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桃花劫·三生石 > 第一章

——三生石上,谁是谁的劫
第一世·佛前桃
1
我是佛殿前那株千年桃树的精魂,名唤灼夭。
这日春光大好,佛堂里檀香袅袅,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和尚正盘腿诵经。
他法号玄罹,是住持新收的弟子,据说天生慧根,诵的经文能让枯木逢春。
我原是不信的,可听着他的声音——清润如山涧清泉淌过青石,叮咚悦耳,连我枝头的花苞都忍不住提前绽了三分。
我斜倚在佛龛旁的梁柱上,看他垂眸时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看他捻着佛珠的手指骨节分明。
实在按捺不住,轻轻抖了抖枝桠,一片粉白的桃花便悠悠打着旋儿,落在他翻开的《金刚经》上。
他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那桃花只是一粒微尘。
可腕间那串紫檀佛珠,却啪地断了线,圆润的珠子滚落一地,在青砖上弹起细碎的声响。
我赤足踩在蒲团上,裙裾扫过散落的经文,俯身去捡珠子:小师父,你的佛珠不结实呢。
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僧袍下摆,带着桃花的甜香。
妖物!他猛地合上经书,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休得亵渎佛门清净地。
我咯咯笑起来,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那里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我叫灼夭,是殿前那株桃树的精魂。
凑到他耳畔,吐气如兰,你日日在此诵经,可曾想过渡我
他猛地睁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我一身妖冶的红衣。
我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压下去,又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佛渡有缘人。
顿了顿,字字冷硬,妖孽,不在其中。
那你说说,什么是有缘人
我指尖勾住他的衣带,轻轻一扯。
他的衣料是粗布的,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他猛地站起身,佛珠散落得更欢,转身便要走。
衣袍扫过我的脚踝,带起一阵风。
小师父,你逃什么
我在他身后笑,声音清脆,莫非是怕我
他脚步顿了顿,终究没回头,快步走出了佛堂。
门扉合上的刹那,我看见他耳尖悄悄红了。
2
入夏后雨水多了起来。
这夜狂风大作,雷声滚滚,佛堂的窗棂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我缩在桃树枝桠间,听着头顶炸响的惊雷,尾巴尖儿都在发颤——我修了千年,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打雷。
实在忍不住,化作人形溜进佛堂。
玄罹正坐在禅房的榻上打坐,月光透过窗纸,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我像只受惊的猫,三两步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小师父,你也怕打雷吗
他浑身一僵,像块突然被注入温度的石头。
以往我稍稍靠近,他便会厉声呵斥,可这次,他竟没有推开我。
我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那颗心在咚咚狂跳,像要撞破僧袍跳出来。
你……你先下来。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要。
我变本加厉地往他怀里钻,指尖在他心口轻轻画圈,除非你答应我,明日诵经时要想着我。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通红的耳尖和紧抿的唇。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答应,才听见一声低低的嗯,轻得像叹息。
天亮时,我从他怀里醒来,他已经起身诵经了。
榻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串新穿的佛珠。
我拿起细看,每颗珠子上都刻着卍字,而卍字底下,竟都藏着一朵小小的桃花纹,刻得极浅,像是怕被人发现。
梁上的小蛇探出头,吐着信子冷笑:你明知他是佛门弟子,六根需净,还这般撩拨,不怕遭天谴
我回头瞪它,指尖一弹,一道妖力打在它七寸:闭嘴!再多嘴就把你泡进雄黄酒里。
小蛇吃痛,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嘟囔:上辈子你姐姐就是这么折腾,才落得魂飞魄散……
姐姐是姐姐,我是我。
我摸着那串佛珠,唇角扬起笑意,这次,我只想缠着他。
3
秋意渐浓时,老住持终究是发现了端倪。
那日我正倚在桃树下梳头,青丝如瀑,映着满地落英。
老住持举着火把,带着十几个武僧闯了过来,袈裟翻飞,满脸怒容:妖孽!竟敢蛊惑佛门弟子,坏我清规!
