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帝阙 > 第一章

前世,及笄之年,我凤冠霞披嫁与寒门白身的萧凛。
后来,他称帝,我为后。
他疑我红妆藏刃,暗毁他帝王霸业。
我恨他龙袖翻云,尽断我凤阙归途。
我与他,十年相争,不死不休。
终了,他毒发龙塌,我病逝深宫。
再睁眼,竟又见镜中及笄容颜。
我一狠心,决意再嫁萧凛,重走凤阙青云路。
可没等我先出手,便等来意料之外的消息。
小姐,门口有人提亲!来人自称萧凛...
1
太渊启华初年
长楚
皇宫
登龙梯一阶一阶延伸至乾元殿前,我身穿凤袍,头戴凤冠,一步步迈着阶梯向上走。
阶梯两旁,大臣们身着朝服,端重地站立着。
我步履不急不缓,走向那一袭明黄龙袍,负手而立的男子。
他的神情平静,不怒而威。
他是萧凛,是以一介白身杀出乱世,创立太渊的帝王,也是我的相濡以沫五年的夫君。
随着我的靠近,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我扫了一眼他带着薄茧的手,轻轻笑了笑,伸手放上去,和他相握。
太监端着玉玺与凤印,弯着腰,我与他分别拿起凤印和玉玺,微抬手臂举起。
跪——!
四海归心,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仪天下,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与他执手,居高临下看着底下跪倒一片的大臣。
我十五岁时嫁与他,陪着他一路从底层百姓杀到这至高无上的位置。
我们是最默契的夫妻,也是最致命的对手。
我缓缓偏头,与他对望,对视的目光中,一个野心勃勃,一个狠辣凉薄。
太渊建立初始,我和萧凛明争暗斗,我不甘愿居于深宫,只做这一国之母。
我想要的,是高坐明台,权势在手!
萧凛对我百般防备,一边不停打压我在朝中势力,一边不断纳妃,巩固他的皇权龙位。
太渊三年。
丹宸殿,萧凛书房。
呜呜...陛下,你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穿着蓝青色云裳的女子跪在殿下,泪眼婆娑地望着坐在御座上的萧凛。
萧凛一袭玄色锦袍,云袖自然垂落,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贵妃有何事要朕做主
贵妃抽噎着说道:皇后...皇后她害的臣妾小产,害了臣妾和陛下的孩子!
她指着我,大声痛斥。
我眉头一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倒是说说本宫怎么害了你的孩子。
萧凛瞥了我一眼,目光又移到贵妃身上,你可有证据证明你小产一事确为皇后所为
有!贵妃示意她的侍女从怀里掏出一包药,交到萧凛案台上。
这是臣妾从皇后娘娘寝宫找到的,这药和当初在安胎药中查出的成分一模一样!
她眼眶通红,声音低哑悲痛:请陛下为臣妾,为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做主。
萧凛指尖在桌上轻敲,将目光重新放到我的身上,皇后可有什么要说的
我站在殿下,姿态不卑不亢,看着她,质问道:且不说贵妃是如何偷偷潜入本宫的寝宫偷出这包药。你又如何能证明这药是我宫中的,还是有人故意陷害
她神情闪烁,很快说道:臣妾的安胎药全部由皇后经手,除了皇后一人,谁能在我安胎药上做手脚!
