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从小就讨厌我。
仅仅是因为我六个月大小的时候,开口的第一句是爸爸
她总说儿子是来保护妈妈的。
女儿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
我生来就是来抢爸爸对妈妈的爱的小贱人。
直到我被绑架。
绑匪打架过去。
妈妈只是扶着肚子,笑着说老陈有儿子了,那小三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被凌辱致死。
再次睁眼,我看到了妈妈那张熟悉的面孔。
她温柔的看着摇篮中的我,温柔的说儿子乖哦
这一次,我是儿子了。
妈妈!我来找你了。
正文
从小,妈妈就对我不好。
她近乎癫狂的将我的头剪成寸头,衣服也总是穿的黑色棕色的长袖长裤。
五岁的时候,我去上幼儿园。
上厕所被几个女生推倒在地,她们指着我说我是男孩子。
当时的我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和她们解释我是女孩子。
那些女孩子根本不相信吗,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
我哭着跑回家,和妈妈说这件事。
谁知道,妈妈温和的脸陡然变得像是动画片里生气的红太狼一样,
她揪着我的衣领,将我小小的身子拎起来你在学校和那些小贱人都学了些什么是不是想留长发穿公主裙勾引你爸爸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幼儿园的女同学会穿粉色的公主裙,会扎很多可爱的发型,但我从来没有。
甚至出门很多人都会将我认成男孩子。
不对的妈妈,我不喜欢成为男孩子,我明明就是女孩子。
那一天我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后来哭着承认是我的错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妈妈才放过我。
后来我就很少哭了,每天都是男生打扮。
但妈妈总是不够满意。
青春期的时候,胸部发育。
妈妈在发现之后不是给我买合适的小背心。
而是给我买了束胸的布条。
一边捆我的胸,一边碎碎念果然是你爸前世的小情人,这才多大,就开始发育了,天生的狐媚子样
彼时的我在这样的境况中生长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这个家里,妈妈在压迫我,而爸爸也在冷眼旁观。
束胸的日子很是难捱,我感觉每天都透不过来气,呼吸困难。
就在这时,我认识了我第一个朋友,赵晴。
就像是小太阳一样。
那天下午,我被勒的难受,妈妈中午又没给我钱吃饭。
她总是说我是因为我营养太旺盛了,才发育的这么快。
我饿的前胸贴后背,突然我同桌的女孩子回来的时候递给我了一个包子。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快吃吧,观察你好久了,怎么天天不吃饭
那一刻,我竟然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胃的空虚让我伸手接过了这个包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都发烫了。
青春期的敏感就像是夏季的风暴,让我整个人都颤抖。
谢谢我声音小的像是蚊子。
赵晴笑笑夸我你的声音好好听啊
这是第一个向我展露出善意的女孩子,往前的特立独行让我交不到朋友。
我和她相处的很好,也将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和她讲每天胸都很痛的时候她很惊讶。
这不行的,我妈妈说要疏通经络的,你还是松开好了
恪守成规的我在她这里感受到了‘自我’。
我开始偷偷解开束胸,每天都觉得呼吸轻松了很多。
赵晴送了我一个发卡,蓝粉色的。
很好看,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的饰品。
妈妈的化妆台上有很多,但我只能远远看着,她说那些都不是我能肖想的。
生活渐渐向我敞开了大门,我渐渐在学校里开朗活泼。
妈妈照例天天检查我的束胸,但我早就在回家之前绑的严严实实。
她总是抱怨束胸怎么没用了,那眼神仿佛我又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
变故发生在我上初三的一个早上。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很晴,赵晴给我带我喜欢的草莓味软糖。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粉色的东西,包括粉色的糖。
草莓味在我的口中溢开,我的眼角都忍不住上扬。
就在这时,门外嘈杂起来,歇斯底里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陈楠楠,你给我出来
手中的笔顺着桌子滚到地上,摔碎了里面的钢柱,墨水溅开在我白色的鞋面上。
我茫然的抬头看向门口的女人。
她紧盯着我,然后高高抬手,将手中拎着的兜子撒在地上。
袋子里面的东西四散奔逃,里面赫然有一个肉色的内衣。
那是赵晴教我的,女孩子就是应该穿合适的内衣。
我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了两个便宜的。
还有很多粉色的东西,包括赵晴送给我的发卡。
我的脸陡然就白的吓人,脑子乱哄哄的。
她冲过来将我从座位上拉起来,拉到那堆东西旁边。
陈楠楠,到底是从哪里学会的臭美你是不是要勾引人
全班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我身上,那些人的目光几乎想要将我那为数不多的自尊踩在脚底。
班主任开口这位家长,我看这些东西也没什么过分的,女孩子有这些东西太正常了
她转头,上下扫视着我这位男班主任,出口就是泼脏水她是不是勾引你了,要不然你怎么帮她说话
这句话让我的班主任往后退了好几步,四十多岁的人了疯狂摆着手这位家长你可不要乱说,这简直就是造谣
妈妈的重点显然不是老师,她将目光重新聚集在我身上。
扫视着我的胸口我说怎么回事呢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将我的衣服往上撩,根本就不看这是个什么场合。
我拼命的压着,嘴里都是祈求妈妈,你别这样
但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她看到我还穿着一个内衣,嘴角是近乎癫狂陈楠楠,你是不是贱非要长你那二两肉我就说你是个小三!
