是你要守护的东西。
可现在,他为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儿子,要把我推开,要把我钉在赘婿之妻的名分上,要剥夺我多年来努力争取的一切。
我攥紧了腰间的鞭子,指节发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就这样认输,这南朝,我守了十八年,早就成了我骨子里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我开始暗中联络旧部。
我去找太傅,他却闭门不见,只让管家传话说公主应安分待嫁,莫要违逆圣意;我去找禁军统领,他支支吾吾,说陛下有旨,禁军需严守宫门,不敢妄动;就连曾经教我骑射的李将军,也只是叹气,劝我认命吧,公主,陛下也是为了皇室传承。
一圈走下来,只有禁军副统领陈策,还愿意站在我这边。
陈策是我母亲的远亲,当年母亲封后,他才得以进入禁军。
他找到我时,神色凝重:公主,陛下把京畿最精锐的禁军都调去守长乐宫了,咱们手里的人太少,硬拼肯定不行,只能等。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等柳娘娘生产,陛下必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咱们再动手,才有胜算。
我点了点头,只能选择等待。可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我成了京城里人人唾骂的纨绔公主。
我故意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横冲直撞,把拦路的御史大夫的轿子掀翻,看着他摔在泥里气得发抖;我闯进酒楼,把那些私下说公主不如皇子金贵的世家子弟打得鼻青脸肿,扔出楼外;我甚至在祭祀大典上,故意打翻了祭天的酒坛,让父皇在文武百官面前颜面尽失。
每次闯祸后,父皇都会把我叫到御书房训斥,可他从未真正责罚我——他还需要我这个安分的公主,来稳住那些不知道皇子存在的大臣,来掩盖他重男轻女的心思。
我看着他故作愤怒的样子,心里只有冷笑,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易石楠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没人知道,我每晚都会在自己的寝殿密室里,对着京畿防务图发呆。
陈策会悄悄送来最新的兵力部署情报,我们一起分析父皇的动向,一起联络那些对父皇不满的官员。
陈策总说:公主,再等等,咱们的人快攒够了。可我知道,我等不起了——柳轻眉的孩子一天天大起来,父皇对我的防备也越来越严,我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在我等了两年零十个月的时候,等到最佳时间。
那天京城里戒备森严,长乐宫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鸟都飞不进去。我站在自己的宫殿里,看着远处长乐宫的方向,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可就在这时,陈策匆匆跑来,脸色惨白:公主,不好了!陛下下旨封那个孩子为‘瑞王’,并大赦天下!
我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紧接着,更让我绝望的消息传来——父皇把京畿最精锐的禁军兵权,交给了瑞王的奶娘之父,那个只会拍马逢迎、连基本兵法都不懂的外戚。
我终于彻底明白,父皇从未把我放在继承人的位置上。他教我治国,让我听政,不过是在没有皇子时的权宜之计。
如今皇子出生,我这个多余的女儿,就成了他眼中必须清除的障碍。
那天夜里,我带着陈策召集的三百多人,悄悄摸到皇宫宫门。我们原计划趁着宫里庆祝瑞王册封、守卫松懈时闯进去,控制御书房,逼父皇承认我的继承人地位。
可刚到宫门,就被埋伏好的禁军包围——那些禁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显然是早有准备。
陈策带来的人都是临时召集的,根本不是精锐禁军的对手。厮杀声很快响起,鲜血染红了宫门的青石板。
我看着领头的将领,那是我小时候教我骑射的李将军,他看着我,眼神复杂,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公主,陛下有旨,念在父女情分,饶你不死,即刻送往凉州,与苏家成婚。
我被押回宫殿时,父皇正在长乐宫抱着瑞王,笑得满脸宠溺。
他甚至没来看我一眼,只让太监传了句嫁妆按公主规格准备,三日后启程。
我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头发散乱,衣服上沾着血迹,突然觉得无比可笑——我多年的努力,竟抵不过一个小孩。
三日后,我被塞进了花轿。轿子一路颠簸,离开京城时,我听见路边百姓的议论声:你看,那是石楠公主的花轿,要去凉州苏家了。
还是皇子金贵啊,公主再厉害,不也得嫁人吗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我摸着腰间的鞭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在凉州苏家,更不能死在父皇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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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苏家是南朝出了名的旧世家,规矩多到能吃人。
我刚进门第一天,苏老夫人就拿着一本泛黄的《女诫》,让我跪在地上读:女子者,顺男子之教,承先祖之祀者也。需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不得擅自出门,不得妄议朝政。
我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挥鞭抽碎了桌上的茶具,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厅堂里格外刺耳:本公主活了二十年,从没听过这种废话!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你们苏家还没资格管我!