我见她还要嘴硬,微扯嘴角,来人,带张太医上来。
张太医走进殿,跪在地上,臣见过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贵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面色唰的变得一片苍白。
张太医,你来说一说,贵妃小产是何人所为我嗓音淡漠地问道。
回陛下,他向御座之上的萧凛说道,是贵妃娘娘她自己向臣要了红花,逼臣下在安胎药中。
你胡说!贵妃大喊,随即转向萧凛,向他哭诉,陛下,一定是她买通了张太医!她指着我,否认。
萧凛看向我,我直视回去,两脸冷漠。
来人,贵妃残害皇嗣,将她拖出去,打入冷宫!萧凛嗓音冷漠地吩咐道。
女子被人拖出去,一边还大声哭诉着,但是萧凛面上神情淡漠,丝毫没有任何心软。
张太医也退下,我站在殿下,目光放到御座之上的萧凛。
这一出戏演得,陛下可还满意我淡淡地说道。
特地找我来这听贵妃说那些漏洞百出的指控,就是为了让我戳穿她,好让他顺利将人打入冷宫。
他成功敲打贵妃背后的势力,而黑锅却让我给背了。
皇后做事,朕自然挑不出错。他身子微微侧向我这边,嗓音声线略低。
呵,我冷笑一声,若陛下没有其他的事情,臣妾便退下了。
我说完便转身离开。
皇后等一下朕,他从御座之上起身,朝我迈步走来。
今夜,朕去你宫中。
2
凤阙宫烛光摇曳,萧凛坐在主座上,一只手随意搭在桌上,手中拿着奏折,目光专注地盯着奏折。
我半倚在软榻上,明红的衣摆随意散落在榻上,我单手撑着脑袋,姿态慵懒地看着手中其余的奏折。
陛下倒是好兴致,看奏折还要来臣妾宫中看。我有些懒懒地出声说道。
他抬眼,视线落在我身上,语气平静地说道:贵妃不惜残害皇嗣也要栽赃你,你心中是何感想
我微微侧头,对上他的视线,嘴角扬起一个散漫的笑意。
臣妾能有何感想倒是陛下,至今也无子嗣,心中竟也不焦灼,还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贵妃那倚胎是萧凛这么多年第一个子嗣。
至于我,他早年间怕若是我怀孕,我想要掌权的心思会更加疯狂,所以干脆逼我服下了绝嗣散。
与他成亲八年,无一所出。
他的思虑也的确有存在的必要,若是有了子嗣,我怕是早就不愿他一人独揽大权了。
不过,到底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我眸光微闪。
朕倒不觉得是浪费。
萧凛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云袖似云垂落,缓缓走到我身旁。
他将我手中的奏折抽开,俯身将我抱起,迈步朝床边走去。
烛光明明灭灭,玄色的衣袍与明红的云裳交叠纠缠,细碎的声音从床帐中传出。
阿昭......他情动时,眼角泛起红意,嗓音沙哑地唤着我的名字。
一夜欢愉。
次日。
我悠悠转醒时,身侧早已没有萧凛的身影。
我懒懒地从床上坐起,在宫女的服侍下完成洗漱。
朝堂之上,听闻萧凛在贵妃残害皇嗣之事上震怒,借机削弱丞相一族的势力。
我对此见怪不怪。
我坐在梳妆台前,扫视着密信上的文字,眼神中的光芒晦暗不明。
烛火摇晃,一阵灰烬消散在空中。
太渊七年。
我联合太尉,御史等大臣,发起宫变!
苍玄门
我的人马将门堵上,地上遍是尸体,鲜血横流。
我手中提着剑,剑锋上血迹斑驳。
萧凛站在我的对立面,身后跟着禁林军。
我面色冷漠地看着他,嗓音冷冽,萧凛,这龙椅你坐了这么多年,也该换人了。
呵呵,他低声笑了两声,看向我的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沈昭,我们到底...还是走到了这步田地。
那一夜的苍玄门血染玉阶,哀鸿遍野,火照皇城。
可惜,我败了。
太尉临时倒戈,我十年谋划,一朝输的淋漓尽致。
他一纸诏令,将我打入冷宫,终生不得迈出冷宫一步。
萧凛,不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最后望着他,眼底满是不甘与狠意。
他面上沾染着血迹,一袭玄色锦袍,负手而立,神色始终平静。
他垂眸睨着我,没有说话,迈步离开,衣摆在我身旁划起一个弧度。
冷宫萧瑟,独院中一树寒梅,年复一年,陪我度过三载。
太渊十年。
萧凛没有征兆,毒发死于龙塌之上。
知道他死讯的那一刻,我站在院中,抬头凝望那含苞待放的寒梅,直到雪落满肩头才恍惚反应过来。
萧凛病逝半个月之后。
咳咳咳。
我披着素白外袍,倚靠在寒梅树下,雪从空中缓缓落下,我眼前的视线逐渐开始恍惚。
这一世终了,谁都没赢......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偏僻的冷宫院中,一阵寒风吹过,枝头上的寒梅随风飘落,落在树下女子的身上。
素白的外袍上零星地点缀着朵朵寒梅,艳若朱砂,灿若云霞,花瓣上凝着晶莹的冰霜,红得浓烈而孤傲。
