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老婆为了不给我弟买房,宁可跟我离婚。
我当时怒不可遏,觉得她不识好歹。
我选择了所谓的血脉亲情,把她赶出了家门。
两年时间,我弟把我榨干,家破人亡。
我拖着残破的身躯,去寻找她,想求她施舍。
她站在曾经的家门口,却已是别人的新娘。
我绝望开口,她只淡淡一句:往事不可追。
我才懂,有些错过,就是一辈子。
01
客厅里那盏昂贵的水晶吊灯,是苏婉当初亲手挑的。
她说,家里的光要亮,要暖,才能照亮我们未来的路。
此刻,那光却冷得刺骨,把我们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惨白。
空气凝固了,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妈坐在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声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个儿子,娶了个媳妇,连自己亲弟弟都不管!
李明,你看看她,你看看她!你弟弟李强要结婚,买个房怎么了她就这么容不下我们李家的人吗
我们李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啊!她这是要让他断子绝孙啊!这个白眼狼,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弟弟李强,那个二十六岁的成年巨婴,就瘫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低头专注地玩着手机游戏。
激烈的游戏音效在母亲的哭嚎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脸上挂着一抹无所谓,甚至带着点看好戏的笑容,时不时地,他会从屏幕上抬起眼,轻飘飘地添上一句油。
哥,算了,嫂子看不上我也正常,谁让我没本事呢。
妈,你也别哭了,大不了我不结婚了,省得嫂子为难。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我最脆弱的神经。
苏婉就站在客厅中央,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她手里捏着一份购房协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份协议上,赠与李强首付50万的字眼,是用加粗的黑体打印的,嚣张又刺眼。
她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失望。
李明,你看清楚,这房子是我们俩的婚房,是我们一起还的贷款。
你弟,你的好弟弟,前前后后从我们这里拿走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
他赌博输的钱,我们还;他搞网贷欠的债,我们还;现在家里的存款都被他挥霍一空,你还要我们卖掉唯一的家,去给他买一套新房
他凭什么!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看着她,心里乱成一团麻。
一边是我妈的眼泪,是我弟的委屈,是所谓的血脉亲情和孝道担当。
另一边,是苏婉绝望的脸,是我们曾经共同许下的未来。
我被那股无形的压力挤压得快要窒息。
母亲的哭声越来越大,弟弟的叹息越来越重。
他们像两个最高明的刽子手,用亲情这把最钝的刀,一刀一刀地凌迟我的理智。
苏婉!你够了!
我终于爆发了,一股邪火从胸腔直冲头顶,烧掉了我最后一丝冷静。
他是我弟!我亲弟弟!我不帮他谁帮他你作为嫂子,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吗!
什么叫我们的家这也是我妈的家!我弟的家!你嫁给我,就是我们李家的人,别总想着你们自己那个小家!
我怒吼着,感觉自己像个保卫领地的雄狮,可笑又可悲。
为了给我自己壮胆,我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
碎片四溅。
世界瞬间安静了。
我妈的哭声停了,李强的游戏声也停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也看着苏婉。
苏婉的眼神,就在那一瞬间,彻底变了。
那里面所有的失望,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挣扎,都在玻璃碎裂的瞬间,凝固成了死灰。
她没有再争辩一个字。
她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我,平静得让我心慌。
然后,她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她放得很整齐,没有一丝褶皱,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将文件推到我面前的茶几上,推过那些玻璃碎渣。
李明,如果你坚持,我们离婚。
白纸黑字,《离婚协议书》。
我盯着那几个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离婚
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
我内心深处,有一丝微弱的动摇,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我妈和李强。
我妈的眼神里不再有泪水,而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
我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冷笑。
他们的眼神,像两把无形的钳子,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喉咙,也掐灭了我心里那点最后的火苗。
我不能退。
退了,就是不孝,就是懦弱,就是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了。
我在亲戚朋友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我咬紧牙关,牙齿和牙齿摩擦发出咯吱的声响。
我拿起那支被我摔在一旁的笔,在离婚协议的末尾,龙飞凤舞地签下了我的名字。
李明。
两个字,我写得又快又重,几乎要划破纸张。
写完,我把笔一扔,像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壮举。
苏婉拿起那份签好字的协议,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她抬起头,最后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很复杂。
有悲哀,有解脱,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彻底的决绝。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她没有回卧室收拾东西,只带走了那个她随身背着的包。
脚步平稳,没有一丝留恋。
砰。
大门关上的声音,沉闷,短促。
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客厅里,那盏水晶灯的光,好像瞬间又暗淡了几分。
02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客厅里压抑的空气瞬间被击碎。
我妈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上的悲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打了胜仗的亢奋。
离得好!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早就该离了!
