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妈,我想买套房。
我放下筷子,看着餐桌对面的母亲。
话音刚落,母亲手中的碗重重摔在桌上,汤汁四溅。
买房你一个女娃娃买什么房！母亲瞪圆了眼睛,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你疯了吗！
坐在旁边的弟弟林小宇抬起头,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他今年刚大学毕业,正在啃老等工作。
妈,我都二十八了,有自己的积蓄,为什么不能买房我尽量保持平静。
女娃娃买什么房！将来嫁人了房子不还是别人的！母亲拍桌而起,指着我的鼻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那小宇呢他也要买房吧
那能一样吗！小宇是男孩,要娶媳妇的！没房子娶什么媳妇！
我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我从小到大听惯的话。
我自己挣钱自己买,不用家里出钱。
不行就是不行！母亲脸涨得通红,你一个女娃娃有个住的地方就够了,还想要什么！钱留着给小宇娶媳妇！
我的钱凭什么给小宇娶媳妇
这句话仿佛踩中了母亲的雷区。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我骂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养你这么大,一点良心都没有！你弟弟将来要传宗接代,你帮帮他怎么了！
传宗接代关我什么事我也站了起来,我又不姓林！
你...你个逆女！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弟弟林小宇在一旁看戏,悠悠地说：姐,你都快三十了,还不赶紧找个人嫁了,买什么房啊。房子这么贵,你那点工资够干嘛的。
我转头看向这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弟弟。
二十二岁,大学四年花了家里二十多万,毕业后在家啃老半年,连简历都懒得投。
而我,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每个月往家里寄钱,一寄就是十年。
小宇说得对！母亲如获至宝,你一个女娃娃买房干什么！将来嫁人了还不是要跟男人姓！钱留着给小宇用才是正道！
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妈,我想问你一件事。我压下心头的怒火,从小到大,我交给你的钱有多少
母亲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这...这我怎么记得住...
我记得。我一字一句地说,十三年,每个月三千到八千不等,总共七十二万三千四百块。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弟弟的脸色变了,母亲更是说不出话来。
七十二万。我重复了一遍,够在县城买两套房了吧
那...那是你应该尽的义务！母亲强撑着说,我养你这么大...
养我我冷笑,妈,我十五岁就出来打工了,十六岁开始给家里寄钱。这十三年来,我自己租房子,自己买衣服,生病了自己花钱看病。你告诉我,你怎么养我的
母亲被问得哑口无言。
反倒是小宇,从小到大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寄回来的。他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买手机买电脑的钱,哪一笔不是我出的
弟弟林小宇坐不住了：姐,你这话就过分了。我是弟弟,你帮我怎么了
帮你我转向他,你知道为了供你上大学,我连谈恋爱都不敢谈吗你知道我穿了三年的工服,就是为了省钱给你交学费吗
我...我又没让你这么做...林小宇底气不足。
现在我想买套房子,你们急什么我环视着这个所谓的家,怕我买了房子,就没钱继续供你了
母亲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知道,我说中了。
在她心里,我永远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一个为儿子服务的免费保姆。
我的人生,我的幸福,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妈,我已经看好房子了。我拿起包准备离开,下周就去交定金。
你敢！母亲猛地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你要是敢买房,我就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母亲的眼中满是威胁和愤怒,没有一丝对女儿的疼爱。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好啊。我挣脱她的手,断就断。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身后传来母亲歇斯底里的叫骂声,还有弟弟添油加醋的话语。
但我再也不想回头。
这一次,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第二章
走出家门,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
积压了二十八年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我叫林诗雨,今年二十八岁,在市里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师,月薪一万二。
在别人眼里,我算是成功女性了。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压抑。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弟弟林小宇比我小六岁,从出生那天起,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他要什么有什么,我却要什么都得看脸色。
记得小时候,家里只够供一个孩子上学。
母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弟弟。
女娃娃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将来还不是要嫁人。这是她的原话。
十五岁那年,我初中刚毕业,就被送到亲戚家的工厂打工。
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一个月工资八百块。
其中六百块要寄回家,给弟弟交学费。
剩下的二百块,要租房子,吃饭,买生活用品。
那时候,我经常饿肚子。
但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听到的都是弟弟要买这个买那个的声音。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十八岁那年,我用攒下的钱报了夜校,学设计。