3
再睁眼,我神情有些恍惚,看着花菱镜中年轻的样貌,眨了眨眼睛。
这是
我伸出自己的双手,抚摸自己的脸,光滑细嫩,不像是三十岁的样子,倒像是刚及笄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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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顺着视线去看,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眼波微动。
绿娥,我未出阁时的丫鬟。
难道...我重生到自己未出阁时了
小姐,您在发什么愣呢绿娥出声问道,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梳妆台上。
明日就是您的及笄礼了,夫人特地给您挑选了一堆发笄,您瞧瞧喜欢哪只
她兴高采烈地说道。
及笄明日便是我的及笄礼
我真的重生了。
我看着那盒发笄,确认自己真的重生到了及笄之年!
盒中摆放着五支发笄,和上一世一样。
我的指尖在素银缠丝笄上顿住,上一世,我便选了这一支发笄,我心下微动想要拿起这发笄。
可我目光扫到了一旁的木雕梅花笄,簪头一朵单瓣梅花,花蕊处点染着朱砂。
我指尖微动,拿起这木雕笄。
小姐喜欢这个绿娥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小姐什么时候喜欢上木雕簪了
嗯。我轻轻颔首,在手中把玩了一下那发簪。
对了,夫人还在锦绣阁为小姐定制了及笄礼服,吩咐奴婢陪小姐去试试尺寸。她跪坐在我身旁,接着说道。
锦绣阁
我的思绪被拽回到上一世,那时的我便是在及笄礼的前一日和绿娥前去锦绣阁试衣,遇到了萧凛。
那时的他在大街上摆摊卖字画,穷困潦倒。
我垂眸沉思,这一世,我到底还要不要与萧凛再续前缘
镜子中倒映着我年轻的容颜,神色不明。
我咬咬牙,一狠心,起身,走,随我去锦绣阁。
哎,等等我,小姐!
绿娥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迈出房门。
大街上。
我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锦绣阁前。
锦绣阁门前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我视线在街道上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眉头微皱,难道是我的重生导致了上一世事件的改变
小姐,你在看什么
绿娥在我身旁,探头顺着我的视线在人群中环顾,好奇地出声询问道。
我缓缓收回目光,没什么。
没有见到萧凛,我在锦绣阁试完礼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我才和绿娥走出锦绣阁。
我迈出去之后,仍旧向街道左右张望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出现。
回到家后,我凭记忆将上一世所经历过的所有重大事件全部写下来。
案台边上的烛火摇曳,我低头凝视着纸上密密麻麻列出来的人名事件,列在第一位的是和萧凛成亲。
我的眼神有些恍惚,萧凛没有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出现,那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上一世全部的记忆,会不会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开始陷入迷茫。
窗户之外,明月高悬,月华落在宣纸之上,泛起丝丝凉意。
翌日。
及笄之礼。
因为我家中也只是普通商贾家庭,所以我的及笄之礼并没有过多繁琐的流程。
简单地迎宾,加笄,赐字后便礼成。
一切又和上一世一样,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同。
除了......
我坐在梳妆台前,发髻见那木雕发笄的梅花栩栩如生。
镜子里面,我面上的表情沉稳冷静,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不像是一个刚及笄的女子。
要想再走上一世的凤阙青云路,萧凛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关键人物。
我得找到他!
正当我在思索自己可以在哪里找到萧凛时,绿娥小跑进来。
小姐,门口有人来提亲!