我抬头望去,玄罹被几个师兄困在罗汉阵里,白衣被绳索勒出深深的痕。
他望着我,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焦急,却碍于阵法动弹不得。
他说众生平等。
我突然笑了,声音清亮,为何到了我这里,就成了蛊惑
老住持气得胡须发抖:你是妖,他是佛,本就殊途!今日定要除了你,以证佛法!
说罢,将火把掷向桃树。
干燥的桃叶遇火即燃,烈焰很快吞没了树干。
我是树精,桃树便是我的本体,火焰灼烧着枝干,也灼烧着我的魂魄。
妖丹碎裂的声音在体内响起,奇怪的是,我竟不觉得疼。
或许是因为,我看见那袭白衣疯了一样冲破罗汉阵,不顾师兄们的阻拦,一头扎进火海。
僧袍被火星点燃,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跌跌撞撞地朝我跑来。
灼夭……
他咳着血,将我从燃烧的枝桠间抱出来,按在他心口。
他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我渡你……这次,我渡你……
我最后看见的,是他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那滴泪落在我唇边,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原来高僧的眼泪,是苦的。
意识消散前,我听见小蛇在哭:傻子……两个都是傻子……
第二世·宫墙枝
1
再次睁眼时,我成了大胤王朝的长公主,赵灼夭。
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眉眼间依稀有前世的影子,只是少了几分妖冶,多了几分皇家的疏离。
今日是我的及笄礼,也是父皇为我定下与邻国太子婚事的日子。
我抓起案上的祭天玉璧,狠狠摔在地上。
玉璧碎裂的声音清脆,碎片飞溅,划破了跪在一旁的太医令的眉心。
鲜血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染红了他的青色官袍。
满殿的宫女太监都吓得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老丞相颤巍巍地扶着胡须:公主殿下,此举有辱斯文,更违逆天命啊!
我充耳不闻,一步步走到太医令面前,拽着他的衣领迫使他抬头。
是他,玄罹。
这一世,他是温润如玉的太医令,眉眼间褪去了僧人的清苦,多了几分书卷气,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和前世一模一样。
若天命要我嫁他,我凑近他,在他唇上狠狠吻了下去,唇齿间立刻尝到了血腥味,我便覆了这江山,嫁你!
满朝哗然。
老丞相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玄罹的唇还是那么凉,带着熟悉的檀香味。
我咬破他的舌尖,尝到更浓的血腥才满意地退开,看着他震惊又泛红的眼尾,低笑:玄太医,惊不惊喜
袖中的小蛇化作原形,在我腕间嘶嘶冷笑:你忘了上辈子怎么死的被烈火焚身,魂飞魄散,还不够惨吗
我捏了捏它的七寸,眼神阴冷:闭嘴!再多嘴就把你做成蛇羹,给玄太医补补身子。
2
自及笄礼后,父皇禁了我的足。
可我总有办法溜出去,夜夜翻墙去太医令的府邸。
玄罹起初是避着我的,后来见躲不过,便任由我坐在他的药炉旁,看他碾药、诊脉。
他话不多,可每次我咳嗽,他总会默默递上一杯温水;每次我盯着他发呆,他总会耳根泛红,加快手里的动作。
我知道,他还记得。
就像他锁骨下那朵浅浅的桃花印记,平日里被衣袍遮住,可那日我故意打翻药碗,溅湿他的衣襟,便看见了——那是上辈子被烈火灼伤的痕迹,竟跟着他转世了。
玄罹,我把玩着他案上的银针,你说,我们能躲过这一世的劫吗
他握着药杵的手顿了顿,声音低沉:公主是金枝玉叶,臣只是医者,不敢奢求。
我偏要你奢求。
我凑过去,咬了咬他的耳垂,玄罹,我想要你。
他猛地推开我,呼吸急促:公主请自重。
可我分明看见,他转身时,指尖在颤抖。
3
叛军攻破宫门那日,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我提着剑,杀了三个闯进宫的叛兵,却被一支冷箭射中了肩膀。
血顺着手臂流下,我却顾不上疼,疯了似的往炼丹房跑。
我知道,他一定在那里。
炼丹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血腥味。
我推开门,看见玄罹正用匕首剜自己的心口,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锁骨下那朵焦黑的桃花印记在血中格外刺眼。
他身前的炼丹炉里,正炼着一颗丹药,金光流转,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还魂丹。
你在做什么
我冲过去,想夺下他的匕首。
他却按住我,将那颗温热的丹药塞进我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鸩酒,一饮而尽。
玄罹!