白天在工厂干活,晚上去上课,回到租房的小屋已经是深夜。
三年时间,我瘦了三十斤。
但我终于拿到了设计专业的证书。
二十一岁,我进入广告公司,从实习生做起。
工资慢慢涨到了八千,一万,一万二。
但寄回家的钱也跟着涨。
从最初的六百,到两千,三千,五千。
弟弟上高中了,要买好手机。
弟弟要参加艺术班,学费很贵。
弟弟要买名牌衣服,说同学都在穿。
每一次,母亲都会打电话给我。
诗雨啊,小宇需要钱,你看能不能多寄点
诗雨,小宇的同学家里都很有钱,咱不能让他丢脸。
诗雨,你弟弟就这一次机会,你帮帮他。
我总是答应。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给,母亲就会开始哭诉。
说我没良心,说我忘记了家里的恩情。
说我是女儿,就应该为弟弟牺牲。
这些年来,我没买过一件超过二百块的衣服。
没去过一次旅游。
没谈过一次像样的恋爱。
因为我的钱,都被这个家吸走了。
而现在,我想为自己买套房子,母亲却说我疯了。
我走在夜色中,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
小时候,弟弟摔倒了,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
我发烧了,母亲却说女孩子皮实,没事的。
弟弟想要玩具,全家人想方设法满足。
我想要一本课外书,母亲说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弟弟成绩不好,母亲说男孩子晚熟,以后会好的。
我考年级第一,母亲说女孩子读书再好也没用。
一桩桩,一件件,像钝刀子割肉一样疼。
我掏出手机,翻开存款账户。
三十八万。
这是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全部积蓄。
本来应该更多的,如果不是每个月往家里寄钱的话。
但足够付首付了。
我已经看好了房子,一套九十平的两室一厅,总价一百二十万。
首付三十六万,贷款八十四万。
以我现在的收入,月供四千多,完全没问题。
我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一个不用看任何人脸色的家。
手机突然响了。
是弟弟打来的。
姐,你别生气了,回来吧。林小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讨好,妈她就是一时想不开,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我没生气。我淡淡地说,我很清醒。
姐,你真的要买房啊
真的。
那...那以后你还给家里寄钱吗
我冷笑。果然,这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
小宇,你今年二十二了,大学也毕业了,是时候自立了。
可是...可是我还没找到工作...
那就去找。我毫不客气地说,别人能找到,你也能。
姐,你变了。林小宇的声音带着委屈,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变了。我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欠这个家任何东西。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手机立刻又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我毫不犹豫地按了拒接。
然后关机。
今晚,我不想听任何人的声音。
我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有一点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我要买那套房子。
不管任何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为自己做选择。
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
昨晚我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一夜没睡好。
不是因为后悔,而是因为兴奋。
终于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我洗漱完毕,直接去了售楼处。
销售顾问小李看到我,眼睛一亮：林小姐,您来了！考虑得怎么样
我要买。我直接说道,今天能签合同吗
当然可以！小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您稍等,我去准备资料。
坐在售楼处的沙发上,我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手机开机后,立刻涌进来十几条未读消息。
都是家里打来的。
我一条条看过去。
母亲：诗雨,你在哪里赶紧回来,咱们好好谈谈。
弟弟：姐,妈昨晚哭了一夜,你就别折腾了行吗
母亲：你这个逆女,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弟弟：姐,我找到工作了,真的,你相信我。
母亲：诗雨,你要是敢买房,我就死给你看！
看到最后一条,我冷笑了。
道德绑架这招,她用了二十多年,屡试不爽。
但今天,不好使了。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专心等小李回来。
半小时后,小李拿着一叠资料走过来：林小姐,合同都准备好了,您看一下。
我仔细看了合同条款,没有问题。
首付三十六万,对吧
是的,您是全款付首付吗
对。我拿出银行卡,现在就转账。
小李都惊呆了。
一般人买房都要考虑很久,像我这样干脆利落的,真不多见。
那...那我现在就带您去办手续。
签合同,交首付,办贷款手续。
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当我拿到购房合同和收据的那一刻,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这是我的房子。
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房子。
恭喜您,林小姐！小李笑得合不拢嘴,房子大概三个月后交付,到时候我们会通知您收房。
好的,谢谢。
走出售楼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天空很蓝,阳光很暖。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
我看了一眼,是母亲打来的。
这次我接了。
诗雨！你到底在哪里！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快回来,妈有话和你说。
妈,我买房了。我平静地说,刚刚签完合同。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几秒钟后,母亲爆发了：你个逆女！你怎么敢！我不是说了不许你买吗！
