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槐树下的奶糖与初遇
军区大院的夏天总裹着槐花香。三岁的魏亭翊被奶奶按在石凳上背唐诗,白胖的小手攥着本线装诗集,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不远处传来皮鞋碾过石子路的声响,他抬眼,看见宁迦栩被保姆牵着,站在顾家院门口。
那孩子穿件鹅黄色的小衬衫,胎毛没剪利索,软乎乎贴在额前,却没像寻常小孩那样怯生生躲在大人身后。他正仰头看院墙上爬的爬山虎,手指戳着墙缝里的蚂蚁,听见魏亭翊奶奶喊亭翊快叫人,才转过头,眼睛亮得像盛了太阳。
我叫宁迦栩。他声音脆生生的,没等魏亭翊回应,就挣开保姆的手,颠颠跑到魏亭翊面前,从兜里掏出颗奶糖,给你,甜的。
魏亭翊瞥了眼那沾着点汗渍的糖纸,没接,板着脸背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宁迦栩也不恼,把糖塞进他诗集缝里,蹲下来看他脚边的蚂蚁：我爸说这院里有大狼狗,你见过吗
魏亭翊抿着唇没说话,却悄悄把诗集往他那边挪了挪——石凳缝里漏下的阳光正好照在宁迦栩发顶,他看见那软乎乎的头发里,还沾着片槐树叶。
后来真撞见大狼狗时,魏亭翊才懂宁迦栩那句见过吗不是好奇,是宣战。那狗从假山后窜出来时,宁迦栩正蹲在花坛边捡玻璃弹珠,没等魏亭翊把小心喊出口,他已经抓起弹珠往狗鼻子上砸,嘴里还嚷嚷：我爸说的,打鼻子最疼！
狗被砸得嗷一声,扑过来时,魏亭翊一把拽过宁迦栩,自己挡在前面。他其实也怕,腿肚子都在抖,却梗着脖子瞪狗：再叫就找李叔叔抓你去！李叔叔是大院的警卫员,天天挎着枪巡逻,是孩子们眼里的守护神。
大狼狗果然夹着尾巴跑了。宁迦栩从他身后探出头,拍了拍他后背：你挺厉害啊。说着又从兜里掏糖,这次是颗橘子味的,给你,谢礼。
魏亭翊这次接了,糖纸没剥开,攥在手心里。阳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槐树下,他听见宁迦栩哼着不成调的歌,捡了片最大的槐树叶,往他头顶一放：现在你是大王,我是小王。
那天的奶糖最终化在了魏亭翊兜里,黏住了诗集的第三页。后来很多年,宁迦栩总拿这事笑他：魏大少三岁就摆架子,要不是我屈尊降贵给你糖,咱俩哪有后来
魏亭翊通常会挑眉回句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却在宁迦栩看不见的地方,指尖轻轻摩挲过那本早就泛黄的诗集——第三页的糖渍印,像朵没开的花。
第二章
书桌中间的楚河汉界
上小学时,两人被分到同一班,还成了同桌。班主任指着书桌中间的线：这是楚河汉界,谁也不能过界。
宁迦栩当天就把界碑挪到了魏亭翊那边半寸。魏亭翊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文具盒往中间一放,正好压在线上。
两人的战争从那时就没停过。数学考试,宁迦栩心算快,魏亭翊逻辑强,次次并列第一,老师总拿他俩当例子：你看魏亭翊的卷面,跟印刷似的；你看宁迦栩的解题思路,活泛！
宁迦栩不服气,偷偷在魏亭翊的练习册上画小人。魏亭翊发现了,没擦,反而在小人旁边画了个戴眼镜的老师——正是他们的数学老师。宁迦栩看了笑出声,被老师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他站起来就说：老师,魏亭翊画你呢！
魏亭翊面不改色地把练习册递上去：我画的是老师认真讲课的样子。老师翻了翻,果然在小人旁边看到行小字吾师授课图,笑着敲了敲宁迦栩的脑袋：你啊,就知道捣乱。
宁迦栩坐下来,偷偷踹了魏亭翊一脚,魏亭翊反手把块橡皮塞他手里——是他刚买的樱花橡皮,宁迦栩昨天还跟同桌念叨想要。