我拼命抠喉咙,想把丹药吐出来,眼泪砸在他手背上,你疯了!这丹药是给你续命的,你明知道你活不过这个月!
他三个月前诊出自己心脉衰竭,只剩百日寿命,才偷偷炼制还魂丹。
我一直都知道,却假装不知,只盼着能多陪他几日。
嘘……
他捂住我的嘴,声音低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听……桃花开了……
宫外传来桃树开花的消息,可这深冬腊月,哪来的桃花
我知道,他是骗我的。
小蛇盘在房梁上,又一次哭:值得吗为了一个注定要辜负你的人,赔上自己的命
我摸着空荡荡的心口,那里明明刚刚才被丹药暖着,此刻却冷得像冰。
我喊他的名字:玄罹……玄罹……
可这次,再没人会应我了。
他的手垂落时,指尖还残留着我的温度。
第三世·弑神录
1
第三世,我成了万妖之主,灼夭。
而他,是受三界敬仰的佛陀,玄罹。
我们站在南天门,十万天兵在我身后列阵,战旗猎猎。
我握着长戟,戟尖直指他的心口,声音冰冷如霜:玄罹,你的佛准你杀我吗
他站在云端,身披佛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慈悲,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藏着我熟悉的痛楚。
妖主,他声音平静,你屠戮仙门,扰乱三界,贫僧不得不除你。
不得不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上一世,你为了救我饮下鸩酒;这一世,你要亲手杀了我玄罹,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掌心凝聚起佛光。
可就在佛光将发未发时,他身上的佛甲突然寸寸剥落,露出心口那片溃烂的桃花印——那是前两世的伤痕叠加而成,此刻正汩汩流着血。
你总是……让我破戒。
他突然握住我的戟尖,往自己心口送了一寸。
鲜血顺着戟尖流下,染红了他的白衣,也染红了我的手。
主上三思!
小蛇化作人形,一身黑衣,拉着我的手臂,声音急切,他是佛,你是妖,本就势不两立!何必为了他,赔上整个妖族
滚!