我应该是记错了,那天明明下着绵绵不断的阴雨。
我就像是一块被宰的羊羔,躺在案板上,被人凝视。
赵晴是这时候来帮我的,她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将我的衣服拉下。
阿姨,我想知道楠楠做了什么错事,你要这么对待你的亲生女儿
赵晴长的很可爱,有一个娃娃脸,她妈妈总是喜欢给她编辫子。
在妈妈眼睛里面就是花枝招展,喜欢勾引人的贱人我说楠楠怎么会这样,原来是有人教啊
妈妈眼神不善的看着赵晴小小年纪打扮的妖里妖道的,是不是在外面坐台啊
这句话,让赵晴整个人都蒙了,磕磕绊绊的辩解你不要瞎说
我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荒谬,忍着想哭的冲动,我挡在赵晴身前,和她说。
你先回去吧,不关你的事情
我太明白妈妈的性子了,赵晴这样的好人本就不应该和我纠缠在一起。
赵晴不是那种胆子大的人,她抿抿唇,有些愧疚的回到座位上。
妈!到底是谁告诉你,只要是女生,所有人的装扮都是为了男人你是不是有病啊
那是我第一次这样和她说话。
妈妈猛地呼吸两下,她举起手啪的一下扇在我的脸上
陈楠楠,真是反了你的了
那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话。
我只觉得天都坍塌在我面前。
从那天开始我没再上学了,但也没在家。
妈妈说我在家肯定会勾引爸爸。
我不清楚为什么她会相信女儿勾引爸爸这种背离道德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爸爸很有钱,外面的桃花不断。
我被赶出家门了。
我竟然感觉到轻松,妈妈说她不会给一个小三钱,她似乎想要我死在外面。
但我偏偏不想要她如愿。
我被一个捡破烂的阿婆捡回家,阿婆对我特别好。
想要我去上学,我的学籍在原学校,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那里承载了我的太多。
阿婆特别好,几乎将她将女儿养。
可世界总是觉得我过得太好,十七岁时,阿婆去世了。
我不得已出去找工作。
未成年的我几乎天天都在碰壁,终于有了善心的老板让我去做服务员。
服务员很累,但总比家好了太多。
在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会如此的时候。
我被绑架了,是爸爸生意上的仇人。
对方要一千万,给爸爸打电话。
是妈妈接了电话。
绑匪将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陈全多,你女儿在我手里,要是想要她的性命,赶紧给我打一千万过来
妈妈闲庭信步的声音在话筒里传了过来陈楠楠啊你们想怎么弄怎么弄,我已经怀了全多的儿子,一个小三而已,不想要就不要了
听到这些,我的心中竟然如死水一样安静。
绑匪又打了几个电话,已经不接了。
他奶奶的,陈全多可真狠心啊,连女儿都不放过
我就说,陈全多的女儿怎么在那当服务员这女的怎么处置
几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淫荡。
那天我被整整折磨了半夜,天边即将要露出太阳之前,我被扔到了大海。
水埋葬了我的身体,就像我从来没来过一般。
恍惚中,竟然看到我六个月时,喊得第一声爸爸
睁开眼,只觉得恍若隔世,明明冰冷的海水已经灌满了我的喉咙。
白炽灯在眼前一晃一晃,我似乎在荡秋千。
我转头,瞳孔一缩。
那是妈妈的脸。
仇恨就像是海水一样蔓延,我想伸手,只看到圆圆滚滚的小手。
妈妈笑得像花一样,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温柔的说儿子乖哦
我疑惑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手胡乱的抓着,蓦得抓到了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身体结构。
原来,我变成了妈妈刚出生的儿子。
妈妈!原来我们这么有缘分,我来找你了!
