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事件伊始
陈默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实验室的荧光灯在凌晨三点显得格外刺眼。他看了眼培养皿中缓慢分裂的细胞,又瞥向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曲线。作为市立大学生物工程系的研究员,通宵实验对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饭。
再坚持两小时就能出结果了。他自言自语道,顺手拿起已经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闪烁。陈默皱眉看向监控屏幕,校园各处都亮起了警报灯。他的手机随即震动起来,是学校安保部门的群发消息:
紧急情况,请所有人员留在室内,锁好门窗,等待进一步通知。
陈默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百叶窗。校园里一片混乱,远处传来尖叫和汽车警报声。他看到几个人影在草坪上奔跑,姿势怪异,动作却异常迅速。其中一个人扑倒了跑在前面的女生,然后——
天啊!陈默猛地后退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在撕咬女生的脖子,鲜血喷溅在草坪上。
他的专业直觉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这不是普通的暴力事件,那些人的行为模式像极了狂犬病发作,但速度和攻击性又远超已知的任何病例。陈默迅速锁好实验室的门,开始收拾可能用得上的器材和样本。
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紧急新闻推送:多国同时报告不明原因暴力事件,感染者表现出极度攻击性和嗜血倾向,请市民待在家中...
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调出校内监控系统。画面中的场景让他胃部一阵绞痛——校园各处都在上演着同样的恐怖画面:正常人被感染者扑倒、撕咬,几分钟后,受害者又会抽搐着站起来,加入攻击者的行列。
指数级传播...陈默喃喃道,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作为病毒学研究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迅速打包了几台便携式显微镜、试剂盒和笔记本电脑,又从标本柜里取出了几种可能用得上的抗病毒药剂。实验室的钢制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抓挠金属的声音和低沉的呻吟。
陈默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退到紧急出口旁。又一声巨响,门框开始变形。他不再犹豫,推开紧急出口的门冲了出去。
楼梯间里回荡着楼下的尖叫声和撞击声。陈默选择向上而不是向下,至少屋顶可能有逃生通道。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六楼,推开天台门的瞬间,冷风夹杂着雨点拍打在他脸上。
城市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远处火光冲天,警笛声此起彼伏但似乎毫无章法,街道上满是横冲直撞的汽车和奔逃的人群。更可怕的是那些追逐活人的身影,即使在六楼的高度,陈默也能看清他们扭曲的肢体和不自然的移动方式。
这不是局部事件...他意识到,这是一场全面爆发。
天台另一侧传来金属碰撞声。陈默警觉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正试图用铁棍撬开通往隔壁建筑的维修通道。
需要帮忙吗他压低声音问道。
女生惊跳起来,铁棍差点脱手。她看起来二十出头,扎着已经松散的马尾辫,脸上有血迹但似乎不是她自己的。
你是谁她警惕地问,握紧了铁棍。
陈默,生物工程系的。你是医学院的
林小雨,医院实习生。她快速回答,眼睛不断扫向天台入口,下面...下面全是那些东西。我亲眼看到护士长咬了医生...
又一声撞击从楼下传来,这次更近了。陈默看到林小雨的手在发抖,但她的眼神坚定。
我们得离开这里,他说着走向维修通道,去市中心可能更危险,但我知道西郊有个研究所,那里有高级隔离设施。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林小雨问,但已经开始帮他撬开通道盖板。
因为我是这里唯一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的人,陈默指了指下面正在蔓延的混乱,而且我知道它们是怎么运作的。
通道盖板终于打开了,露出一个狭窄的维修通道,连接着相邻的教学楼。陈默先爬了进去,然后伸手帮林小雨。就在她即将完全进入通道时,天台的门被撞开了。
三个满身是血的人影蹒跚而出,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不自然的灰白色。其中一个发出嘶哑的吼叫,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冲来。
快!陈默用力拉了一把,林小雨刚好躲过那只抓来的手。他们迅速关上通道盖板,听到下面传来愤怒的拍打声。
黑暗的通道里只有两人的喘息声。陈默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微弱的光线照出前方蜿蜒的管道。
那到底是什么林小雨颤抖着问,某种新型狂犬病
陈默摇摇头,声音低沉:比那糟得多。我见过类似的行为模式...在理论上。高度传染性,通过体液传播,攻击性极强,而且...他顿了顿,感染者似乎失去了所有高级脑功能,只剩下基础本能。
你是说...僵尸林小雨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不,僵尸是虚构的。陈默小心地向前爬行,但某种病毒确实可以重塑宿主行为,使其成为完美的传播载体。比如狂犬病毒会让宿主更具攻击性且唾液分泌增加——更易通过咬伤传播。
所以这是...进化的狂犬病
更可能是人为设计的。陈默阴沉地说,自然界的病毒不会在多国同时爆发。
他们爬行了约十分钟,终于到达另一栋建筑的通风口。陈默小心地推开格栅,下面是一间空荡荡的教室。两人跳下来时,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和尖叫。
我们得找辆车,陈默说,步行到西郊太危险了。
林小雨点点头:停车场在东门,但...
