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苏妲姬行礼时那声“妾身”,想起柳元元紧张得攥紧糖人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将军带她们回谷,还特意安排在离主院不远的腊梅院,这般上心,确实让人不得不多想。
“或许......或许只是暂时安置?”
她轻声道,“将军常说,铁林谷要容得下天下流民,或许她们是有难处,将军才收留的。”
芸娘摇了摇头:“哪有把流民安置在腊梅院的?”
一阵风吹过,两人沉默了下来。
两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们心里漾开不安的涟漪。
“别多想了。”
过了许久,秦砚秋缓缓开口,“将军对咱们一向坦诚,从不会瞒着咱们做事。咱们不应该背后揣测他,徒增烦恼。这件事,今晚若是将军陪你歇息,你便当面问他;若是来我房里,我便问个清楚,如何?”
芸娘脸色一红,点了点头:“姐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嗯?”秦砚秋愣了一下,“我不辛苦啊,每日在谷里巡诊,回来还能跟你说说话,哪里辛苦了?”
“我现在怀了身子,不便同房,可不就只剩你一个人伺候相公?”
芸娘的声音越来越小,“夜里守着他,白日还得跟着操心谷里的事,不是辛苦是什么?”
“哎呀,你个小坏蛋!”
秦砚秋的脸也红了,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刚还说别的,怎么转眼就说这羞人的话?”
“人家说的是事实嘛!”
芸娘忍不住笑,“前儿我还听见婆子说,夜里总见你房里的灯亮到很晚,定是陪相公到深夜。你本就身子弱,哪禁得住这般熬?”
秦砚秋拿起旁边的薄毯盖在她腿上:“将军近来忙,常常要到后半夜才能歇下。我陪他多说说话,也能让他松快些。再说,他待我素来敬重,从不会勉强我做什么,你别瞎琢磨。”
她顿了顿,看着芸娘微微隆起的小腹,语气软了下来:“倒是你,怀着身孕更要当心。夜里要是起夜,记得喊我,别自己摸黑下床,摔着了可怎么好?”
“知道啦,姐姐。”芸娘靠在她肩上,“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方才还想着,要是相公真要娶那两位姑娘,咱们两个加上陆姐姐,可不怕她们......”
“傻丫头。”秦砚秋轻轻拍着她的背,“我觉得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正说着,院外传来脚步声,伴着熟悉的笑声。
芸娘猛地直起身:“相公回来了!”
两人站起身来,只见林川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食盒。
“刚从坊市过,见王婶子做了甜汤,想着你俩爱吃,就给你们带了些。”
他掀开食盒,里面的甜汤还冒着热气,甜香瞬间弥漫开来。
芸娘刚要起身,就被林川按住:“坐着别动。”
他将一碗甜汤递到她手里,又给秦砚秋递了一碗。
“今日去看了堡楼,里头住得挺热闹。不过我还是觉得住院子好,清静。等过了年,开了春,再给院子添个葡萄架,夏天就能乘凉了。”
秦砚秋接过甜汤,抬头看向林川,见他眼里满是笑意,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她偷偷看了眼芸娘,见她正红着脸喝甜汤,便笑着开口:“将军,今日在坊市,我见着你带回来的两位姑娘了,瞧着是温和的性子。”
林川愣了一下,笑道:“是苏姑娘和柳姑娘?我怕她们初来乍到不习惯,就先安置在腊梅院了。怎么,你们见过了?”
“嗯,聊了几句。”秦砚秋舀了一勺甜汤,轻声道,“瞧着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林川点点头:“她们啊,我从青楼给赎出来的......”
“青楼?”
“噗——”
芸娘一口甜汤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