我眉头微锁,又和上一世不同,谁来提亲
他说他姓萧,叫...萧凛。
4
沈家正堂男子身穿一袭靛青暗纹绸缎,腰间坠着一枚温润白玉,头发用一根乌木簪简单簪起,低调却不失精致。
我透着纱帘去打量他,尽管只是朦胧的轮廓,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人就是萧凛无疑。
这一世,他还是来提亲了,不同的是,现在的我们还没有互生情愫,他的装扮也更加精致。
在下心悦沈小姐,今日特来求娶。
他的嗓音磁性悦耳,拱手道。
母亲她目光看向我,温柔地开口问道:昭儿,你怎么想
从我对母亲的了解,她对萧凛是满意的。
不过,她还是想要询问一下我的意见。
我透过纱帘,和他熟悉的目光对上,面上浮现一个笑意,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萧公子...很好。
母亲面上露出喜悦的神情,这桩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一个月后。
沈家门外装扮着红绸,喜气洋洋,街道上锣鼓喧天,我在喜婆的搀扶下坐上喜轿。
一路颠簸,我走下喜轿时双腿微微发麻,车帘被掀开,一双骨节分明,但是比较粗糙的手出现在我眼前。
我盖着红盖头,只看得到他的手,以及他身下大红的喜服衣摆。
我缓缓伸出手,放在他的手心,他轻柔地握住我的手,领着我走进萧家。
宾客的笑声,恭贺声一一传进我的耳朵。
吉时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我手中牵着红绸,一步步完成拜堂的流程,心里默默吐槽。
跟上一世相比,这一世成亲倒是复杂繁琐了不少。
礼成——!
在喜婆的喊声中,我被牵着走进喜房。
我披着红盖头,端坐在喜床上,红烛的烛光隐约透过盖头,缕缕微光投射在我身上。
四周都很安静,房内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抬手掀开盖头,站起身来活动僵硬的身子,捻起桌上的糕点,慢条斯理地尝起来。
我的目光在房间里面四处打量,雅致的装饰,大红的被褥铺展在床上,朱红的床帐,红烛摇曳,一切都十分喜庆。
不过,这和我上一世印象中的萧家大有不同。
我垂眸,眼底划过一丝思索。
吱呀——
房门被推开,我迅速放下没吃完的糕点,拿起盖头盖起,端坐在床上。
我低垂着眼,隔着盖头下沿那寸余光,先见玄色鞋尖踏进来。
他好似顿了顿,随即缓缓向我走近。
衣袂带起的风里飘来一阵冷香,夹杂着清冽的酒气。
那柄乌木杆轻轻挑起我的盖头,入目是萧凛穿着一身正红喜服,头发用玉冠挽起。
他眉若墨裁,眼尾染着三分酒气薄红,眼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夫人。他似是喝了酒后,嗓音略微有些低哑。
我唇角轻扬,眸中含着笑意看着他,嗓音温软:夫君。
该喝合卺酒了。我轻声道。
他脚步微转,到桌边端起酒杯,斟了两杯,一杯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酒杯,站起身子,和他交臂而饮。
他眼神专注地凝视着我,红烛燃烧,烛火在他眼眸中摇曳,明明暗暗。
我微微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但我低垂的眼眸中含着异样的光芒。
夫君,妾身替您宽衣......
我边说着,边靠近他一步,伸手扶上他腰间的玉带,他低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白嫩过的指尖轻划过那玉带,眼底浮现一抹冷意。
刺!
我摘下发髻间的发钗,朝着他薄弱的脖颈刺去!
噌当
他似早有预料,抬手握住我的手腕,一个卸力将我手中的发钗摔落在地,另一只手揽上我的腰间,将我放倒在床上。
我头上的步摇也被晃落,墨发散落在大红喜被上,他单膝跪在床上,身子压在我的身上。
夫人这是做什么
他漆黑的眼眸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嗓音低沉地问道。
我想要挣扎,但是被他钳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萧凛,你也重生了
我看着他,眼波微动,嗓音冷冷。
虽然是疑问,但是我无比肯定,他一定也重生了!