但必须穿过半个校园。陈默接上她的话,眉头紧锁。他从包里翻出两支钢笔大小的金属管,拿着,高压电击器,实验室用来处理危险样本的。
林小雨接过电击器,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电量够用几次
三到四次全功率,但接触时间必须超过两秒才有效。陈默走向教室门口,小心地打开一条缝观察走廊。
走廊空无一人,但远处传来模糊的嘶吼和拖沓的脚步声。墙上的应急灯闪烁着,给一切蒙上诡异的红光。
左边安全,我们走消防楼梯。陈默低声说。
他们贴着墙快速移动,每到一处拐角都停下确认安全。下到三楼时,一声孩子的哭喊让他们同时停住脚步。
有人还活着!林小雨转向声音来源。
陈默抓住她的手臂:可能是陷阱,感染者有时会模仿正常声音。
但哭声越来越急促,还夹杂着救命的呼喊。林小雨甩开陈默的手:我不能见死不救!
她冲向声源处的一间实验室,陈默咒骂一声跟了上去。门半开着,里面一个小男孩约七八岁,正站在实验台上,周围三个成年人姿态怪异地向她逼近。
林小雨没有犹豫,冲进去用电击器戳中最近一个感染者的后背。蓝光闪过,那人抽搐着倒下。陈默紧随其后解决掉第二个,但第三个已经转向他们扑来。
小男孩尖叫着闭上眼睛。千钧一发之际,陈默侧身撞开感染者,同时电击器抵住其颈部。感染者痉挛着倒下,但陈默也被带倒在地,手肘重重撞在实验台边缘。
你没事吧林小雨急忙扶起他。
陈默咬牙摇头,看向小男孩:就你一个人吗
小男孩抽泣着点头:老师...老师变成怪物了...咬了好多人...
你叫什么名字林小雨柔声问,检查他是否受伤。
三年级二班...小杰……
陈默看了眼手表,距离天亮还有两小时。窗外的混乱似乎愈演愈烈,远处传来爆炸声。
我们得走了,带上他。陈默说,尽管知道这会让逃生更加困难。
三人小心翼翼地继续下楼。二楼走廊上有更多感染者,他们不得不绕道。终于到达一楼时,东门就在五十米外,但大厅里游荡着至少十几个感染者。
后门,陈默示意,穿过食堂。
食堂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食物散落一地。他们蹑手蹑脚地穿过混乱,突然小杰踢到了一个罐头,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几秒钟后,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跑!陈默大喊,抱起小杰冲向出口。
林小雨紧随其后,但一个穿着厨师服的感染者从侧门扑出,抓住了她的背包。她奋力挣脱,背包带断裂,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
别停!继续跑!不要回头!陈默回头喊道,同时踹开一个靠近的感染者。
他们冲出后门,冷雨打在脸上。停车场就在前方,但更多的感染者被声响吸引,正向他们聚拢。
那辆校车!林小雨指着不远处一辆半开着门的校车。
三人拼命奔跑,陈默最后一个跳上车,用力拉上车门。几个感染者几乎同时撞在门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
林小雨迅速检查了驾驶座:钥匙还在!
你会开大巴陈默惊讶地问。
我爸是公交司机。她发动引擎,车灯亮起的瞬间照出前方数十个扭曲的身影。
大巴猛地起步,撞开拦路的感染者。小杰捂住眼睛,陈默则紧盯着后窗,确认没有感染者跟上来。
往西开,他说,上环城高速,避开市中心。
雨越下越大,雨刷几乎跟不上节奏。街道上到处都是撞毁的车辆和游荡的身影。几次他们不得不绕道或冲过路障。有两次,感染者试图爬上缓慢行驶的大巴,林小雨急转弯甩掉了他们。
看新闻。陈默打开车载收音机,调至紧急频道。
断断续续的广播声中,一个疲惫的男声重复着:...国家紧急状态...所有市民寻找安全地点避难...避免与感染者接触...军方正在建立隔离区...
至少还有人组织抵抗。林小雨苦笑着说。
陈默没有回答,他注意到小杰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抓痕。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他尽量平静地问。
小男孩畏缩了一下:在教室...老师抓的...很疼但没流血...