明啊,你做得对!这才是我李家的好儿子,有担当!不受女人窝囊气!
李强也扔下手机,一蹦三尺高,冲过来用力拍着我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哥!你太牛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你放心,等我以后发达了,我肯定好好孝顺你,报答你!
他们俩一唱一和,欢呼雀雀,仿佛我不是刚签了离婚协议,而是签下了一笔几个亿的大单。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硬生生剜掉了一块。
大门关上的那声闷响,还在我耳边回荡。
苏婉最后那个决绝的眼神,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但母亲的夸赞和弟弟的吹捧,又像一团温暖的棉花,强行将那份不适包裹了起来。
我努力地自我安慰。
走了也好。
苏婉太强势了,太有主见了,总跟我妈合不来。
她走了,家里反而清净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争吵了。
对,是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对他们说:妈,小强,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第二天,我就去了银行。
我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个数字,那是苏婉和我这些年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我们曾经规划过,等再过几年,就用这笔钱换一个带学区的大房子,为未来的孩子做准备。
现在,这个未来连同那个数字,都将化为乌有。
我闭上眼,按下了转账确认键。
您的账户尾号xxxx于x月x日向李强账户转账人民币500000.00元。
短信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我看着账户余额瞬间缩水,只剩下几千块的零头,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为了凑齐这50万,我不但拿出了我们所有的存款,甚至还把一部分投在理财里的钱提前赎了回来,亏了不少手续费。
李强拿到钱后,当天下午就去签了购房合同。
晚上,他在外面最高档的酒店订了个包厢,请了一大帮他的狐朋狗友庆祝,却唯独没有叫我。
我给他打电话,想问问情况。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边一片嘈杂,音乐声、划拳声、嬉笑声混在一起。
喂哥啊,啥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没什么,就问问你房子弄得怎么样了。
搞定了搞定了,正跟朋友庆祝呢。没事我挂了啊,这边忙着呢!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心里那点被掏空的失落感,又冒了出来。
没过几天,我公司的一个设计项目出了点小问题,合作方临时要求增加预算,需要一笔不算大的资金周转。
我想着李强刚拿了钱,应该还有剩余,就试探性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小强啊,哥这边公司有点事,需要几万块周转一下,你看你那边方不方便
电话那头的李强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找各种借口。
哎呀哥,不巧啊,我这钱刚交了首付,剩下的都拿去订家具家电了,一分钱都没了。
再说了,你一个中层管理,公司周转不该找老板吗找我干嘛。
我这还要还房贷呢,压力也大得很。哥,你可别指望我啊。
说完,他甚至不等我回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愣了半天。
这还是那个前几天信誓旦旦说要报答我的弟弟吗
晚上回到家,我妈看我脸色不好,问我怎么了。
我把公司的事跟她说了。
她非但没有关心,反而立刻拉下了脸。
你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别打你弟弟的主意!
他刚买了房,正是用钱的时候,你这个当哥的,不但不帮衬,还想从他身上拿钱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我告诉你李明,小强的房贷和以后的生活费,你都得给我担起来!谁让你是哥哥呢!
我看着我妈理直气壮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种荒谬的感觉,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但那种感觉很快又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我告诉自己,我妈是心疼弟弟,弟弟还小,不懂事,等他以后成家立业了,自然就会懂事了。
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我疲惫地躺在床上,这个曾经我和苏婉共枕的床。
被子上还残留着她喜欢的柠檬洗衣液的味道。
我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
空虚和疲惫,像两只无形的手,将我死死地按在床上。
03
噩梦,是从李强那套新房的装修开始的。
哥,我女朋友说了,装修必须用最好的材料,家电也得是进口的,不然她就不嫁了。
李强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理所当然,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她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不能委屈了,不然她在姐妹面前抬不起头。
这钱你得出,不然我结不成婚,丢的是我们整个李家的脸,你在亲戚朋友面前也脸上无光。
我捏着电话,气得手都在抖。
李强!我哪里还有钱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买房了!