我挥袖震开它,袖口却抖落三滴泪。那是前两世积攒的泪,藏了太久,终于忍不住落下。
玄罹,我看着他心口的血,声音发颤,你说,我们到底要杀多少回,才能甘心
2
天兵与妖族的大战,最终变成了我和他的对峙。
他不肯伤我,我也舍不得真的杀他。
长戟与佛光碰撞,震得三界摇晃,却始终没人真正下死手。
直到命桃绽放的那一刻。
命桃是开在六界交界处的神树,三千年一开花,花开即见因果。
那天,命桃突然绽放,六界生灵都看见了——妖主灼夭的心口,竟长着一株菩提枝,枝繁叶茂;而天神玄罹的骨头上,开着一朵桃花,与菩提枝缠绕,化作并蒂花。
原来……是这样。
玄罹看着那并蒂花,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佛说因果轮回,原来你我,本就是一场因果。
我碰了碰那并蒂的花瓣,花瓣上还沾着他的血。
唇角微扬,眼底却漾开笑意:早说过,你逃不掉的。
小蛇站在一旁,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们俩,大概是天生的劫数。
风过时,两朵花轻轻相碰,发出细碎的声响。
恍惚间,我听见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像春风:这次……我们一起渡劫……
第四世·忘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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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头,忘川河水泛着幽幽的绿光,河面上漂浮着无数魂魄,都在等着喝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
我站在桥头,看着孟婆舀起一碗浑浊的汤,摇了摇头:孟婆大人,这碗汤,我不想喝。
孟婆叹了口气,皱纹里藏着千年的慈悲:丫头,三生石上你们的缘分已尽。前三世,一世焚身,二世饮鸩,三世相杀,还不够吗
我望向轮回井的方向,那里站着个熟悉的白影,正隔着茫茫白雾望着我。
是他,玄罹。
这一世,他没能转世,魂魄被缚在忘川,不得轮回。
可他还在等我。我轻声说,我不能走。
孟婆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竟能看见他寻常魂魄过了奈何桥,便再看不见前世之人了。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看着我腕间那朵若隐若现的桃花印记,这印记……原来如此。你们的缘分,早已刻进魂魄里,三生石哪能断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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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夭……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忘川的寒气。
我猛地转身,却只抓住一缕清风。
他的魂魄被缚着,离不了轮回井三步之地。
小蛇从袖中钻出,金瞳里映着血色残阳:主上,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被阴差抓去投胎了。
闭嘴!
我甩开它,指尖凝出妖火,我要去无间地狱。
无间地狱是关押重罪魂魄之地,那里的业火能灼烧魂魄,却也能打破束缚。
我知道,只有去那里,才能找到解开他魂魄枷锁的办法。
小蛇突然化作人形,拦住我:您忘了上三世的教训每一次强求,都落得两败俱伤!
我冷笑:教训我只记得,每一次放手,都比死更痛。
妖火在指尖跳跃,映着我的眼,我偏要逆天改命。
3
地狱业火灼烧魂魄时,疼得我几乎要溃散。
可我看着不远处的他,看着他被锁链缚住的魂魄,咬着牙不肯倒下。
他站在彼岸花丛中,佛珠散落一地,白衣被业火熏得发黑。
看见我在业火中挣扎,他的魂魄剧烈地颤抖起来,锁链勒得他魂体几乎要碎:灼夭!回去!别管我!
你问我值得吗
我忍着剧痛,朝他走去,指尖终于触碰到他心口的桃花印,那里的锁链最松,那你呢守在忘川三百年,看着我一次次转世,又一次次与你错过,值得吗
他愣住了,魂魄上的锁链竟在这一刻松动了些。
业火更旺了,几乎要将我们吞噬。
可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笑声在地狱里回荡,格外清脆:玄罹,你看,我们又在一起了。
这一次,哪怕是在无间地狱,也很好。
第五世·长生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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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我成了皇宫里最低贱的浣衣婢,无名无姓。
而他,是权倾朝野的国师玄罹,据说能通鬼神,卜生死。
这日,龙椅上的老皇帝双目浑浊,死死盯着殿中白衣人,声音嘶哑:国师大人,朕要长生。
我隐在宫女队列里,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追着那袭白衣。
他站在殿中,广袖垂落,指尖微颤——我知道,他又在卜算我们的命数了。
陛下,长生需以人的骨血为引,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且逆天而行,必遭反噬。
老皇帝突然指向我,眼神疯狂:那就用这个贱婢!她命贱,死不足惜!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吓得跪倒在地,唯有我,缓缓抬起头,看向玄罹。
他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惊慌。
我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说:好久不见。
他的指尖抖得更厉害了。
2
我被扔进了炼丹炉。
炉壁冰冷,却比不过我心里的暖意——至少,这次我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