陈默和林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多久了林小雨小声问。
至少两小时。陈默检查了伤口,没有典型感染迹象...也许他没被传染。
或者潜伏期更长。林小雨补充道。
小杰看着他们,大眼睛里充满恐惧:我会变成怪物吗
陈默蹲下身与他平视:听着,小杰,我们会照顾好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们,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头晕口渴看东西不清楚
小男孩摇摇头:就是有点饿...
好,这是好迹象。陈默挤出一个微笑,尽管心里沉甸甸的。他示意林小雨继续开车,自己则从包里取出简易检测工具。
你在做什么她问。
快速抗体检测,他低声回答,如果病毒已经进入他的系统,我们应该能检测到某些标记物。
大巴驶上高速公路,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的车流相对稀少,大多是从城里逃出来的私家车。远处,城市的轮廓在雨中模糊不清,但多处火光显示混乱仍在继续。
检测结果出来了,陈默皱起眉头。
怎么样林小雨紧张地问。
阴性...但有个异常蛋白标记。他沉思道,也许是一种变异株,或者...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大巴剧烈震动,林小雨拼命稳住方向盘。后视镜显示一辆SUV从侧面撞上了他们。
坐稳!她大喊,大巴失控地滑向护栏。
金属扭曲的刺耳声中,大巴冲出公路,翻滚下斜坡。陈默在最后一刻抱紧了小杰,世界天旋地转...
第二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剧烈的冲击让陈默瞬间失去了方向感。世界被撕裂成碎片:扭曲的金属框架、飞溅的玻璃碎片、林小雨的尖叫、小杰压抑的哭声,还有自己骨头撞击硬物的闷响。大巴像一头被重创的巨兽,在湿滑的陡坡上翻滚、撞击、最终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和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侧翻着停了下来。
浓重的汽油味和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短暂的死寂后,是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
咳…咳咳…
陈默感觉肺里火辣辣的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他发现自己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卡在座椅和变形的车体之间,怀里的小杰被他紧紧护住,此刻正惊恐地睁大眼睛,小声呜咽着。
小雨林小雨!
陈默艰难地转动脖子,寻找另一个身影。
我…我在这…
微弱的声音从前排传来。林小雨被甩到了驾驶座和前挡风玻璃破碎的缺口之间,额角有鲜血淌下,染红了半边脸颊。她挣扎着试图坐起来,但左腿被变形的操纵杆卡住了,动弹不得。腿…动不了…
小杰,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陈默低头急问。
小杰抽噎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腿,带着哭腔:手…手肘疼…还有头…撞了一下…
陈默迅速检查了一下,除了擦伤和淤青,小杰似乎没有严重外伤,手臂上那道关键的抓痕也没有恶化迹象。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眼下的困境更加迫在眉睫。
听着,小杰,你很勇敢。现在别怕,我们要想办法出去。
陈默安抚着,同时奋力活动被卡住的身体。剧烈的疼痛从右侧肋骨传来,可能是骨裂了。他咬紧牙关,摸索着解开小杰和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车厢呈45度角侧翻,破碎的车窗成了新的天窗,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水灌了进来。车外是高速公路旁的荒野陡坡,杂草丛生,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城市燃烧的火光映照出模糊的轮廓。更糟糕的是,他们能清晰地听到斜坡上方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车祸的巨大声响在死寂的雨夜中如同灯塔,吸引着附近所有的感染者。
它们…它们来了!
小杰惊恐地指向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外。几个扭曲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顺着斜坡向下摸索,灰白的眼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贪婪地锁定着翻倒的校车这个巨大的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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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陈默咒骂一声,肾上腺素飙升压过了疼痛。他环顾四周,寻找任何可用的东西。林小雨的背包散落在车厢地板上,里面的东西洒得到处都是。他的装备包被甩到了车厢尾部,一部分还被变形的座椅压住了。
陈默!电击器!我的背包里还有一个备用的!
林小雨忍着腿部的剧痛喊道,同时用力掰着卡住自己的操纵杆,但纹丝不动。
陈默立刻扑向林小雨的背包,在散落的绷带、水壶和压缩饼干中翻找,终于摸到了那支熟悉的金属管。他迅速检查电量指示灯——还有两格!他立刻将电击器塞进小杰手里:小杰,拿着这个!记住,按这里,对准靠近的坏人的身体,一定要贴紧至少两秒!像我们之前对付那些怪物一样!