那是你的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酷无情,我不管,反正钱不到位,这婚我就不结了,我看咱妈怎么骂你。
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气得想把手机摔了,但摸了摸口袋,又忍住了。
我没钱换新的了。
面子。
又是这个该死的面子。
我妈知道了这件事,又开始在我耳边念叨,说我不为弟弟着想,说我自私,说我要是害得李强结不成婚,我就是李家的罪人。
我被逼得走投无路。
最后,我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一个印在电线杆上的小广告电话。
无抵押,快速放款。
我从那家高利贷公司,借了二十万。
钱一到手,就立刻打给了李强。
我以为这能换来片刻的安宁。
我错了。
这只是我坠入泥潭的第一步。
公司的那个项目,因为我迟迟无法注入那笔周转资金,最终被合作方叫停。
项目失败,公司损失惨重。
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脸色铁青地把辞退信拍在我桌上。
李明,你被解雇了。
我拿着那封信,走出写字楼,站在正午的阳光下,却感觉浑身冰冷。
我失业了。
我还背上了二十万的高利贷和巨额的利息。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我妈和李强已经知道了消息。
我以为会得到几句安慰,哪怕是虚假的。
但我等来的,是我妈的指责。
你怎么这么没用!工作都能丢了!你以后拿什么给你弟还房贷
李强则在一旁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哟,哥,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连个工作都保不住当初赶走嫂子的时候,那股威风劲儿哪去了
我看啊,你就是个废物,连个房子都保得住,现在工作也保不住了。
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看着他们冷漠又刻薄的嘴脸,突然疯狂地想念起苏婉。
如果是苏婉在,她会怎么做
她会抱着我,告诉我没关系,工作没了我们再找。
她会帮我分析问题,鼓励我重新站起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最亲的人,踩在脚底下。
我控制不住地拿出手机,翻出苏婉的号码。
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或许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我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的心一沉,又打开微信。
我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苏婉,你在吗
红色的感叹号,刺眼又冰冷。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
她把我拉黑了,换了手机号。
她断绝了和我的一切联系。
一股莫名的焦躁和悔意,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高利贷公司的催收电话,很快就来了。
一天几十个,像催命符一样,日夜不休。
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劝,到后来的恶语相向,再到赤裸裸的威胁。
李明,再不还钱,就去你家,去你父母家,去你弟弟家!
我开始害怕,不敢回家,整日在外面游荡。
我发现,李强在我失业后,对我更是避之不及。
他很快就搬进了新房,再也不回老家住了,摆明了要和我撇清一切关系。
我站在他装修得富丽堂皇的新家楼下,看着那万家灯火中的一盏,感觉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幽魂。
那个家,是我用我的一切,甚至是我和苏婉的婚姻换来的。
如今,它却成了我无法踏足的禁地。
04
高利贷的催收人员,终究还是找上了门。
那天我正好在外面躲债,接到了邻居的电话。
李明啊,你快回来看看吧!你家出事了!一群人来砸门,把你家玻璃都砸了!
我疯了一样往家赶。
远远地,就看到我家门口围了一圈人。
大门上被泼了红色的油漆,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客厅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
我妈被吓得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父亲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给她顺着气。
我冲进屋,看到满地狼藉,一股血腥味混杂着油漆味,刺鼻得让人作呕。
我妈看到我,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抓着我的胳膊,又打又骂。
你这个畜生!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要逼死我们啊!
她情绪激动,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我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到医院。
医生说,是急火攻心,加上惊吓过度,需要住院观察。
躺在病床上,我妈悠悠转醒,第一件事不是关心我,而是催我。
快!快给你弟打电话!让他拿钱!让他拿钱来救我们!
我拨通了李强的电话,声音都在发抖。
小强,家里出事了,妈住院了,你快拿点钱过来…
电话那头,李强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哥,不是我说你,你自己惹的祸,凭什么让我给你擦屁股
我刚买了房,装修花了那么多钱,哪里还有钱我还要还房贷,我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我警告你李明,别把你的那些破事牵扯到我身上!那些要债的要是敢来找我,我、我就跟你断绝兄弟关系!