他伸手将我发髻间的发簪一支支摘下,扔到床下,面不改色地说:夫人在说什么为夫听不懂。
我咬牙切齿,在这给我装傻。
腰间的衣带散开,我看向正在脱衣服的萧凛,你做什么
他将外袍随手扔到地上,眼中含着笑意,大婚之夜,夫人说为夫在做什么
我心里有些不爽,抬腿朝他踢去,他轻而易举地将我压制,膝盖压在我双腿衣摆之间,俯身压在我身上。
啧,你什么时候重生的我出声问道。
他灼热的体温笼罩着我,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脖子,白皙的皮肤泛起粉红。
夫人确定现在要聊这个他的嗓音低哑磁性,很好听。
我眼眸闪了闪,没有再问。
床上的空气愈加暧昧,我们双手轻轻相扣,唇齿交融,墨色的长发相互纠缠。
窗边的红烛烛光摇曳,大红床帐缓缓落下,大红的衣袍,亵衣散落一地。
5
翌日我躺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身上传来的酸痛感无比清晰,我咬了咬牙,这萧凛......
夫人醒了萧凛从门外进来,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望了一眼他手中端着的药碗,眼底划过一抹冷色,重生一世,他倒是一点没变。
他迈步向我走近,一手轻轻将我扶起,半靠在床头。
也没等他说话,我便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夫人若是喜欢这补药,为夫便日日为你熬制。
他见我这般快速就将药汤喝尽,脸上浮起一个笑意,戏谑道。
我这才发觉这药汤的味道有些许不同。
我上下打量着萧凛,神色有些狐疑,你给我熬补药你喝错药了
夫君为夫人熬药,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他眉梢依旧挂着喜意。
我只觉得心中诡异,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萧凛,你还是正常点。你这样...很诡异.......
呵,他轻声笑了一声,面上的表情逐渐转向正常。
他眼神幽幽地望着我,皇后还真是一如既往。
我轻挑眉梢,这样才正常嘛。
玄鹰军最近应该在南边,成王的军队三日前攻破凉城,还有......
苍王的军饷最近刚好要经过明城。他接着我的话说下去。
先抢军饷。我们异口同声道。
我与他相视一笑,眼底的野心根本掩饰不住。
三日后明城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我们很快就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军队,军队大多是由四处逃窜的流民组成。
不过,我的嫁妆和萧凛刚重生积攒的财富没法支撑流民营太多时日。
抢军饷,是不可拖延的要事。
明城城外一条必经之路,我带着一部分兵力藏匿在道路两旁的坡壁上,丛生的杂草遮挡住我们的身影。
从天亮等到天黑,一队人马总算是慢悠悠地从道路那边出现。
我屏息凝神,等他们的脚步凑近。
行动!
我手往下一砍,做出行动的指令。
通!
咚!
咻咻咻!!
巨石从丘壁上滚下,利箭齐发,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啊!!
有埋伏!
身旁一堆人倒下,他们立马拿起盾牌,开始抵挡反击。
双方开始交战,我扫了一眼远处山坡上闪烁的光芒,大喊吩咐道:上火!
手下的士兵听令拿起酒罐就往下砸。
砰砰砰!!
酒罐碎开,酒香四溢,一支火箭射下,顿时燃起一片大火。
啊啊啊!下边的传来尖叫声。
他们四处乱窜,想要逃跑,结果一回头,就被另一队人马堵住。
看到为首的萧凛,我让手下的士兵停住动作。
本就是残军的苍王部队在萧凛带队剿杀下,很快就败下阵来。
流民营
我们将十车军饷带回去,营内一片喜气洋洋。
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我们势如破竹,连收七城,流民营不断壮大,民间称其为鬼行军。
白河郡。
子时三刻,南门城墙上的火把早就被雨水浇熄,唯有闪电偶尔破开浓云,照亮城门下那道纤细的身影。
我穿着一袭夜行衣,发间金钗映着冷光。
我指尖划过城门铁栓,上面还凝着未干的血。
三日前买通的守门校尉,此刻头颅挂在旗杆上,双目圆睁,仿佛在质问我的背信。
开城门!