妈妈给我取了一个名字,陈耀远。
一看就是认真取得名字。
她展现了我从来没见过的温柔。
但是我却偏偏不让她好过。
她喂奶的时候,我死死咬住她,她的胸口都被咬烂。
妈妈却摸着我的头,温柔的夸奖我儿子真厉害,这么大的力气,长大了可要好好保护妈妈
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的性别真的可以有截然不同的对待。
我开始变本加厉,白天呼呼大睡,一到晚上就死命的叫,哭。
几天的时间,妈妈的面色就灰头土脸,连难得能回家陪着妈妈的爸爸都忍不住我的嚎叫,回家的频率也在降低。
妈妈终于熬不住,给我请了育儿保姆。
这是我时隔十二年再次见到曲阿姨,她似乎老了很多。
当年给我请的育儿阿姨就是曲阿姨。
对于她来讲,曲阿姨更像是我的妈妈。
宝宝乖乖,你乖了你爸爸就会回来哦
你爸爸今天给你买了很多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你爸爸……
曲阿姨总是说爸爸,我说为什么我第一次会喊爸爸
原来是因为曲阿姨总是提’爸爸’
六个月了,这几天我有意的练习’姐姐’的发音。
妈妈期待的坐在我旁边,循循诱导远远,你快说妈妈
我躺在床上,张开口:姐姐
一声姐姐,让两人的脸色都白了。
妈妈抓起我的小手,远远,你快喊妈妈,你刚才是不是喊得妈妈
姐姐……嘿嘿嘿
我的小手指着虚无的空气,眼睛也一直看着那个方向。
妈妈神色慌张,她转头,眼前只有空气。
远远,你别吓妈妈
我嘻嘻的笑,更加兴奋的指着那个方向,一遍一遍的叫着姐姐。
曲阿姨有些恐慌对了夫人,您看楠楠去哪里了,这娃娃怎么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呢
妈妈听到我的名字,脸就僵住了,想到那天的电话。
口中喃喃陈楠楠这小贱人不会真死了吧
啊,夫人,你说什么呢
妈妈根本就不管曲阿姨,冲着我指的方向大吼陈楠楠,你果然是个下贱胚子,活着勾引男人,死了还勾引弟弟
很难想象现在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曲阿姨唇瓣颤抖楠楠怎么了
妈妈横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我躺在那里,听着妈妈说的话,原来,我的死亡没给妈妈带来一丝的愧疚。
她就像是个精神病人,疯癫又偏执。
我在曲阿姨的呵护下逐渐长大,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曲阿姨再次功成身退。
我与妈妈的斗争也从此开始。
天天在学校里胡作非为,今天将学校玻璃打烂、明天就和学生打架。
每天妈妈都生活在赔钱的道路上。
我开始寻找那些家世显赫与我爸爸在生意上有所往来的同学。
和他们传播我爸爸的坏话,虽然我不知道爸爸具体在做什么,但丝毫不耽误我给他造谣。
妈妈心力交瘁的同时,家里的生意也不好做起来。
爸爸天天和妈妈吵架,白天一大吵,晚上一小吵。
而我开始向那些不良少年靠拢,抽烟喝酒样样不落。
家里的沙发上时常能看到被烟头烫过的痕迹,每天我只要稍不顺心,名贵的瓷器,想摔就摔。
这种站在顶尖的感觉在陈楠楠的时候从来没有。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妈妈早在我的折磨下神经如同一根细线一样。
今天的我扮演的是——约炮被叫家长的学生。
彼时的时间已经到了初二的节点。
妈妈显然是很着急,衣衫不整的跑进警局。
警察,我儿子陈耀远在哪
在里面警察垂下眉眼,看着面前的女人。
孩子这么小就学会嫖娼了,做家长的教育有问题吧
妈妈皱起眉,嘟嘟囔囔一定是那些女人勾引我儿子
警察的听力很好,一下就听清楚了,他眉骨微扬,看着面前女人只剩下叹气,果然是教育问题。
有这样的妈妈,孩子能教好才怪。
保释的手续做完,妈妈推开等待室的大门。
小心翼翼的站在我旁边,轻声唤着假寐的我。
我睁开眼,站起身。
妈妈上前想要握住我的胳膊,我轻而易举的甩开。来这么慢,是不是想我待在这里永远出不来啊
妈妈踉跄了一下,苦笑着没有啊远远,妈妈接到电话很快就过来了
我瞥了她一眼,根本不想和她多说话,往外走。
夜晚的派出所,很寂静,很多警察都来看这奇葩的一对母子。
远远,你乖一点好吗家里最近有很多事情,你爸公司出了些毛病
走在前面的我嘴角微扬,当然知道了,就是我举报的公司偷税漏税。