嘟…嘟…嘟…
电话又一次被无情地挂断。
我握着手机,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病床上的父母,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麻木又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没用的东西…
当初就不该生你…
都是你,把我们这个家给毁了…
他们将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我。
我看着他们,心如刀绞。
我才是那个被榨干了所有,毁掉了一切的人啊。
可是,没有人看到我的痛苦。
我被逼到了绝境。
唯一的办法,只有卖掉那套我和苏婉的婚房。
那是我在这个城市最后的根。
挂牌,看房,签合同。
一切都快得像一场梦。
房子卖了150万。
我还清了高利贷的本金和利滚利的巨额利息,还清了之前欠下的其他债务。
剩下的钱,只够我在这个城市最偏僻的城中村,租一间潮湿、阴暗,终年不见阳光的出租屋。
我变得一无所有。
我曾经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在我失业、负债、卖房之后,也对我避之不及。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生怕我开口向他们借钱。
我曾经热闹的社交圈子,瞬间瓦解,安静得可怕。
一个雨夜,我缩在出租屋里,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短视频。
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
本市知名设计公司‘筑梦空间’新项目发布会圆满成功,首席设计师苏婉惊艳亮相。
我点开视频。
聚光灯下,苏婉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站在台上,自信,从容,光彩照人。
她微笑着,向台下的观众和媒体阐述着自己的设计理念。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对事业的热爱和对未来的笃定。
视频的弹幕里,飘过一片赞美。
苏设计师太美了!又有才华又漂亮!
这才是真正的独立女性!
好羡慕她,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看着新闻里那个意气风发的苏婉,再低头看看自己。
我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身上散发着一股廉价的潮湿气味。
脚下是黏腻的地板,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味道。
巨大的落差,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呼吸困难,胸口闷得发痛。
后悔两个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地,烙印在我的脑子里。
如果当初,我没有签那份离婚协议。
如果当初,我选择了苏婉。
现在站在她身边,分享那份荣耀和喜悦的人,会不会是我
可是,没有如果。
我亲手推开了她,亲手毁掉了我们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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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开始像一个幽灵,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寻找苏婉的踪迹。
我疯了一样,想找到她。
找到她,然后呢
我不知道。
或许是想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或许是想卑微地乞求她的一点点怜悯。
我去了她以前最喜欢去的那家街角咖啡馆。
咖啡馆还在,老板换了人,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咖啡豆香气。
我坐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也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去了她以前工作的写字楼。
站在楼下,我抬头仰望那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前台小姐礼貌地告诉我,苏婉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离职了。
我甚至去了她父母家的小区附近。
我像个贼一样,在小区门口徘徊了好几天,希望能有一次偶然的遇见。
但我一次都没有看到她。
我尝试通过各种社交平台搜索她的名字。
但她的账号,要么早已注销,要么设置了高强度的隐私保护,我什么都看不到。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寻找无果,我身上的钱也很快花光了。
饥饿和贫困,让我第一次尝到了人间冷暖的真正滋味。
为了活下去,我开始做各种零工。
在建筑工地上搬砖,水泥的粉尘呛得我咳个不停,粗糙的砖块把我的手磨得血肉模糊。
在深夜的街头送外卖,骑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在大雨中穿行,只为了抢那几块钱的配送费。
身体上的疲惫和劳累,远不及内心的煎熬和悔恨。
每个深夜,我躺在出租屋那张硬板床上,都夜不能寐。
苏婉的脸,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
越是回忆,心就越痛。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送外卖路过一个高档商场。
我偶然在街头看到了李强。
他开着一辆崭新的白色宝马,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他身边坐着一个打扮时髦、妆容精致的女人。
他正眉飞色舞地跟那个女人说着什么,脸上丝毫没有当初找我要钱时的窘迫,满是春风得意。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穿着一身脏兮兮外卖服的我,就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
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瞬间从我心底燃起。
我凭什么过得这么惨
我为了他,没了妻子,没了家,没了工作,没了尊严。
而他,却开着豪车,搂着美女,享受着我用血泪换来的一切!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车门。
李强!