你说不许就不许我反问,我花我自己的钱,凭什么要经过你同意
那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赚的钱！
妈,咱们算算账吧。我语气依然平静,从十六岁到现在,我给家里一共寄了七十二万。你养我到十五岁,一共花了多少钱
母亲又被问住了。
按现在的标准,养一个孩子到十五岁,大概需要二十万。我继续说道,那我还倒欠家里五十二万呢。
你...你这是什么算法！
很简单的算法。我坐在马路边的椅子上,妈,我欠这个家的,早就还清了。从今以后,我们两清。
两清母亲的声音尖锐起来,我是你妈！血缘关系是能断的吗！
血缘关系断不了,但经济关系可以断。
诗雨,你听妈一句话。母亲的语气软了下来,房子退了吧,那钱留着以后有大用。
什么大用
小宇要结婚啊！现在结婚哪个不要房子光彩礼就要二十万！
我听了差点笑出声。
妈,小宇结婚关我什么事
他是你弟弟！
那又怎样我有义务给他买房结婚吗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气急败坏,你们是兄妹！血浓于水！
血浓于水我冷笑,那小宇为什么从来没为我做过任何事这么多年,他给过我一分钱吗关心过我一次吗
母亲又哑口无言。
妈,我已经决定了。我站起身,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家里寄钱。小宇想结婚,让他自己想办法。
你敢！母亲威胁道,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告诉所有亲戚,说你不孝！让你在村里抬不起头！
随便你。我毫不在意,反正我也不打算回村了。
诗雨！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太傻了。我说,妈,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道歉,承认这些年对我不公平,我可以考虑继续和这个家保持联系。
道歉母亲的声音又尖锐起来,我凭什么道歉！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摇摇头,那就这样吧。
诗雨,你不能这样对妈！
妈,再见。
我挂断了电话,然后拉黑了家里所有人的号码。
这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是卸下了背负二十多年的重担。
我重新做人了。
从今天开始,我只为自己而活。
第四章
拉黑家里人的号码后,我的世界瞬间安静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大姨的电话。
诗雨啊,听说你和家里闹矛盾了大姨的语气带着责备,这是怎么回事
来了。
我就知道母亲会搬救兵。
大姨,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小分歧。我尽量保持平静。
小分歧大姨的声音提高了,你妈昨晚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和家里断绝关系！这叫小分歧
大姨,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诗雨,你听大姨一句话。大姨打断我,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妈。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那她怎么对我的,您知道吗
她怎么对你了把你养这么大,供你读书,让你有今天,这还不够吗
我苦笑。
看来母亲已经开始颠倒黑白了。
大姨,我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哪来的供我读书
那...那也是把你养大了啊。大姨有些底气不足,你现在有出息了,就忘记了家里的恩情
大姨,我想问您一件事。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您的女儿,从十六岁开始每个月给家里寄钱,一寄就是十三年,您觉得正常吗
大姨愣了一下：这...这倒是...
七十二万,大姨。我继续说道,我这些年给家里寄了七十二万。现在我想买套房子,她说我疯了。您觉得这公平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
诗雨啊...大姨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你妈她...她可能也是为了小宇考虑...
为了小宇考虑,就要牺牲我
你是姐姐嘛...
大姨,我问您,您有两个孩子,您会让一个孩子为另一个孩子牺牲一辈子吗
大姨又沉默了。
她有一儿一女,平时对两个孩子都很公平。
诗雨,大姨明白你的想法了。良久,大姨叹了口气,但是...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你们总要见面的。
我没说要断绝血缘关系。我说,我只是不想再被道德绑架,不想再做免费的提款机。
那你妈怎么办小宇怎么办
大姨,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挂断大姨的电话,我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来劝我。
果然,中午的时候,二姨打来了电话。
下午,三姨也打来了。
晚上,连远在外地的姑姑都打来了电话。
她们说的话都差不多：
诗雨,你要理解你妈的苦衷。
小宇是男孩,以后要传宗接代的。
你是姐姐,应该照顾弟弟。
家里就这么一个男孩,你们都要帮他。
听着这些似曾相识的话,我只是淡淡地回应：我明白,谢谢您的关心。
但内心深处,我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这个家族的价值观就是如此扭曲。
在他们眼里,女儿就是应该为儿子牺牲的。
女儿再有出息,也比不上儿子的一根手指头。
晚上回到酒店,我躺在床上,翻开手机里保存的房子照片。
九十平,两室一厅,朝南的阳台,明亮的客厅。
虽然还要等三个月才能拿房,但我已经开始幻想装修的样子了。
简约的北欧风,暖色调的灯光,舒服的沙发,宽大的书桌。
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我的生活空间。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是林诗雨吗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的,您是
我是你弟弟的同学的爸爸,姓王。
我皱了皱眉。
王叔叔,您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听说你们家里有些矛盾,小宇很着急,让我帮忙劝劝你。
又来一个。
王叔叔,谢谢您的关心,不过这是我们家的私事...
诗雨啊,听王叔叔一句话。王叔叔的语气很真诚,小宇是个好孩子,就是有点不懂事。你作为姐姐,多担待一下。
王叔叔,您了解情况吗
大概了解一些。不就是买房的事吗你们姐弟俩商量商量,总能解决的。
如果是您的女儿,每个月给家里寄钱寄了十三年,您觉得正常吗
王叔叔愣了一下：这...这个...