小杰的小手紧紧握住冰冷的金属管,虽然还在发抖,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决绝,用力点了点头。
陈默自己则奋力爬向车厢尾部,不顾肋骨的剧痛,用力拖拽自己的装备包。包带被卡死了,他只能粗暴地撕开拉链,将里面的便携显微镜、几个试剂瓶和最重要的笔记本电脑先掏出来塞进外套里。最后,他终于摸到了包底另一支电击器和一小瓶之前拿的抗病毒药剂样品。
就在这时,砰!砰!几声闷响,几只苍白的手拍打在破碎的车窗边缘,腐烂的脸孔贴着玻璃向内窥探,喉咙里发出饥饿的咕噜声。一个动作最快的感染者已经将上半身探了进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离它最近的林小雨,张开流淌着涎水的嘴,作势欲扑!
滚开!
林小雨抓起身边一个掉落的金属保温杯,狠狠砸在感染者的头上。杯子发出沉闷的响声,感染者只是晃了晃,反而被激怒,更加凶猛地试图钻进来。
小杰!
陈默大吼一声。
小杰反应极快,他个子小,在倾斜的车厢里反而灵活。他猛地窜过去,将电击器狠狠按在感染者伸进来的手臂上!
滋啦——!
耀眼的蓝色电弧爆开,在昏暗的车厢内格外刺眼。感染者发出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嚎叫,身体剧烈抽搐,被高压电流猛地弹开,摔倒在车外的泥泞中。
干得好!
陈默冲过来,同时将自己的电击器也充能完毕,守在窗口。又有两个感染者试图爬进来,都被他精准的电击击退。但电击器指示灯闪烁了一下,电量告急!而斜坡上方,更多的黑影正在聚集。
这样不行!我们撑不了多久!
林小雨急道,她看到卡住自己腿的操纵杆连接处似乎有些松动,陈默,帮我!一起用力往这边掰!
陈默立刻明白她的意图。他让小杰继续警戒窗口,自己则扑到林小雨身边,双手抓住那冰冷的金属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全部力量!
啊——!
林小雨痛得脸色惨白,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
一、二、三!用力!
陈默额头青筋暴起,不顾肋骨的剧痛,将全身力气灌注在双臂上。
咔…咔嚓!
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传来!操纵杆的连接处终于被他们合力掰断!林小雨的左腿瞬间获得了自由,虽然剧痛让她几乎无法站立。
快!从前面出去!
陈默指着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形成的缺口。那里离地面更近,而且暂时没有感染者。
他先将小杰从缺口推了出去,小杰落在松软的泥地上打了个滚。接着,他几乎是半拖半抱着林小雨,将她从缺口送出去。林小雨的左腿一着地,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她闷哼一声,几乎跪倒,被小杰赶紧扶住。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车厢,抓起散落在地上的几包压缩饼干和水壶,自己也敏捷地钻出缺口,滚落在地。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们浇透,但此刻谁也顾不上了。斜坡上方,感染者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影影绰绰的身影已经离翻倒的校车不足二十米!
走!往坡下树林里跑!
陈默一手搀扶起林小雨,一手拉着小杰,三人跌跌撞撞地冲下泥泞湿滑的陡坡,向着下方黑黢黢的树林亡命奔逃。
身后,失去目标的感染者们围住了校车,发出愤怒的咆哮。它们笨拙地试图从缺口钻入,或者拍打着车体,但暂时没有追下来。
三人一头扎进茂密的树林,黑暗和密集的植被立刻吞噬了他们。荆棘划破了皮肤,湿滑的苔藓让人不断摔倒。林小雨几乎全靠陈默和小杰的支撑才能移动,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气声。
不行了…停…停一下…
跑出大概几百米,林小雨终于支撑不住,靠着一棵粗大的树干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像纸。
陈默也累得够呛,肋骨的疼痛和一路的奔逃耗尽了他的体力。他警惕地回望来路,暂时没有看到追兵的身影。雨声和树叶的沙沙声掩盖了大部分动静。
暂时安全了。
陈默靠在对面的树上,胸口剧烈起伏。他借着微弱的天光检查林小雨的腿伤。左小腿有明显的肿胀和变形,很可能是骨折了。
得处理一下,不然感染或者恶化就麻烦了。
陈默从装备包里翻出简易急救包,里面有绷带和固定用的夹板(实验室里处理外伤样品时准备的)。
你还会这个
林小雨虚弱地问,疼痛让她声音发颤。
生物实验室待久了,基本的急救都得会点。
陈默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裤腿,冰凉的雨水和伤处的触碰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他快速而专业地用夹板和绷带进行临时固定,条件有限,只能先这样固定住,防止二次伤害。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必须重新处理。
处理完林小雨的伤,陈默又检查了小杰和自己的伤势。小杰只是皮外伤,他自己肋骨的疼痛感稍有缓解,但呼吸深了还是会疼,应该没有严重骨折。
我们…我们现在在哪
小杰小声问,紧紧依偎在林小雨身边,汲取一点温暖。
陈默掏出手机,屏幕在车祸中碎裂,但勉强还能亮。没有信号,GPS也无法定位。应该还在环城高速西段附近,但具体位置不清楚。目标是西郊研究所,但以我们现在的情况…
他看了一眼无法行走的林小雨,意思不言而喻。
我们不能停在这里,