你能不能别烦我啊,啰里吧嗦的我吼出来。
妈妈此时才有种脱力的感觉,她不清楚怎么回事,自己梦寐以求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
陈耀远,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甘心,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个不省心的这是妈妈第一次这样歇斯底里的喊着他的全名。
十四年了,你终于还是忍受不住了。
即使这是你的儿子也不行吗
我转过身子,路灯将我的身影拉的很长妈妈,你以前不是这样啊,你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她胸口起伏着,狠狠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以前你做的就不对,妈妈一直都在忍受着,现在你做的越来越过分了,妈妈忍不了了
以前我嗤笑一声既然以前能够忍受,那现在也可以,你不要试图将一个宠坏的孩子往回拉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妈妈仍然辩驳着早知道你长成了这个样子,当初我就不会想要你这样的儿子
我上前一步,仅仅是初中,我就已经比面前的妈妈要高上一头多了。
妈妈,你不是觉得儿子可以保护你吗如今可是如愿了我的话像羽毛一样轻轻掉在妈妈的心中。
她缓缓抬头看向儿子的脸,感觉他的脸和记忆中的陈楠楠逐渐重合。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让人不寒而栗。
自警局之后,这个总是喜欢儿子的妈妈没有往日的热情了。
她总是趴在门后,偷偷观察着我的行为。
每次吃饭我都会将不喜欢吃的先吃掉,再吃那些喜欢吃的,
香菜都会挑了放在碗边。
睡觉的时候将手抬到头顶。
她看着我吃从外面买来的草莓蛋糕,在我的桌子上看到了很多草莓软糖。
这些发现,更加让她害怕起来。
我假装没看到这些。
我找到陈全多名下有几家公司现金流紧张,靠着那些灰色地带维持的小公司。
每天我都会翘课回家收集证据,那些零零总总的证据,够陈全多进入监狱,也足够去毁了这个仿佛还正常运营的家。
但我不会就这么将这些发给警方,这样对陈全多实在是太好了,我在黑市买了一个手机号。
将这些东西全都发给陈全多的对家。
陈全多公司倒闭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的多。
这时候税务局也介入进来,所有偷税漏税都成了真。
陈全多被抓入狱,妈妈一时间就没了靠山。
上一世,如果陈全多能够规规矩矩的做事,怎么可能有人来绑架我。
社会的蛀虫还是早日扫掉了好。
因为对家公司的推波助澜,陈家的债务如山一样倒下来。
法院来收房子那天,妈妈哭着不要。
我站在一旁甚至想笑。
远远,怎么办啊,咱们以后住在哪啊她只带了几件衣服出来,剩下的法院什么都不让她带。
我只是摇头妈,我不知道,你养我啊,我还这么小
妈妈看着大街上的一切只觉得恍若隔世,她认命的拉着我远远啊,你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啊
她带着我坐了很长时间的车,来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村子。
两人就像是丧家之犬般敲响了一个木门。
门开了,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婶,她上下扫视着妈妈,没认出来。
你谁啊
妈妈带着谄媚的笑容弟妹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
我了然,这应该是我的小舅妈。
舅妈皱眉,狐疑的看着两人没听说啊
我这不常回家,要不我去和阿宗说说话
舅妈眼神不善的看着妈妈,仿佛妈妈是什么坏人,她侧身往里面喊李光宗,有人找你
她没有让我和妈妈进门,仍然是防着我们。
妈妈紧张的搓着手,有些害怕。
里面是人走路的声音,出来了个微微挺着肚腩的男人。
谁啊他的牙黄黄的,像是几天没有刷了。
看到妈妈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恍惚妈