如果是您的女儿想买房,您会阻止吗
这...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追问道。
王叔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王叔叔,谢谢您的关心。我客气地说,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
诗雨啊,你这样做,小宇以后怎么办
他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负责。
挂断电话,我忍不住摇头。
看来弟弟已经开始到处找人给他撑腰了。
可惜,这次没用。
我已经想清楚了。
这些年,我活得太委屈,太压抑。
现在,我要为自己而活。
不管任何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我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第五章
第三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正在公司开会,助理匆匆跑进来：林设计师,楼下有人找您。
什么人
说是您妈妈。
我心里一沉。
她居然找到公司来了。
让她在楼下等着,我一会儿下去。
开完会,我下楼一看,不只是母亲来了,弟弟林小宇也在。
母亲的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弟弟站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
妈,你们怎么来了我走到她们面前。
诗雨,妈求求你了。母亲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别和家里闹了行吗
周围的同事都在看着,我感到很尴尬。
妈,有话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别在这里。
我不走！母亲的声音很大,你今天不答应妈,妈就不走了！
我无奈地看了看周围投来的目光,只能说：那咱们去旁边的咖啡厅。
坐在咖啡厅里,母亲继续她的表演。
诗雨,你看妈这几天都瘦了。她指着自己的脸,妈就你们两个孩子,你们要是不和,妈怎么活啊。
妈,不是我要不和,是你们不讲理。
怎么不讲理了弟弟林小宇终于开口,姐,你买房子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能不管家里啊。
我怎么不管家里了
你不给家里寄钱了,这不是不管是什么
我看着这个二十二岁的弟弟,忽然觉得很陌生。
小宇,你工作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一家公司做销售。
工资多少
底薪三千,加提成。
那很好啊,你可以自食其力了。
可是三千块够干什么的林小宇不满地说,房租就要一千五,剩下的吃饭都不够。
那你可以和别人合租,可以吃便宜点的饭。我平静地说,我刚出来打工的时候,一个月八百块,也活下来了。
那能一样吗林小宇瞪着眼睛,现在物价多高啊。
物价高,工资也比以前高。我看着他,小宇,你二十二岁了,是时候独立了。
诗雨,小宇还小呢。母亲在一旁帮腔,你就帮帮他。
还小我忍不住笑了,妈,我十五岁就出来打工了,他二十二岁还小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打断她,因为他是男孩
母亲被问得哑口无言。
姐,你说这话就过分了。林小宇有些恼怒,我是男孩怎么了我以后要娶媳妇,要买房,要养家,压力多大你知道吗
那是你的压力,不是我的。
我是你弟弟！
弟弟又怎样我直视着他,小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我给家里寄了七十多万,你知道吗
林小宇的脸色变了变：我...我知道...
那你感激过我吗
我...当然感激...
怎么感激的我继续追问,给我买过什么吗关心过我吗甚至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吗
林小宇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你在我身上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挣来的。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的学费,生活费,手机,电脑,衣服,鞋子,哪一样不是我买的
我...我以后会还你的...
什么时候我冷笑,等你结婚了买房了生孩子了还是等你老了
林小宇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诗雨,你怎么能这么和弟弟说话！母亲不满了,他还年轻,慢慢来总会有出息的。
妈,我也年轻。我看着她,我才二十八岁,我的人生还很长。为什么我就要为他牺牲
因为你是姐姐！
姐姐就活该被牺牲
你...你怎么这么自私！母亲气急败坏,你就不能为家里想想吗
我为家里想了十三年。我站起身,够了。
诗雨,你要去哪里
回公司上班。我拿起包,妈,小宇,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给家里寄钱。你们要习惯没有我的生活。
诗雨！母亲猛地站起来,你要是敢走,我就在这里死给你看！
咖啡厅里的客人都转过头来看。
我感到脸上发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妈,你要死是你的自由,但别拿这个威胁我。
你...你这个逆女...母亲气得浑身发抖。
姐,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林小宇也站了起来,你真的一点都不管我们了
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不是我绝情,是你们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我轻声说道,在你们心里,我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一个为小宇服务的保姆。
你胡说！母亲尖叫起来,我怎么没爱过你！我把你养这么大...
妈,爱不是嘴上说的。我打断她,是行动。这么多年,你的行动告诉我,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
身后传来母亲的哭声和林小宇的叫喊声。
但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如果这次心软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要为自己而活。
哪怕全世界都不理解,我也要坚持下去。
第六章
从咖啡厅出来,我的心情很沉重。
虽然坚持了自己的立场,但看到母亲痛苦的样子,我还是会心软。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回到公司,同事小张关心地问：林姐,刚才那是你妈妈吗怎么了
没什么,家里的一点事。我勉强笑了笑。
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小张是个热心肠,要不要帮忙
谢谢,不用了。
整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
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母亲的哭声。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烦恼。
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还很小,母亲也不是完全不疼我。
记得有一次我生病发烧,母亲半夜背着我去医院。
还有一次我摔伤了膝盖,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
那时候的她,还是爱我的。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大概是从弟弟出生以后吧。
有了儿子,我在她心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所有的爱都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而我,慢慢变成了一个工具。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诗雨,是我。是弟弟的声音。
他换号码了。
有事吗
姐,咱们见面聊聊吧。林小宇的语气很诚恳,就我们两个,不带妈。
我犹豫了一下：好吧,在哪里
老地方,小时候我们经常去的那个公园。
老地方。
那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地方。
那时候的我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兄妹。
半小时后,我到了公园。
林小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坐在一张长椅上,低着头,看起来很沮丧。
小宇。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姐。他抬起头,眼睛有些红。
怎么了
我想了一下午。林小宇的声音有些哽咽,姐,我觉得你说得对。
我愣了一下：什么
这些年,确实是你在养我。他低下头,我一直以为这是应该的,但今天想想,确实不对。
这是我没想到的。
小宇...