林雨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水,眼神依旧坚韧,那些东西迟早会扩散到这边。而且,我们需要干净的水、食物和更安全的庇护所。
陈默点点头,环顾四周漆黑的树林:先找个能避雨、易守难攻的地方熬过今晚。天快亮了,等光线好点再想办法辨别方向。
他们互相搀扶着,在密林中艰难跋涉。幸运的是,没走多远,小杰眼尖地发现了一处被巨大树根和岩石半包围的浅洞,勉强能容纳三人,上方有茂密的树冠遮挡,雨水小了很多。
三人挤进这狭小的庇护所,湿冷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陈默拿出仅剩的两包压缩饼干,三人分着吃了,又小心地喝了几口水。食物和水都所剩无几。
沉默笼罩着小小的空间,只有外面的雨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嚎叫的模糊声响。疲惫和伤痛如潮水般涌来。
陈默…
林小雨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杰他…那个检测结果…异常蛋白标记…意味着什么
陈默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沉默了片刻。他掏出那个简易检测仪,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蓝光,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小杰之前的检测图谱。那个异常的峰谷像一道谜题。
我不确定,
他诚实地说,声音低沉,阴性结果说明他目前没有被感染,这很好。但那个异常标记…它不在已知任何人类或常见病毒的蛋白序列里。可能是一种罕见的天然变异,也可能…
他顿了顿,看向蜷缩在林小雨身边已经昏昏欲睡的小男孩,也可能和这次爆发的病毒本身有关。也许他是无症状携带者,或者…他体内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能对抗或改变病毒的东西。
免疫
林小雨轻声问。
也许是,也许不是。
陈默关掉检测仪,黑暗重新降临,但他是关键。如果我们能到达研究所,那里的设备或许能解开这个谜题。这可能是…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希望。这四个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小杰似乎听到了,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
睡吧,
陈默说,轮流守夜。我值第一班。
林小雨没有反对,她实在太累了,伤痛和疲惫让她很快在不安中沉沉睡去。小杰也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陈默靠在洞口,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雨水顺着树叶滴落,发出单调的声响。肋骨的疼痛依旧清晰,冰冷的湿气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他脑海中闪过实验室的数据、新闻推送、城市燃烧的火光、感染者扭曲的身影,以及小杰手臂上那道浅浅的抓痕和检测仪上那个神秘的异常标记。
人为设计的病毒…多国同时爆发…小杰的异常…
一切的碎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而黑暗的谜团。西郊研究所,那里不仅有隔离设施,更藏着他参与过的一个绝密项目的核心资料库——普罗米修斯之火。那个旨在利用基因编辑技术对抗超级病毒的前沿项目,在病毒爆发前夕,因为伦理争议和未知风险被紧急叫停、封存。
难道…火种泄露了还是…有人故意点燃了它
陈默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雨水更冷。他看着洞外无边无际的黑暗,黎明似乎还遥不可及。他们能活着到达研究所吗即使到达了,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研究所厚重的防弹玻璃幕墙,留下蜿蜒的水痕,仿佛这座沉寂的堡垒也在无声地哭泣。陈默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急促的呼吸在面罩内凝结成白雾。门外,是地狱——感染者的嘶吼、自动武器的咆哮、垂死者的哀鸣交织成末日的交响曲。门内,是死寂,是真相的坟墓。
第三章:我们能逃出去吗
林小雨拖着骨折的左腿,艰难地靠在控制台边,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陈默面前那台闪烁着幽光的终端。屏幕上,血红色的警告标识——普罗米修斯之火项目——如同魔鬼的烙印。
陈默…
林小雨的声音因疼痛和震惊而颤抖,这项目…你参与过
陈默没有回头,手指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取着被层层加密的核心数据。屏幕上瀑布般滚动的基因序列、病毒模型、实验记录…每一行冰冷的代码和图像,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他看到了自己三年前的签名,看到了那份关于基因驱动载体对哺乳动物中枢神经系统定向改造可行性的激进报告草稿。
我…是早期概念设计和风险评估小组的成员之一。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它最初的目标…是利用经过编辑的、具有高度传染性的‘载体病毒’,携带特定的‘修复’基因序列,定向清除特定脑区病灶,用于治疗帕金森、阿尔兹海默…甚至精神分裂症。理论上,它可以像定向导弹一样精准…
理论上
林小雨的声音拔高了,带着愤怒和难以置信,那为什么外面会变成这样!