哎呦阿宗,你这是认错了不成,我是你姐姐啊
李光宗微微眯着眼睛哎呦,真是啊,李来娣,你怎么回来了
原来,妈妈叫这个名字。
李来娣指了指里面进去说成不,外面站的有些累哦
行行行,进来吧,你不是在外面挣钱呢,对了这个月两万块钱还没打过来呢,咋的回来了
妈妈坐在椅子上,看着李光宗,眼中闪烁个不停弟啊,姐也不骗你,是你姐夫这几天出国去了,我在家闲着无聊,过来住上一段时间
果然,她是不会说出真话来的。
哎呦姐,你这是想我了啊
李光宗的脸笑起来姐夫出国办什么业务呢
他啊,去国外开公司去了,将钱全投进去了,要不然我早就给你打钱了,不过,等我老公回来,说每个月能打十万块钱
姜还是老的辣,我看着李来娣忽悠李光宗就觉得想笑。
余光瞥到舅妈晦暗不明的眼睛,我突然觉得似乎可以考虑在这待上一呆。
李来娣用这个借口,成功带着我待在了李光宗的家里。
据我的观察,这家子,应该没有工作,一直都是吃李来娣的。
李光宗应该是信了她十万块钱的鬼话,天天好吃好喝的对着。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
舅妈已经开始有所不满了,她天天都看李来娣不满,仿佛是被抢了老公的仇视。
这天终于忍不住问姐,姐夫还没回来了吗
李来娣躺在躺椅上,手指微微蜷缩,镇定的回着不着急,外国的业务哪能这么快
舅妈擦着桌子你看你在市里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咱家这些吃的,我怕是亏待了你
李来娣掀了掀眼皮,懒懒道没事,毕竟好几十年没回家了,回家想叙叙旧
看着这么和谐的一幕,我有些坐不住了。
这样的日子,似乎对李来娣太过于舒适了。
我上街,排版了一份报纸,上面赫然就是陈全多破产被警方带走的画面。
已经关于陈家拍卖的画面。
画面上还有妈妈被赶出去的身影。
当然我知道合格的媒体一定会保护人的隐私权。
可这份报纸是我编排,印出来的啊。
当天晚上,它就出现在桌子上,顺理成章的被舅妈看到。
舅妈一看就不是个软柿子,她火冒三丈的拿着这份报纸与李来娣对线。
李来娣一下子就慌乱了,辩驳的话还没在心里彩排。
李光宗看着上面的文字,脸黑了下来,张嘴就开始骂上你个婊子,回来把我当下人使唤呢,竟然还敢骗我!
他上手拽着李来娣的头发。
她只觉得头皮都被拽了起来,阿宗,你别这样,我可以解释的,我可是你的姐姐啊
呸!妈说女人都是下贱的胚子,还姐姐,老子就没什么姐姐
舅妈也加入战场,这两个月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她伸手就扇了李来娣几个巴掌。
红彤彤的掌印很快就在李来娣的脸上浮现。
远远来救救妈妈她求助,向我求助,但她求错了人。
我只是冷眼看着她。
舅妈撕扯着李来娣的衣服,将她拽到门口。
嗓子就像是锣鼓一样大家快出来看看,姐姐回家勾引弟弟了
大家过来评评理啊
左邻右舍平时本就没有什么乐子,往日沉寂的村子,热闹起来。
他们围在舅舅家门口,指指点点。
都嫁人了还改不了骨子里面的淫荡,这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人
你瞧瞧你瞧瞧,在家穿这么短的裙子,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我看着男男女女的穿着,大热天的竟然真的都是过膝的长裤。
莫大的悲哀在我的胸口里面回荡,这个村子竟然是这样的传统。
难怪能养出李来娣这样的人。
地上的女人狠狠的捂着胸口,舅妈趴在她的身上撕扯着的衣服,妄图将她的衣服全都扯下来。
这一幕实在太过于眼熟,几乎很快将我拉到那个晴朗又满是阴雨的一天。
地上的李来娣脸上抓的都是红痕,她的衣服几乎都要被拽走。
这一刻,我竟然有些心软。
我挤进人群,手中握着一把菜刀,将那女人护在身后你们一家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李光宗长成这个逼样,谁会愿意勾引
这些人只是来看热闹,没想要动手。
李光宗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这贱人给我花钱天经地义,一个女人罢了
我将地上的李来娣扶起来。
她被踹的一瘸一拐。
我扶着她离开了这个村子。
将她扔在了昔日我睡过的桥洞,这里是我曾经没遇到阿婆住过的地方。
在我转身离开时。身后是女人的声音,破碎又嘶哑楠楠