他站在炉外,白衣胜雪,可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我知道他在挣扎,一边是帝王的命令,一边是我。
炉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打开,他带着夜露的寒气闯进来,一把将我从炉底拉起来。
你故意的。
他声音发颤,带着怒火,也带着心疼。
我歪头一笑,指尖划过他的眉心:不然怎么逼你现身
这一世,他总躲着我,我只好用这种笨办法。
这次换你选——救我,还是救苍生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只剩下决绝。
突然将我按在丹炉壁上,温热的唇压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选……与你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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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火最终还是映红了殿宇。
老皇帝想用我的骨血炼丹,却不知玄罹早已在丹炉里埋下了炸药。
小蛇在梁上哭得打嗝:主上……呜呜……太惨了……每次都要死一次……
我从灰烬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拎着它的后颈冷笑:闭嘴,去给我找件衣裳。
灰烬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转头时,看见玄罹站在月光下,白衣胜雪,仿佛从未沾染过烟火。
他掌心躺着颗金丹,金光流转,里面清晰地嵌着两瓣纠缠的桃花——那是我们的魂魄所化。
这次,我们不分开了。
他朝我伸出手,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我握住他的手,金丹入手温热,像握着整个春天。
第六世·归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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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是六界之外的秘境,据说在这里,所有的因果都能重新书写。
我醒来时,躺在昆仑雪峰上,身边是漫山遍野的桃花。
一个少年模样的玄罹站在不远处,身着青衫,广袖流云,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剑谱。
师尊,这是新来的小师妹。旁边的师兄推了推我。
我噗嗤笑出声,他皱眉看过来:你笑什么
笑你装模作样。
我凑近他耳畔,声音压低,小和尚,你念经的声音……我还记得呢。
他突然捂住我的嘴,耳尖瞬间通红:住口!
周围的师兄们都笑起来,打趣道:小师妹刚上山就敢调戏玄罹师兄,胆子真大!
我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心里甜丝丝的——这一世,他终于不是和尚,不是太医,不是佛陀,只是个会脸红的少年。
2
魔界入侵那日,黑云压境,魔气冲天。
玄罹站在阵前,手持长剑,与魔君厮杀。
我看着他被魔气所伤,心口一紧,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替他挡下了那支灭魂箭。
血染红了雪地,也染红了他的青衫。
他抱着我,手抖得厉害,声音哽咽:灼夭……你为什么这么傻……
这次……终于能死在你怀里了……
我故意气若游丝,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偷偷勾了勾唇角。
休想!
他突然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我的眉心,开始画阵,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绝不会让你走!
我猛地坐起来,擦掉嘴角的番茄汁(没错,是我提前藏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早这样多好!装死很累的。
他愣住了,随即又气又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调皮。
3
三生石补全那夜,星河倒悬,流光溢彩。
据说,是因为我们六世的羁绊,终于将那块断裂的石头补全了。
我们并肩坐在桃树下,看花瓣落满衣襟。
他靠在我的肩头,像个孩子一样,安安静静的。
还渡我吗
我问,指尖划过他心口的桃花印——这一世,它终于不再溃烂,只是一朵浅浅的印记,像天生就长在那里。
他低头吻住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渡了。

是你在渡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从第一世佛前的桃花,到这一世归墟的雪,都是你在拉着我,走出那些清规、责任、枷锁……灼夭,是你让我明白,活着,不只是为了渡人,也是为了渡己。
小蛇在枝头偷看,被我用桃核砸中脑袋:非礼勿视!
它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嘟囔:好不容易有个好结局,看看都不行嘛……
【终·真】
佛说:不可说。
他说:皆是缘。
我说:偏要说。
桃花劫也是缘,六世够不够
够了。
因为这一世,风过时,桃花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他的指尖缠着我的发丝,我的眉梢抵着他的下颌。
没有佛堂的清规,没有宫墙的枷锁,没有神妖的对立,没有忘川的相隔,没有长生的诱惑,没有魔界的厮杀。
只有他,只有我,只有漫山遍野的桃花,和一句轻轻的我们。
三生石上,谁是谁的劫
原来,你是我的劫,我是你的缘,劫劫缘缘,终究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