因为‘导弹’失控了!
陈默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金属发出沉闷的回响,项目后期,主导权被一个激进的军方小组接管,代号‘火种’。他们…他们擅自修改了目标!他们把‘修复’序列替换成了‘强化’序列!他们想要制造超级士兵!更快的反应,更强的力量,更低的痛感,更绝对的服从…他们试图利用载体病毒的高传染性,将其作为一种‘生物强化剂’进行快速部署!
屏幕上弹出一份标有绝密的简报,标题触目惊心:‘火种’计划:生物强化士兵可行性及全球快速部署方案。下面附着几张实验体的照片——注射后初期,肌肉暴涨,眼神狂热;中期,出现无法控制的攻击性;后期…则完全变成了外面那些嗜血怪物的模样!
他们太急了!载体病毒在传递‘强化’序列时发生了不可预测的突变!病毒本身失控了,它不再受控于初始编辑指令,反而吞噬并融合了‘强化’序列,变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可怕的东西!它不再区分目标,它攻击所有神经组织,它摧毁高级认知功能,只留下最原始的猎杀、吞噬和传播本能!‘火种’…点燃了地狱!
陈默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当我和少数几个坚持伦理的研究员发现时,已经太晚了。项目被紧急叫停封存,所有资料转移到这里…我以为它被永远埋葬了…
那…小杰呢
林小雨的目光转向蜷缩在角落椅子上的小男孩,他抱着膝盖,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陈默的目光也落在小杰身上,那份检测报告上的异常蛋白标记图谱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他调出小杰的检测数据,与数据库里一份特殊的档案进行比对。
找到了…
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编号‘Zero
Patient-01’…最早的实验体之一,一名参与基因疗法治愈罕见免疫缺陷的儿童志愿者…他的基因序列…天然地与载体病毒的核心结构存在某种‘锁钥关系’!他体内产生的某种特殊抗体蛋白,可以中和甚至…逆转载体病毒的部分破坏效应!这就是他抓伤后没有感染的原因!他是…天然的‘防火墙’,是病毒无意中创造的‘解药’本身的一部分!
屏幕上,小杰的异常蛋白标记与Zero
Patient-01档案中的关键基因片段完美契合。
他是…解药
林小雨看着小杰,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是钥匙!
陈默的眼神亮了起来,那是绝境中看到唯一一丝微光的激动,他的血液、他的免疫系统产生的特殊因子…是理解病毒如何被‘驯服’的关键!如果能解析并复制这种机制,我们就有可能开发出真正的疫苗,甚至…逆转早期感染!
就在这时,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整个房间都在震动!门外不再是杂乱的嘶吼,而是有节奏的、沉重的撞击声——是李锐他们!他们用重物在撞击大门!防弹玻璃上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没时间了!
陈默吼道。他迅速将核心数据库(包括普罗米修斯之火的所有原始数据、失败记录、火种计划的罪证,以及小杰的基因档案和检测数据)复制到自己的便携硬盘和研究所内部一个隐秘的、连接着全球多个备用科研服务器的加密云节点上。同时,他飞快地操作着旁边的生物样本冷藏柜。
小雨,帮小杰!戴上这个!
他扔给林小雨一个微型呼吸面罩,然后从冷藏柜深处取出一个只有试管大小、散发着幽蓝冷光的金属容器。那是普罗米修斯之火项目封存的、最后一份纯净的原始载体病毒样本——既是灾难的源头,也是理解它、最终可能战胜它的关键钥匙。
林小雨忍着剧痛,迅速给小杰戴好面罩。陈默将那个冰冷的金属容器紧紧攥在手心,然后抱起小杰,拉起林小雨:跟我来!还有一条路!
他冲到实验室最里面的一面墙前,在布满灰尘的控制面板上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金属楼梯。这是直通地下深层能源核心的紧急维护通道,也是研究所设计者预留的最后逃生路径。
三人刚钻进去,身后的合金大门就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轰然倒塌!硝烟和尘埃弥漫中,李锐端着枪,带着几名杀气腾腾的士兵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动作迅捷、眼神呆滞的特殊感染者——显然是被他们用某种方式短暂控制的实验品!
站住!