姐,我向你道歉。林小宇忽然站起来,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我呆坐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姐,我知道你为我牺牲了很多。林小宇重新坐下,别人家的女孩子,二十多岁都在享受生活,谈恋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你呢,为了供我上学,什么都不舍得买。
他的话让我鼻子发酸。
我记得有一次,你来看我,穿的还是三年前的那件外套。林小宇的声音颤抖着,我问你怎么不买新衣服,你说够穿就行。
小宇...
还有一次,我想买一台新电脑,你二话不说就给我转了八千块。他擦了擦眼角,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攒了半年的钱。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姐,我以前太自私了。林小宇看着我,我总觉得你对我好是应该的,从来没想过你的感受。
你现在明白就好。我抹掉眼泪。
姐,我支持你买房。林小宇认真地说,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为我牺牲。
真的
真的。他点点头,妈那边我会去劝。你安心过你的日子就行。
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家里人支持我。
谢谢你,小宇。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林小宇握住我的手,姐,这些年辛苦你了。
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林小宇摇摇头,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但我会努力的,努力让自己有出息,不让你再为我操心。
你能这么想我就很高兴了。
姐,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林小宇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今天和妈大吵了一架。
吵什么
我告诉她,以后不要再找你要钱了。她不同意,说我白眼狼。
我心里一紧：然后呢
我告诉她,如果她再去骚扰你,我就搬出去,再也不回家。
小宇,你不应该和妈吵架...
姐,有些话必须说清楚。林小宇打断我,妈她太偏心了,这对你不公平。
可她毕竟是我们的妈...
正因为是妈,才更应该公平对待我们。林小宇站起身,姐,你放心吧,妈那边我会处理。你安心过你的日子就行。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成熟的弟弟,我心里五味杂陈。
也许,这次的冲突不是坏事。
至少让小宇明白了一些道理。
小宇,谢谢你。
姐,是我应该谢谢你。他给了我一个拥抱,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那一刻,我觉得这些年的委屈都值得了。
至少,我还有一个真正关心我的弟弟。
第七章
和林小宇谈完后,我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至少家里还有一个人理解我。
但我知道,母亲那边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诗雨啊,听说你和家里闹矛盾了奶奶的声音有些虚弱。
我心里一沉。
母亲连奶奶都搬出来了。
奶奶,没有闹矛盾,就是一点小分歧。
小分歧奶奶的语气有些严厉,你妈说你要和家里断绝关系,这叫小分歧
奶奶,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
诗雨,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妈。奶奶打断我,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听着奶奶责备的话,我心里很难受。
奶奶今年八十三岁了,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伤心。
奶奶,我没有不孝顺妈妈,我只是想为自己买套房子。
买房子是好事啊,奶奶支持你。奶奶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你不能不管家里啊。
我没有不管家里。
那你为什么不给家里寄钱了
我苦笑。
看来母亲连这个都告诉奶奶了。
奶奶,我给家里寄了十三年的钱,七十多万。现在我想为自己攒点钱,这很过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七十多万奶奶的声音有些震惊。
是的,从我十六岁开始,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
这...这么多...
我能听出奶奶语气中的意外。
显然,母亲没有告诉她具体数额。
奶奶,您觉得,一个女儿给家里寄了七十多万,现在想为自己买套房子,过分吗
奶奶又沉默了很久。
诗雨啊...良久,奶奶叹了口气,奶奶不知道你给家里寄了这么多钱。
现在您知道了。
你妈她...她怎么能这样...奶奶的声音有些愤怒,诗雨,奶奶支持你买房子。一个女孩子,应该有自己的房子。
我眼眶一热。
还是奶奶明事理。
谢谢奶奶。
诗雨,你别怪奶奶刚才说话重了。奶奶的语气变得温和,奶奶不知道实情,以为真的是你不孝顺。
我不怪您,奶奶。
诗雨,奶奶问你一句话。奶奶停顿了一下,这些年,你过得苦吗
这句话问得我眼泪直流。
奶奶...
诗雨,你哭了奶奶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的乖孙女,苦了你了。
奶奶,我没事的。我抹掉眼泪。
有事,怎么能没事。奶奶的声音很心疼,一个女孩子,二十八岁了还没谈恋爱,都是为了供弟弟上学。这怎么能没事。
奶奶...