他被我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是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嫌恶和不耐。
你干什么!他压低声音,生怕被身边的女人听到。
我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通红。
你开着我的钱买的车,很威风是吗我妈住院了你知道吗我为了给你还债,房子都卖了你知道吗
李强轻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比冬天的冰还要冷。
李明,搞搞清楚,那钱是你自愿给我的,是你这个当哥的‘心疼’我。怎么,现在后悔了晚了!
还有,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别来沾我的边,我可没你这种穷酸落魄的哥哥!丢人现眼!
说完,他猛地一甩车门,差点夹到我的手。
他一脚油门,白色的宝马发出一声咆哮,扬长而去,留给我一脸的尾气。
我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愤怒,屈辱,悲凉…
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都化为一片麻木。
所谓的血脉亲情,原来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和笑话。
06
我最终还是打听到了苏婉的新住址。
是从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软磨硬泡才问出来的。
朋友告诉我地址时,欲言又止。
李明,算了吧,别去打扰她了,她现在过得很好。
我嘴上应着,心里却像长了草一样。
我必须去见她。
那是一个我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高档别墅区。
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才终于找到那个地方。
我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那扇雕花的黑色铁艺大门,看着门口站得笔直、穿着挺括制服的保安,感到一阵强烈的自惭形秽。
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我永远无法踏足的世界。
我犹豫了很久,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最终,我还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
我等到一个送装修材料的货车进去时,谎称自己是物业新来的维修工,趁保安不注意,混了进去。
小区里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每一栋别墅都设计得别具一格,像一件件艺术品。
我按照朋友给的门牌号,找到了苏婉的家。
那是一栋三层的白色别墅,带着一个漂亮的大院子。
院子里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花圃里种满了各色的玫瑰和月季,开得正艳,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我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心脏狂跳不止。
我看到别墅的落地窗前,一个男人正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休闲装,气质成熟稳重,眉宇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个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穿着一条粉色的公主裙,像个小天使。
小女孩一边走,一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喊着:妈妈!妈妈快来呀!爸爸要带我去放风筝啦!
随着她的喊声,别墅的大门被推开。
苏婉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米色长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
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比我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美。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柔而幸福的微笑。
她微笑着回应那个小女孩:来啦,慢点跑,小心摔倒。
她的眼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和对家人的爱意。
我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离我远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原来…
原来她已经结婚了。
原来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
原来她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朋友说她过得很好,原来是这么个好法。
一份完整的,幸福的,我曾经唾手可得,却又亲手摧毁的幸福。
嫉妒,悔恨,绝望…
无数种情绪,像毒蛇一样,疯狂地撕咬着我的心脏。
我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只能用手死死地扶住身后的树干,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己不倒下去。
07
我像个卑劣的偷窥者,躲在树荫的阴影里,看着那刺眼的一幕。
那个叫陈宇的男人,温柔地替苏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苏婉仰起头,对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全然的信赖和依赖。
小女孩跑过来,一手拉着苏婉,一手拉着陈宇,一家三口在院子里的草坪上追逐打闹。
清脆的笑声,像一把把小刀,凌迟着我的神经。
苏婉的笑容,那么明媚,那么灿烂,是我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年里,从未见过的。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酷刑。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树后冲了出去。
我冲到他们院子的栅栏外,用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沙哑干涩的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
苏婉!