李锐的枪口对准了即将关闭的暗门缝隙里的陈默,把样本和数据留下!那是国家财产!是拯救…是重建秩序的希望!
他的声音带着狂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
用制造地狱的东西来拯救世界李锐,你和你效忠的那些疯子一样,都疯了!
陈默厉声喝道,同时按下了关闭暗门的按钮。
砰!砰!砰!
子弹打在正在闭合的合金暗门上,溅起火花。暗门在最后一刻成功关闭、锁死!
追!他们跑不了多远!
李锐气急败坏地吼道,命令手下寻找开启暗门的方法。
第四章:我们赢了
狭窄、陡峭、冰冷的金属楼梯仿佛没有尽头。应急灯忽明忽灭,映照着管道上凝结的水珠和斑驳的锈迹。陈默抱着小杰在前面带路,林小雨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冰冷的扶手,拖着伤腿一步步向下挪动。每一次落脚,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冷汗浸透了她的衣服。
身后上方,隐约传来撞击声和电钻的嗡鸣——李锐他们在试图强行破门!
坚持住,小雨!快到了!
陈默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鼓励。他能感觉到怀里小杰的颤抖,但小男孩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没有哭闹。
终于,楼梯到了尽头。一扇厚重的、印有辐射警告标志的铅灰色大门出现在眼前。这里是研究所的地下深层,能源反应堆的隔离层外围。空气变得异常沉闷,只有巨大的管道发出低沉的嗡鸣。
陈默再次输入密码,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布满粗大管道和闪烁仪表的环形空间。中央控制台闪烁着微光,但大部分屏幕都是黑的。这里是研究所的心脏,也是最后的庇护所——厚重的防护层能暂时隔绝信号和追踪。
暂时安全了…
陈默将小杰放下,立刻回身搀扶几乎虚脱的林小雨坐下。他迅速检查了她的腿伤,固定夹板已经松动,肿胀更加严重,情况很不乐观。
陈默…我可能…撑不住了…
林小雨的声音极其虚弱,失血、疼痛和极度的精神压力让她濒临崩溃。
别说傻话!
陈默低吼着,撕开急救包,用最后的绷带和能找到的金属条重新加固固定,听着,我们拿到了钥匙!小杰就是希望!我们必须活下去,把真相和希望带出去!
他看向小杰:小杰,你是个勇敢的小战士,对吗再坚持一下,帮哥哥照顾一下小雨姐姐,看着她别睡着,好吗
小杰用力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握住林小雨冰凉的手指:小雨姐姐,别怕,小杰保护你!
陈默则扑向中央控制台。他需要两样东西:能源和通讯!
他快速操作着,试图重启备用能源系统,并连接上那个隐秘的、理论上未被军方完全监控的科研云节点。屏幕上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陈默的心跳。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接着是金属扭曲撕裂的刺耳噪音!整个地下空间都震动起来!
他们…他们炸开了暗门!
林小雨惊恐地抬头。
沉重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声音顺着楼梯通道传来!李锐他们下来了!
快啊!
陈默额头青筋暴起,手指在键盘上几乎要敲出火花。
终于!
*
控制台屏幕亮起稳定的光芒,备用能源启动!巨大的管道发出更响亮的嗡鸣。
*
通讯界面上,一个绿色的连接标志亮起——云节点连接成功!
陈默毫不犹豫,立刻启动预设程序,将便携硬盘里所有的核心数据——完整的普罗米修斯之火项目档案、火种计划的罪证、小杰的基因数据以及陈默写下的关于病毒特性、传播规律、小杰特殊性的详细报告——全部上传!目标地址是全球十几个顶尖大学、独立研究机构和知名媒体的加密接收点!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奔向世界的各个角落!
不——!
一声暴怒的嘶吼从楼梯口传来!李锐带着士兵冲了进来,看到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上传进度条,目眦欲裂!阻止他!
他疯狂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呼啸着打在控制台厚重的防弹玻璃罩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纹,但未能击穿!陈默在枪响的瞬间已经扑倒在地,顺势滚到控制台后方。
数据上传不可逆!李锐,真相已经发出去了!你们的罪行掩盖不住了!
陈默大声喊道,同时将那个装着原始病毒样本的金属容器死死护在怀里。
杀了他们!毁了这里!
李锐彻底疯狂了,命令手下和那几个特殊感染者一起扑了上来!士兵的子弹打在管道和设备上,火花四溅!感染者发出低吼,速度极快地冲来!
混乱瞬间爆发!