我的脚步顿住,没停下,离开了那个地方。
往后种种,都与我无关。
我去改了名字,陈筝。
以后我只想要自由,在风中、在阳光下。
……
李来娣的自述。
我叫李来娣。
出生在一个村子里。
妈妈从小都将我当成假想敌。
去村子里的学校上学,我一打听,竟然所有人家都是这样的。
原来……这竟然是正常的。
女子都不允许去拜祠堂。
原来……曾经村子的祖上有一家人家里面的女儿生了父亲的儿子。
那个孩子长得吓人,孩子被扔到热水锅里烫死了。
从这开始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
每天都有孩子的惨叫声在村子里面回荡。
村子里面不断的死人,村民天天人心惶惶。
有道人说,只要将女儿献祭给婴灵,让那孩子有了娘亲,死婴就不会作乱,
那些人毫不犹豫的将那女人沉了河。
村子里面的所有女子都被视为‘肮脏的贱货’。
所有人都要防着女儿来抢自己的丈夫。
习俗跨越了长河一直影响着世代生存在这里的人。
包括我。
新时代开始了,我被父母逼着出去赚钱。
我只上了初中就没有再上学了。
村子里不知道受了什么诅咒,女的比男的多。
我离开村子,出去赚钱。
最开始我进了一家服装厂,认识了很多人。
有一天,同宿舍的女孩的爸爸过来看她。
我远远看着,父女两个人亲密无间。
室友摇着她爸爸的胳膊。
我环顾了一周,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指责这个人的行为。
这是正确的吗
在城里的时间越长,我越是感觉村子里的习俗都是病态。
很快我认识了来视察厂子的陈全多。
我年轻,长得漂亮,被陈全多看上了。
那时候我真的认为爱能阻挡一切,我们结婚了。
过了两年的甜蜜生活。
陈全多变心了,总是有很多口红印莫名出现在他白衬衫领子上。
我装作看不见,毕竟如今的陈全多给我的生活,我离开他我什么都得不到。
但我嫉妒,我发怒。
这时候,我怀孕了,我很开心。
陈全多在我身边的时间变长了。
生了一个女孩,他似乎不喜欢。
在我生了陈楠楠之后,陈全多更不愿意回来了。
显然,陈全多喜欢的是男孩。
那时候日子真的过得艰难,我将这一切都归咎在陈楠楠身上。
如果她是一个男孩就好了。
陈楠楠六个月大的时候,第一句喊得是‘爸爸’
那一瞬间,我恨上了这个女孩。
果然,村子里面说的都是对的,女儿都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我竟然真的生了一个’情敌
我应该生病了,每天都将目光钉在陈楠楠的身上,想知道她今天干了什么,是不是臭美了。
发育的怎么样了,那时候,我真的将她当成了我的假想敌。
后来,我终于又怀孕了。
生了一个儿子。
天啊,这个儿子简直就是小天使,来拯救妈妈于水火之中的吧。
儿子开口第一句喊了‘姐姐’
我那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一个女儿,那个电话,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
陈楠楠真的死了吗
那时候我想到了那个故事中被烫死的小孩子,我有点害怕。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陈楠楠。
儿子一点也不乖,他没有陈楠楠好养,每天都在惹祸。
我有时候都在恍惚,儿子真的是来保护妈妈的吗是真的吗
我想起了妈妈,弟弟也是调皮捣蛋,从来什么也不干,而我从五岁开始就站在案板上剁鸡草了。
根深蒂固的思想正在摇摇欲坠。
那天从警局出来,儿子莫名奇妙的一句话。
他难道是陈楠楠吗
世界上有这种事情会发生吗也有可能,要不然怎么有鬼呢
我偷偷去看儿子,发现她的很多动作都像极了陈楠楠。
一个男孩子,会喜欢草莓味的糖果吗
家里破产了。
我回到了村子。
弟弟就像是白眼狼,这些年都是我在养着他。
儿子冷眼旁观,他越来越像陈楠楠回来报复我了。
弟妹在我身上的每一个抓挠都让我想起了我去楠楠学校的那一幕。
其实,我病了很久,病的丧心病狂。
桥洞的生活并不容易。
我已经年龄很大了,好几十年都没干过活的我,根本没人愿意要我。
今天的夜很冷。
我出来之后就改了名字,叫李淑玉。
我想改名,给楠楠改一个。
改什么呢
我的头很沉,天边划过一颗流星,好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