诗雨,你听奶奶说。奶奶的语气变得坚定,你妈她做得不对。女儿不是儿子的保姆,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奶奶,您能这么说我就很高兴了。
诗雨,你安心买你的房子。奶奶说,奶奶这里还有点积蓄,要不要奶奶帮你点
不用,奶奶,我自己够用。我感动得不行,您把钱留着养身体。
那好,诗雨,你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奶奶的话很有分量,你已经为这个家做得够多了,现在该为自己活了。
我记住了,奶奶。
还有,你妈那边,奶奶会去说的。
奶奶,您年纪大了,不要因为我和妈妈吵架。
不会吵架,奶奶会好好和她谈谈。奶奶的语气很温和,有些道理,她应该明白。
挂断奶奶的电话,我心里暖暖的。
至少,还有人真正关心我。
不过我也知道,母亲不会因为奶奶的话就改变态度。
果然,当天下午,母亲又给我打电话了。
诗雨,你都和奶奶说了什么母亲的语气带着愤怒,奶奶刚才骂了我一顿！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母亲冷笑,你和奶奶说我虐待你了是不是
我有说吗
那奶奶怎么会那么说我
您做了什么,奶奶心里有数。我淡淡地说。
诗雨,你别以为有奶奶撑腰就了不起。母亲的语气变得恶毒,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不管家里,我就到你们公司去闹！
我愣了一下。
她居然拿这个威胁我。
妈,您要去就去吧。我平静地说,我不怕。
你...你真的不怕母亲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不怕。我语气坚定,妈,我问您一句话。您觉得一个每月给家里寄五千块钱的女儿,和一个每月啃老的儿子,哪个更让人尊敬
母亲被问住了。
如果您真的去我们公司闹,我会如实告诉所有人,这些年我给家里寄了多少钱。我继续说道,到时候看看,别人会同情谁。
你...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事实。我的语气很平静,妈,您想清楚再行动。
挂断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次我赢了。
母亲不敢真的去公司闹,因为她知道,一旦事情闹大,丢脸的是她,不是我。
从今天开始,我真正自由了。
第八章
接下来的一周,家里终于消停了。
没有人再给我打电话,没有人再来劝我。
我知道,奶奶的话起了作用。
工作上也很顺利,我负责的几个项目都得到了客户的认可。
生活第一次变得如此轻松。
不用每个月算着要给家里寄多少钱,不用担心弟弟又要买什么东西,不用听母亲的各种抱怨。
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周五的时候,销售顾问小李给我打电话,说房子提前一个月交付,问我什么时候方便去看看。
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明天上午可以吗
完全没问题！林小姐,您可以带上家人一起来看看。
家人。
我苦笑了一下。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新房所在的小区。
这是一个新建的小区,绿化很好,物业管理也很规范。
小李带着我上楼,打开门的那一刻,我内心涌起一阵激动。
这是我的房子。
真正属于我一个人的房子。
林小姐,您看看,装修还满意吗小李介绍着,这是精装修,家具家电都配齐了,可以直接入住。
我仔细看了每一个房间。
客厅很宽敞,朝南的阳台采光很好。
主卧有个大大的衣柜,次卧可以做书房。
厨房虽然不大,但对我一个人来说足够了。
卫生间干湿分离,设计很合理。
很好,我很满意。我忍不住笑了。
那太好了！小李也很高兴,林小姐,您什么时候搬进来
越快越好。
那我现在就去办交房手续。
一个小时后,我拿到了房产证和钥匙。
看着房产证上我的名字,我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我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从小区出来,我去了附近的家具城。
虽然房子是精装修的,但我还想添置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一套舒服的沙发,一张宽大的书桌,一些绿植,一些装饰品。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我把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晚上回到酒店,我躺在床上,幻想着明天就能住进自己的房子。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诗雨,是我。是弟弟的声音。
小宇你又换号码了
嗯,我买了新手机。林小宇的语气有些兴奋,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升职了！
真的这么快
嗯,我们经理说我工作认真,表现不错,让我做销售主管。林小宇很高兴,工资涨到八千了！
太好了！我由衷地为他高兴,小宇,你真棒！
姐,这都是你的功劳。林小宇的语气很认真,如果不是你让我明白要独立,我不会这么努力工作。
这是你自己的努力。
姐,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我搬出家了。
我愣了一下：搬出家为什么
妈她还是想不通,总说我白眼狼,不帮她劝你。林小宇叹了口气,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搬出来了。
小宇,你不应该和妈妈闹僵...