院子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三个人都停了下来,齐齐地向我看来。
苏婉在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了一瞬间的惊讶。
那惊讶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一种疏离,甚至带着一丝我无法读懂的冷漠。
她好像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的勇气,在接触到她眼神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我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都碎了一地。
我拖着我这具残破不堪的身躯,隔着那道冰冷的栅栏,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语无伦次地忏悔,乞求。
苏婉…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听我妈和我弟的混账话…我不该把你赶走…我不该毁了我们的家…
你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工作没了,房子没了,家也没了…你帮帮我,好不好哪怕…哪怕只是给我一点点施舍,让我能活下去…
我说得泣不成声,像一条走投无路的狗,卑微地摇尾乞怜。
苏婉的丈夫陈宇,立刻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将苏婉和小女孩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用一种警惕而审视的目光看着我,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保护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婉看着跪在地上的我,眼神很复杂。
那里面,似乎有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她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李明,往事不可追。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没有指责,没有怨恨,没有波澜。
平静得就像在说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可就是这六个字,彻底斩断了我所有的希望。
它告诉我,过去的一切,都已经翻篇了。
在她的新生活里,没有给我留下一丝一毫的位置。
我跪在那里,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彻底绝望了。
08
陈宇叫来了小区的保安。
两个高大的保安,一左一右地架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我没有反抗,像一滩烂泥一样,任由他们把我拖拽着,赶出了那个漂亮得像童话世界的小区。
我被扔在小区外的马路边,像一件被丢弃的垃圾。
天开始下雨,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身上。
我却感觉不到冷。
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任由雨水将我从头到脚淋得湿透。
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苏婉那句话。
往事不可追。
往事不可追。
我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我曾经拥有过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一个爱我的妻子,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可我,却亲手把这一切,都毁掉了。
我把那份幸福,当成了可以随意牺牲的筹码,去交换那所谓虚无缥缈的血脉亲情和男人面子。
我以为那是毒药,是枷锁,殊不知,那才是我人生唯一的解药和港湾。
而我以为的亲情,才是那穿肠的毒药,我却甘之如饴,亲口饮下。
我回想起当初苏婉在客厅里,含着泪对我的劝告。
我回想起她看着我签下离婚协议时,那双从失望到死心的眼睛。
我回想起她离开时,那个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的背影。
每一个细节,在当时看来,是她的不识好歹和冷酷无情。
在现在看来,却都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在我的心头,扎得我鲜血淋漓。
我从湿透的口袋里,摸出我那部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旧手机。
我点开相册,翻看着那些被我设置了隐藏的旧照片。
照片里,有我和苏婉在海边甜蜜的笑容。
有我们在新家拿到钥匙时,兴奋地拥抱在一起。
有我们一起下厨,她给我脸上抹了奶油,我假装生气去追她。
那些画面,曾经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如今,却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
提醒着我,我曾经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
雨越下越大。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空虚和孤独。
我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不,不是世界抛弃了我。
是我,亲手抛弃了我的整个世界。
09
我在街头流浪,浑浑噩噩,不知时日。
某天,我在一个报刊亭躲雨,偶然看到了报纸社会版的一条新闻。
标题用黑体大字写着:特大非法集资诈骗案告破,主犯李某被警方抓获。
配图上,那个被两个警察押着,戴着手铐,低着头,满脸狼狈不堪的男人,不是李强又是谁
新闻里说,他用那套房子做抵押,骗取了亲戚朋友和一些社会人士的信任,搞起了非法集资。
又把骗来的钱,投入了网络赌博的无底洞,输得血本无归。
最终资金链断裂,东窗事发。
他曾经的嚣张和得意,此刻在镜头下,荡然无存,只剩下丧家之犬般的颓败。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快意。
没有大仇得报的爽快。
只有一种宿命般的,无尽的悲凉。
他最终还是毁了他自己。
也彻底断送了我曾经为他牺牲掉的一切。
我曾经以为,我是在成全他。
现在看来,我的成全,不过是加速了他坠入深渊的速度。
我才是那个最愚蠢的帮凶。
没过多久,我接到了一个远房亲戚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亲戚的语气很沉重。
他说,我妈因为李强被抓的事情,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本就孱弱的身体彻底垮了。
在医院里没撑几天,就走了。
我爸,因为接连遭受儿子入狱、老伴去世的打击,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他一个人,独自守着那个空荡荡的老房子,不肯见任何人。
电话挂断后,我蹲在马路边,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家。
我曾经拼了命想要维系的那个大家,那个我为之付出了婚姻和幸福的家。
彻底散了。
家破人亡。
这四个字,原来是如此的沉重,如此的讽刺。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终于,亲口尝到了我自己种下的,最苦涩的恶果。
10
我回老家,参加了母亲的葬礼。