苏家人被我的举动吓得脸色惨白,苏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却没人敢再逼我——他们怕我,怕我这个疯癫公主真的闹出人命,影响苏家的名声。
可他们没打算放过我。苏家的人知道明着管不了我,就开始玩阴的。
他们买通了我身边的丫鬟,在我日常喝的参汤里下了慢毒。那毒下得极隐蔽,起初只是偶尔头晕,我以为是赶路劳累,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翻了参汤,看见地上的汤汁泛着诡异的蓝光,才惊觉不对。
我立刻把那个丫鬟抓起来审问,她很快就招了,说是苏老夫人让她下的毒。
我气得浑身发抖,提着鞭子闯进苏老夫人的院子,却被苏家子弟拦住。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随行的太医匆匆赶来,诊脉后摇着头,脸色凝重地说:公主,这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臣……臣无能为力了,您还是准备后事吧。
那一刻,我彻底绝望了。我逃出了苏家,开始了逃亡之路。
可沿途的地方官都收到了父皇的密旨,要么对我冷遇,不给我提供食宿;要么派兵追捕,想把我抓回京城。
有次我躲在一座破庙里,听见两个捕快的对话:陛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让公主在外作乱,影响瑞王的名声。
我攥紧了藏在怀里的密信,那是我在苏家时就写好的,写给北朝皇帝的结盟信。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处境,只有和北朝结盟,才有机会活下去,才有机会让父皇和那个刚出生的瑞王,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我一路躲避追捕,终于在边境见到了北朝的使者。
北朝皇帝很快就回复了我,同意结盟,条件是我帮他们攻破南朝京城,事成之后,北朝会封我为南朝王,让我管理原来的南朝疆域。
那天我站在边境的城墙上,看着北朝的大军浩浩荡荡而来,旗帜招展,铠甲鲜明,心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片荒芜。
我知道,我赢了,可我也输了——我终究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成了引狼入室的叛徒。
北朝的军队攻破京城那天,我站在宫门外,看着父皇被北朝士兵押出来。他头发花白,曾经威严的龙袍上沾着尘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帝王气派。
他看见我时,眼里满是震惊,声音颤抖:石楠,你怎么敢引狼入室,毁了南朝的江山
我看着他眼中的震惊与愤怒,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冷冷地说:父皇,是您先毁了我的。您教我治国,让我以为能守住这江山,可您心里,从来没把我当成真正的继承人。瑞王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成了您眼中的弃子,不是吗
父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北朝士兵推搡着往前走。
就在这时,长乐宫的方向传来孩童的哭声,是那个被封为瑞王的弟弟。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我早已不是那个会为了父皇的一句夸奖而开心半天的小女孩了,现在的我,只剩下满腔的怨恨和不甘。
北朝皇帝进入京城后,果然履行了承诺,要封我为南朝王,让我管理原来的南朝疆域。
可我拒绝了,我对他说:我帮您攻破京城,只是想活下去,想让父皇和瑞王付出代价,至于这王位,我不稀罕。
北朝皇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易石楠,你倒是个有趣的人。既然你不想要王位,那我就给你足够的财富和权力,让你在南朝境内自由行走。
我没有接受北朝皇帝的财富,只是带走了一些当年父皇给我的旧物——那把和田玉椅被北朝士兵当作战利品收走了,我只拿回了一本父皇教我写字时用的字帖,还有母后为我缝的布娃娃。
我提着这些东西,走出了皇宫,看着这座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心里满是感慨。
曾经,我以为这里是我的家,是我要守护的江山,可现在,它却成了我的伤心地。
离开京城后,我没有去北朝皇帝给我安排的地方,而是选择了四处流浪。
我去过淮南郡,那里曾经遭过涝灾,如今在北朝的统治下,百姓们的生活依旧困苦;我去过边境,那里的士兵们依旧在为了土地而厮杀,鲜血染红了边疆的土地。我看着这一切,心里突然觉得很迷茫——我毁了父皇的江山,可百姓们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好,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就在我迷茫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凉州苏家的信。
信里说,苏老夫人因为我逃出苏家,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已经去世了;苏家的子弟们也因为我和北朝结盟,被北朝皇帝视为眼中钉,大部分人都被处死了。
我看着信,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觉得很解气——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谁让他们当初对我那么刻薄,还在我的参汤里下毒。