姐,有些原则不能退让。林小宇打断我,妈她对你不公平,我看不下去。
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小宇,谢谢你。
姐,还有一件事。林小宇的语气变得有些紧张,我...我谈恋爱了。
真的我很高兴,是什么样的女孩
很好的女孩,我们是同事。林小宇有些害羞,她叫小雯,人很善良。
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
姐,她想见见你。林小宇说,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
当然有时间。
太好了！姐,你明天就能见到你未来的弟媳了。
挂断电话,我心情很好。
小宇终于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
他能找到一个好女孩,我真心为他高兴。
第二天下午,我正式搬进了新房。
站在属于自己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风景,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安静,自由,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
晚上六点,林小宇带着女朋友来了。
小雯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二十三岁,笑起来很甜。
姐姐好！小雯很有礼貌,小宇总提起你,说姐姐人很好。
你好,小雯。我也很喜欢这个女孩,欢迎来我家。
姐,你这房子真漂亮！林小宇参观着房子,装修得真好。
是啊,姐姐真厉害,这么年轻就能买房。小雯羡慕地说。
都是努力工作的结果。我谦虚地说。
吃饭的时候,小雯很自然地提起了家庭情况。
姐姐,小宇和家里闹矛盾了,是因为你吗
我看了看林小宇,他点点头,示意我可以说。
算是吧。我简单地说了说情况。
小雯听了,眼睛瞪得很大：什么姐姐给家里寄了七十多万
嗯。
天哪,这也太多了！小雯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小宇,小宇,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花姐姐的钱
林小宇脸红了：我...我以前确实不懂事...
姐姐,您真是太不容易了。小雯握住我的手,一个女孩子,为了弟弟牺牲这么多。
都过去了。我笑了笑。
小宇,你以后一定要对姐姐好！小雯瞪着林小宇,姐姐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要一辈子感激她！
我知道的。林小宇认真地点头,我会的。
看着眼前这对小情侣,我心里很温暖。
至少,小宇找到了一个三观正的女朋友。
有小雯在,他应该会越来越好。
我的选择是对的。
为自己而活,真的很好。
第九章
搬进新房后的第一个月,我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
每天早上在自己的房子里醒来,那种踏实感无法言喻。
工作上也有了新的突破,我被提升为设计部主管,工资涨到了一万八。
没有了每月寄钱回家的压力,我第一次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积蓄。
我开始学瑜伽,报了英语班,还买了一辆小车。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但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个月后的某天下午,我正在公司开会,助理又匆匆跑进来。
林主管,楼下又有人找您。
我心里一沉。
谁
一个老太太,说是您奶奶。
奶奶
我急忙跑下楼,果然看到奶奶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她的脸色很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奶奶！您怎么来了我急忙跑过去。
诗雨...奶奶看到我,眼眶立刻红了,奶奶想你了。
奶奶,您身体还好吗我扶着她,心里很心疼。
还行,就是想见见你。奶奶握住我的手,诗雨,奶奶有话和你说。
好,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我扶着奶奶到了附近的茶楼,要了个包间。
奶奶,您想说什么
奶奶看了看我,眼中满是慈爱：诗雨,你瘦了。
没有,我现在过得很好。
真的过得好吗奶奶的眼神很复杂,一个人住,不寂寞吗
不寂寞,奶奶。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奶奶点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
诗雨,这是奶奶的积蓄,一共二十三万。她把存折推到我面前,奶奶想给你。
奶奶,我不能要。我急忙推回去,这是您的养老钱。
奶奶用不了这么多钱。奶奶坚持要给我,诗雨,奶奶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奶奶,您说什么呢
当年你爸妈出事故的时候,奶奶就应该把你接过来养。奶奶的眼泪流了下来,是奶奶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奶奶,您别这么说。我也哭了,您年纪大了,自己都需要人照顾。
诗雨,奶奶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奶奶擦着眼泪,一个女孩子,为了弟弟牺牲了青春,牺牲了爱情。
奶奶...
你妈她糊涂啊。奶奶摇着头,有你这么好的女儿,她不知道珍惜。
现在都过去了,奶奶。
没有过去。奶奶握紧我的手,诗雨,奶奶想问你一件事。
您说。
你真的不恨这个家吗
这个问题问得我一愣。
恨吗
说不恨是假的。
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么多年的不公平对待,怎么可能不恨
但是...