林小雨挣扎着拿起掉落在脚边的一根金属管,狠狠砸向一个扑向小杰的感染者!小杰尖叫着躲闪。陈默则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巨大的管道作为掩体,躲避着子弹,同时试图寻找反击的机会。他手中只有一支电量耗尽的电击器。
一个士兵绕到了控制台侧翼,枪口瞄准了正在上传数据的服务器机柜!
不!
陈默目眦欲裂,如果服务器被毁,上传就会中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直蜷缩在角落、极度恐惧的小杰,看着那个士兵即将扣动扳机,看着小雨姐姐为了保护他再次被感染者撞倒,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愤怒和守护欲猛地爆发出来!
啊——!!
小杰发出一声不似孩童的尖啸!
嗡!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特殊感染者动作猛地一滞!它们灰白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混乱和迷茫!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让它们本能畏惧的指令!它们的动作变得迟缓、犹豫,甚至开始互相推搡!
那个瞄准服务器的士兵也像是被重锤击中头部,动作瞬间僵硬,眼神涣散了一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李锐!
他…他能影响它们!
林小雨失声惊呼。
陈默脑中灵光一闪!小杰的特殊性!他不仅能免疫,他的存在本身,或者他强烈爆发的某种生物信号,就能对感染者产生压制甚至干扰!
这是绝佳的机会!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他像猎豹一样从掩体后窜出,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支电量耗尽的电击器,狠狠掷向离服务器机柜最近的一个巨大管道阀门!
滋啦!
电击器最后的微弱电弧引爆了管道接口处泄露的、高度易燃的冷却气体!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瞬间爆开!灼热的气浪将附近的士兵和感染者猛地掀飞!控制台的防弹玻璃罩在高温和冲击下轰然碎裂!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警报声震耳欲聋!
反应堆冷却系统受损!核心温度急剧上升!即将熔毁!即将熔毁!
刺耳的机械警报响彻空间!
巨大的爆炸和随之而来的高温、浓烟、崩塌的管道碎片造成了彻底的混乱!李锐被一块飞溅的金属碎片击中肩膀,惨叫倒地。他的手下和那些感染者或被火焰吞噬,或被倒塌的管道砸中,或被浓烟呛倒。
走!快走!
陈默被气浪冲得翻滚到林小雨和小杰身边,他满脸烟灰,嘴角溢血,但眼神依旧锐利。他一手拉起林小雨,一手抱起因爆发能量而虚弱昏迷的小杰。
通往更深层反应堆核心的通道就在爆炸点的另一侧,那里有直通地面的紧急逃生电梯!这是唯一的生路!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过燃烧的废墟,浓烟呛得他们几乎窒息。身后是地狱般的景象:火焰吞噬着一切,扭曲的金属发出哀鸣,李锐绝望的咒骂声被淹没在更大的崩塌声中。
陈默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小杰和林小雨推进了闪烁着紧急逃生绿光的电梯轿厢。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在烈焰和浓烟中崩塌的、埋葬了真相与罪恶的深渊,然后按下了关门键和最高层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闭,隔绝了下方炼狱的景象和声音。轿厢开始快速上升。
林小雨抱着昏迷的小杰,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剧烈地咳嗽着,泪水和烟灰混在一起。陈默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怀里的金属容器依然冰冷,里面的原始样本是最后的火种。
我们…活下来了
林小雨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
陈默看着电梯楼层数字不断跳动,感受着上升带来的轻微失重感。他拿出那个连接着云节点的特殊通讯器,上面显示着:数据传输完成。接收点已确认。
他紧紧握住了林小雨的手,又轻轻摸了摸小杰滚烫的额头。
活下来了,
他疲惫至极,但眼神深处燃着不灭的光,而且,我们…把火种带出来了。
电梯冲破黑暗的地层,猛地停住。门开了。
刺眼的、久违的天光涌了进来,带着雨后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也带着硝烟与废墟的焦糊味。他们站在研究所外围一片狼藉的空地上。远处,城市依然笼罩在浓烟和死寂中,但更远处的地平线上,灰暗的云层被撕开了一道缝隙,一缕微弱的、金色的阳光,正努力地穿透下来,洒在湿漉漉的、顽强生长的野草上。
雨停了。
黎明将至。
陈默抬头,望向那道艰难穿透云层的光,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而自由的空气。
走,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经历过最深黑暗后重获新生的力量,去告诉活着的人…希望还在。
他抱起小杰,搀扶着林小雨,三人迎着那道微光,步履蹒跚却无比坚定地,走向未知的、但必须去争取的未来。怀中的原始样本冰冷依旧,但小杰平稳的呼吸,如同新生的脉搏。
末日尚未结束,但黎明的第一缕光,已经刺破了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