葬礼办得很冷清,来吊唁的亲戚朋友,寥寥数人。
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疏远。
我爸坐在灵堂的角落里,佝偻着背,像一尊风干的石像。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法化解的怨恨和疲惫。
在他的眼里,我就是这个家的罪人,是害死他妻子,毁掉他儿子的元凶。
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另一个角落里。
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都像陌生人一样。
这个世界上,我好像再也没有亲人了。
我突然想起了苏婉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在我们一次因为李强而争吵时,她对我说的。
她说:李明,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当时我只觉得她在说风凉话,觉得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直到今天,我才终于明白,这句话,到底有多沉重。
我的选择,就是牺牲我的小家,去填补那个无底洞。
而我需要负的责,就是眼前这片断壁残垣,这满目疮痍的人生。
葬礼结束后,我离开了那座让我窒息的城市。
我去了南方,一个完全陌生的沿海小城。
我找了一份在码头当搬运工的工作,最底层,最辛苦的工作。
每天,我都用这种极限的体力消耗,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我不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望。
我每天机械地重复着搬货,卸货,吃饭,睡觉。
生活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在每个深夜,在每个被汗水浸透的梦里。
我都会想起苏婉。
想起她曾经对我笑的样子,想起她为我煲的汤的味道,想起她在我怀里熟睡时的呼吸。
也想起她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
那些画面,像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每当这时,我都会被巨大的悔恨和痛苦淹没,蜷缩在床上,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11
几年后,我在那个南方小城,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麻木的生活。
我的脸上,刻满了风霜,双手布满了老茧。
我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穿着体面西装的白领。
一天晚上,我下工后路过市中心的广场。
广场上巨大的LED广告牌上,正在播放一则人物专访。
我无意中一抬头,整个人都定住了。
屏幕上那张自信、优雅、光芒四射的脸,正是苏婉。
她已经不再是首席设计师,而是那家知名设计公司的合伙人之一。
照片上的她,笑容自信,眼神坚定,浑身散发着成功女性的魅力。
主持人用一种非常仰慕的口吻介绍着她的成就,她的作品,她获得的国际大奖。
我站在广告牌下,仰着头,呆呆地看着。
看着她光芒万丈的样子。
而我,就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着一身汗臭的工服,灰头土脸,无人问津。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她已经是天上的光,而我,依旧在最深的黑暗里,苟延残喘。
周末,我休息。
我鬼使神差地,又去了那个广场。
我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看到不远处的一片草坪上,有一家三口正在野餐。
是苏婉,陈宇,还有那个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小女孩。
陈宇在搭帐篷,苏婉在铺野餐垫。
小女孩像一只快乐的蝴蝶,在草地上奔跑,追逐着泡泡。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画面美好得像一幅油画。
我看到小女孩跑累了,扑进苏婉的怀里撒娇。
苏婉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笑声清脆悦耳,传出很远。
我默默地站在远处的树下,像一个可耻的影子,不敢靠近,也不愿离开。
我害怕打扰他们。
我更害怕,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
我看着苏婉的背影。
她早已不是那个会为了我弟弟而跟我争吵,会为了我的愚孝而伤心流泪的女人了。
她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完整的,璀璨的人生。
那一刻,我才真正地,发自内心地明白。
她当初的离开,是她为自己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而我的固执,我的愚蠢,最终,只毁了我自己一个人。
12
我继续着我平凡而孤独的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不再去打探苏婉的任何消息。
我知道,她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她的幸福,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也是对我最后的救赎。
它让我时时刻刻都记着,我曾经失去过什么。
我偶尔会在深夜里,一个人,喝着最廉价的白酒。
在酒精的麻痹下,我会放任自己去回忆曾经拥有的一切。
那些被我亲手抛弃的,唾手可得的幸福。
如今,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我的灵魂。
我明白,我的一生,都将背负着这份永恒的遗憾和悔恨,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再也没有回过老家。
我听说,我爸在我妈走后没几年,也郁郁而终了。
李强,因为诈骗金额巨大,被判了重刑,这辈子大概是出不来了。
那个我曾经用一切去维护的家,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眼神浑浊的男人。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李明,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被悔恨掏空了全部灵魂的,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我最终,独自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在我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我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很多年前。
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苏婉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民政局门口,对我说:
李明,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是啊。
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的。
而苏婉的故事,我知道,仍在继续。
光芒万丈,璀璨夺目。
只是,再也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