奶奶,我确实恨过。我诚实地说,但是现在不恨了。
为什么
因为恨一个人太累了。我笑了笑,我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奶奶看着我,眼中满是欣慰。
诗雨,你真的长大了。
是的,奶奶。
那你妈呢你还恨她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
奶奶,我不恨她,但我也不会原谅她。
为什么
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反省过自己的行为。我平静地说,她只是觉得我叛逆了,不听话了,从来没想过是她做错了。
奶奶叹了口气：你妈她...确实有些固执。
奶奶,其实我很感激这次的事情。我忽然说道。
感激
是的。我点点头,如果不是这次彻底撕破脸,我可能一辈子都会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永远不会为自己而活。
奶奶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诗雨,你说得对。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而活。
奶奶,您的钱我真的不能要。我再次推回存折,您留着养老,我现在有能力照顾自己。
那...那奶奶不勉强你。奶奶收回存折,但是诗雨,奶奶想请你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有时间的话,来看看奶奶。奶奶的声音有些颤抖,奶奶想你。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奶奶,我一定会去看您的。
真的
真的。我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您是这个家里唯一真正疼我的人。
诗雨...奶奶也哭了,奶奶爱你。
我也爱您,奶奶。
送奶奶回家的路上,她告诉我,母亲这段时间变化很大。
你妈她最近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奶奶说,有时候还会掉眼泪。
她后悔了
应该是吧。奶奶点点头,但是她拉不下脸来找你。
奶奶,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很难修复了。
奶奶明白。奶奶拍拍我的手,诗雨,你不用勉强自己。
到了奶奶家门口,我扶她下车。
奶奶,您保重身体。
你也是,诗雨。奶奶看着我,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我知道的,奶奶。
看着奶奶进了家门,我才开车离开。
心里五味杂陈。
奶奶的爱是真的,但也改变不了这个家给我造成的伤害。
有些关系,一旦破裂,就很难再修复了。
但我不后悔。
我为自己而活,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第十章
又过了两个月,我的生活彻底步入了正轨。
工作上,我带领的团队连续完成了几个大项目,得到了公司高层的认可。
生活上,我交了一些新朋友,参加了一些社交活动,甚至开始约会。
他叫张浩,是我们合作客户公司的项目经理,人很不错。
我们认识三个月了,关系发展得很稳定。
这天晚上,张浩请我吃饭,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诗雨,我们交往这么久了。张浩握住我的手,我想见见你的家人。
我愣了一下。
我...我和家里关系不太好。
为什么张浩很关心,是因为我吗
不是,是其他原因。我简单地说了说家里的情况。
张浩听了,眉头皱得很紧。
诗雨,你受委屈了。他心疼地看着我,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过。
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张浩笑了,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家庭。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终于有人真正理解我,支持我。
张浩,谢谢你。
傻瓜,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张浩捧起我的脸,诗雨,我想正式向你求婚。
我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娶你。张浩认真地看着我,我爱你,想和你一起度过余生。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爱我,想娶我。
可是我没有嫁妆,没有娘家的支持...
我说了,我爱的是你,不是别的。张浩擦掉我的眼泪,诗雨,答应我好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
好,我愿意。
张浩激动地抱住我,在餐厅里就亲了起来。
周围的客人都在鼓掌,祝福我们。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们开始筹备婚礼。
张浩说,虽然没有娘家的支持,但他会给我一个最美好的婚礼。
他的父母也很喜欢我,说我是个好女孩,有能力有品格。
婚礼定在三个月后的春天。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但就在婚礼前一个月,意外发生了。
奶奶病重住院了。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试婚纱。
诗雨,快来医院吧。是小宇打来的,奶奶可能不行了。
我丢下婚纱,急忙赶到医院。
奶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已经很虚弱了。
奶奶...我握住她的手,眼泪直流。
诗雨,你来了。奶奶勉强睁开眼睛,奶奶等你呢。
奶奶,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奶奶已经八十多了,该走了。奶奶虚弱地笑着,奶奶只是舍不得你。
奶奶,别说这种话。
诗雨,奶奶想求你一件事。
您说。
奶奶走了以后,你能原谅你妈吗
我愣住了。
奶奶...
奶奶知道她做错了很多事,但她毕竟是你妈。奶奶用尽全力握着我的手,她现在也很后悔,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看了看病房外,母亲就站在那里,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
奶奶,我...
诗雨,答应奶奶,好吗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弱,奶奶不希望你们母女一辈子不相往来。
看着奶奶期待的眼神,我心软了。
好,奶奶,我答应您。
奶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奶奶的好孙女...
三天后,奶奶安详地离开了。
在奶奶的葬礼上,我和母亲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她看起来老了很多,头发都白了一半。
诗雨...母亲哽咽着叫我。
妈。我平静地应了一声。
诗雨,妈...妈对不起你。母亲突然跪了下来,这些年,是妈错了。
我愣住了。
母亲从来没有向我道过歉。
妈,您起来吧。
不,妈不起来。母亲哭着说,妈这些年做了太多错事,对不起你,对不起奶奶。
看着母亲苍老的样子,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我扶起她,奶奶希望我们和好。
诗雨,你真的原谅妈了
我原谅您,但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我平静地说,妈,我们各过各的生活吧。
母亲点点头,眼泪还在流。
诗雨,妈祝你幸福。
谢谢。
一个月后,我和张浩举行了婚礼。
虽然没有娘家人的祝福,但我们的朋友都来了。
婚礼很简单,但很温馨。
站在张浩身边,我想起了这一年来的经历。
从被迫的付出,到勇敢的反抗,再到现在的幸福。
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有为自己而活,才能真正获得幸福。
人生很短,不要为了别人的期待而委屈自己。
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
看着台下朋友们的笑脸,我知道,我的人生从今天开始,真正属于我自己了。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