我下令,身后十名死士同时推动城门。
城外泥土的腥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城外。
萧凛坐在马上,身后的鬼行军静如鬼魅。
雨水顺着铁甲沟壑流淌,他缓缓摘下兜鍪,露出染血的眉骨,眼底映着渐开的城门,和城门后那女子的身影。
一道响雷闪过,我抬头和他对望,无比相似的兴奋与凉薄在我们眼中浮现。
6
萧凛手起刀落,苍王的脑袋落地,他自立为渊王。
渊王府。
我穿着一袭胭脂血色罗裙,慵懒地倚在书房软榻上,萧凛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笔在纸上勾画。
苍王已死,剩下的便是成王了。
我嗓音懒懒地说道,余光瞥了他一眼,渊王有何妙计
他手上笔墨不停,成王好美色,可以从这里入手。
我收回眼神,轻敲指尖,垂眸思索。
凉城。
萧凛带着亲卫去谈投诚一事,他坐在下位,成王坐在主座,身材粗壮,脸上留有一道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会说话!成王被萧凛恭维的话夸得心花怒放,待本王称帝之后,便封你为异姓王!
多谢王上。萧凛拱手,面色恭敬。
他又对上座的成王说道:听闻王上好美人,在下前些日正好寻到一绝色美人,特地献给王上。
萧凛的话音刚落,我便迈步走进去。
我穿着一袭石榴红软烟罗广袖裙,裙摆坠着金丝雀翎纹,腰间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裸足染蔻丹,金铃铛缠在脚腕上。
我步履缓缓走进堂内,面上蒙着薄纱,眼眸含情似水地看着主座上的成王。
奴见过王上。
我微微倾身行礼,嗓音勾人。
成王不出所料地看呆了,他走下来,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眼底贪婪好色地打量着我。
美人,当真是美人!你这礼物,本王喜欢!
他看了一眼萧凛,赞赏道。
萧凛微微低头,王上喜欢便好。
哈哈哈!美人随本王走吧!
他将我横抱起,大步走去房间。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余光瞥见坐在位置上的萧凛神色冰冷。
房内。
成王将我放倒在床上,急不可耐地就要欺身而上。
王上莫要着急~我轻轻地推着他的胸膛,媚眼如丝,奴准备了一晚上的舞蹈还没有给您展示呢。
他面上带着笑意,粗犷地声音响起:美人精心准备的,本王自然要好好欣赏!
我将他轻轻推开,侧身站起身来,我足尖轻点,在房间内翩翩起舞。
成王坐在床上,如痴如醉地盯着我,我扫了一眼桌上的酒水,顺势拿起酒杯,一边跳一边给他喂酒。
不知道跳了多久,他的面色浮起酡红。
咕咕咕
房外传来一阵鸽子叫,我心下一动,轻盈地坐在成王腿上。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我,我手里握着酒瓶,调笑着倒进他嘴里。
凉城城外。
凉城城门被人从城内打开,鬼行军的铁骑踏进城内,萧凛手中持剑,带头和成王军队厮杀。
城门处,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成王头颅在此!
降者弃械,就地跪下!不降者——
我站在城门上,五指扣着发髻,发髻下成王的人头还在滴血。
我扫了一眼底下的士兵,手指一松,人头坠地,血迹模糊!
如此状!
成王的士兵一阵静默,他们面面相觑。
哐哐哐!他们纷纷将兵刃扔到地上,原地跪下双手抱头。
鬼行军将他们一一绑起来。
萧凛脸上沾染一丝血迹,他望着我的眼神微凉,脚尖一点,借力翻越落在我身旁。
我还没扭头看向他,身上就被带着血腥气的外袍包裹住。
他眼神微暗,沈昭,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血腥味刺鼻,我眉头微皱,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大腿被撕烂一块,其余的地方还好。
我拢了拢外袍,平淡地说道:不是你说要用美人计的吗换别人,我不放心。
没有下次。他的嗓音清清冷冷,垂眸看到我赤裸着的脚,弯身将我抱起。
失重感传来,我双手下意识地环上他脖子。
我注视着他冷峻的侧颜,心中隐隐有些许猜测,缓缓开口,萧凛,你不会是......吃醋吧
7
他脚步微顿,随即恢复正常。
是。他面色平静,干脆利落地承认道。
听到他的回答,我眼睛瞪了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和萧凛做了十五年的夫妻,一开始那丝情愫早就在帝王家,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中消失殆尽。
上一世,我给他下毒,他囚我自由,最终两败俱伤。
这一世......