可报应很快就找上了我。我在流浪的过程中,身体越来越差,心口的疼痛越来越频繁,太医说的没错,那慢毒已经侵入了我的五脏六腑,无药可救了。
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开始四处寻找能治愈我的方法,可无论是民间的偏方,还是北朝的太医,都对我的病束手无策。
有一天,我在一座小镇上遇到了一位老和尚,他看着我的面相,摇着头说:施主,你这是积怨太深,伤及了根本,想要治愈,难啊。
我问他:大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让父皇和瑞王真正付出代价。
老和尚叹了口气:施主,放下执念吧。你父皇和瑞王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再这么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我没有听老和尚的话,我依旧在寻找治愈的方法,依旧在怨恨父皇和瑞王。
可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连走路都很困难了。
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于是决定回到京城,回到那座让我又爱又恨的皇宫,在那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拖着病体,慢慢走回京城。
沿途的地方官们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和北朝皇帝的关系,他们不敢对我不敬,却也不敢主动帮助我,只是远远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同情和畏惧。
我不在乎他们的眼神,我只想快点回到皇宫,快点结束这一切。
终于,我回到了皇宫。此时的皇宫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到处都透着一股破败的气息。
北朝皇帝已经离开了京城,留下了一些士兵看守皇宫。我走进长乐宫,这里曾经是柳轻眉住的地方,现在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破旧的家具。
我走到那张曾经柳轻眉坐过的软榻前,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的石楠树。
石楠树依旧开得很盛,风一吹,满鼻子都是清苦的香。
我想起了小时候父皇教我写石楠二字的场景,想起了母后为我缝布娃娃的场景,想起了自己坐在玉椅上听政的场景。
原来,那些曾经的美好,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再也回不来了。
我从怀里拿出一瓶毒药,这是我在回京城的路上买的。
我看着毒药,心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觉得很平静。
我知道,只要喝了这瓶毒药,我就能解脱了,就能摆脱这病痛的折磨,摆脱这满腔的怨恨和不甘。
就在我准备喝毒药的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是父皇。他穿着一身囚服,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心疼:石楠,是父皇对不起你,你原谅父皇好不好
我冷笑一声:父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当初为了瑞王,把我当成弃子,把我嫁给苏家,让我受尽折磨。现在我已经无药可救了,你才来跟我说对不起,太晚了。
父皇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想握住我的手,却被我躲开了。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泪水:石楠,父皇知道错了,父皇不该重男轻女,不该把你推开。你要是能好起来,父皇愿意把皇位让给你,让你做南朝的皇帝。
皇位我笑着说,父皇,我早就不想要皇位了。我现在只想死,只想解脱。
我拿起毒药,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毒药入口的那一刻,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心口像是被火烧一样。
我看着父皇痛苦的表情,心里突然觉得很满足——我终于让他尝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终于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我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小时候的场景:父皇抱着我,教我写石楠二字;母后坐在我身边,为我缝布娃娃;我坐在玉椅上,听着父皇和大臣们商议朝政。那些场景很美好,却也很遥远。
可睁眼看四周,白花花一篇。父皇那个骗子,到我死还要再骗我一次。
窗外的石楠花纷纷落下,像一场无声的葬礼,埋葬了南朝唯一的公主,也埋葬了那个曾想守护江山的易石楠。
我的生命,就像这石楠花一样,在最绚烂的时候凋谢了,只留下了满目的凄凉和无尽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