我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渊王府。
我坐在床上,萧凛单膝跪在床边,单手握着我的右脚脚腕,另一只手轻柔地给我上药。
他的神情专注,透露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柔情,我一时竟看入神了。
夫人在想什么萧凛的嗓音响起,我才拉回思绪。
他已经涂抹好伤药,抬起头,目光专注地望着我。
我眼神闪了闪,移开和他对视的目光,现今距你称帝,就只剩一步之遥了。
玄鹰军.......
我垂眸低喃,玄鹰军,上一世,就是太尉带着玄鹰军临阵倒戈,让我一切谋划功亏一篑。
夫人若是不喜欢,灭了便是。
我抬起眼,正好和他淡漠的眸光对上。
太尉可是你的人,不心疼我嘴角微勾,反问道。
你若是想除掉他,我也拦不住。他淡然地说道,再说,太尉...从来都不是我的人。
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单挑眉梢。
一个月后。
我骑在马上,一袭戎装,望着南边那玄鹰军,嗓音冷冷落下,杀。
身后的鬼行军听令杀了出去,铁骑踏尸,那场厮杀持续了三天三夜。
血色残阳下,我手中的利剑泛起冰冷的寒光,手起刀落,熟悉的人头落地,血迹飞溅一地。
玄鹰军大败,仅剩的残部被鬼行军收编。
又是一个月后。
鬼行军的铁骑踏遍了所有乱世领土,一个新的王朝即将在长楚建立,国号太渊。
九十九级汉白玉阶延伸至熟悉的宫殿之前,我站在阶梯之下,两旁站立着神情端重的大臣。
这一幕的场景好似有些眼熟,但又有些不同。
夫人。
萧凛站在我身旁,缓缓伸出手,我伸手与他相握。
他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白玉阶,我的凤履缓缓踏过玉阶,携手走向那至高处。
大太监手中端着玉盘,上面放着双龙玉玺,
我和萧凛对视一眼,一同将玉玺拿起鸿胪寺卿手持玉笏,声如裂帛。
日月同辉,乾坤合德,二圣登基——!
文武百官掀袍下跪,以额触地,众人山呼。
恭祝二圣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祝太渊山河永固——!国祚绵长——!
至此,太渊开始了二圣临朝的新纪元。
是夜
昭阳宫。
烛火在精致的纱帐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萧凛解下我发间的簪子,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
象征身份的龙纹腰带和繁琐的凤纹宫装被轻轻褪去。
华美的丝绸外袍滑落在地,像雪覆盖着盛开的红梅。
他在我身上轻落下一个又一个吻,手掌带着灼热的温度抚过我的肌肤。
阿昭.......萧凛埋首在我颈间,沙哑地呢喃。
萧凛,上一世...你中的毒......
我垂眸看着他,嗓音微哑。
不重要。
他吻上我的唇,将我后面的声音吞入腹中。
我眼波微动,他果然都知道......
8
太渊五年
丹宸殿沉香氤氲,殿外落雪无声,殿内炭火正暖。
我执黑子,他执白子,棋盘上星罗密布,如这江山经纬。
你这一步,走的险。
他指尖轻敲棋案,抬眸看我,眼底映着烛光。
我笑而不语,落子无悔。
棋盘上,黑子围城,白子突围,攻守之势几番轮转。
最终.......和局。
他忽然伸出手,覆住我微凉的手背,低声道:这一世,我与你,也是和局。
我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望向窗外纷飞的雪,轻声道:不,是双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