有次宁迦栩被隔壁班的男生抢了篮球,那男生比他高半个头,把球扔在地上踩。宁迦栩没像别的小孩那样哭着去找老师,他走到那男生面前,伸手：给我。
男生嗤笑：你叫我声哥就给你。
宁迦栩没说话,抬手就把男生的书包拽下来,往篮球架下扔：要么还我球,要么我把你书包扔花坛里。
男生急了要推他,手腕被人攥住。魏亭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脸色冷冷的：他的球,你凭什么踩
男生认识魏亭翊——这小子看着不爱说话,上次有人抢他同桌的橡皮,他直接把那人的铅笔盒扔进了垃圾桶。男生悻悻地把球踢过来,宁迦栩接住球,冲魏亭翊扬下巴：谢了啊。
魏亭翊嗯了一声,转身要走,宁迦栩追上去：喂,周末去打球我爸给我买了新球鞋。
魏亭翊脚步顿了顿：我要去院里的图书馆学习。
我跟你去图书馆！宁迦栩立刻改口,我把我的漫画书借你看,《灌篮高手》,可好看了！
那天周末,魏亭翊在图书馆做数学题,宁迦栩坐在他对面,把漫画书藏在习题册下面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桌上,宁迦栩看得入迷,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魏亭翊抬眼,看见他嘴角沾了点饼干渣,像只偷吃东西的猫。
他没说话,递过去一张纸巾。宁迦栩愣了愣,接过来擦了擦嘴,又把手里的饼干往他那边推了推：给你,巧克力味的。
魏亭翊接了一块,饼干渣掉在习题册上,他没拍掉。书桌中间的楚河汉界早就模糊了,宁迦栩的胳膊肘时不时越过线,他也没再把文具盒挪回去。
第三章
日记本里的秘密影子
高中的魏亭翊成了公认的校草。他比小时候更高了,肩宽腰窄,穿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截清瘦却利落的手腕,走在走廊里,总有人偷偷往他书包里塞情书。
宁迦栩也不差。他爱笑,嘴角总是微微上扬,打篮球时汗湿了发梢,随手往额前一撩,就能引来一片女生的尖叫。但他心思比谁都细,书包里总装着魏亭翊爱吃的薄荷糖,知道魏亭翊不喜欢喝甜牛奶,每天早上都会在他的保温杯里换成长白山矿泉水。
变故发生在高二那个暑假。魏亭翊家的老房子要翻新,他把书都搬到了宁迦栩家——两家早就熟得像一家,宁迦栩的房间有个大书架,正好能放他的书。
搬书那天很热,宁迦栩穿着件黑色背心,正蹲在地上整理魏亭翊的物理竞赛书,眼尖地瞥见书架最底层有个带锁的笔记本。那锁是个小铜锁,看着有些年头了,他伸手就要碰：这什么你还藏秘密呢
别动。魏亭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刚把最后一摞书放下,额前的碎发沾着汗,贴在皮肤上。
宁迦栩手一顿,挑眉看他：藏什么宝贝呢还带锁。他跟魏亭翊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对方抽屉里有几支钢笔他都知道,还从没见魏亭翊对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过。
魏亭翊走过来想把笔记本收起来,偏偏这时楼下传来宁迦栩妈妈的声音：迦栩,亭翊,下来吃西瓜！
来了！宁迦栩应得快,趁魏亭翊分神的瞬间,伸手一捞就把笔记本抢了过来。那锁本来就没锁牢,他轻轻一掰就开了。
宁迦栩！魏亭翊皱眉,语气沉了沉。
宁迦栩翻开笔记本,嘴上嘟囔着看看怎么了,眼睛却先亮了。开头第一页就写着恋爱日记四个清秀的字,他本想打趣魏亭翊,可往下看了两行,嘴角的笑就僵住了。
……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袖口卷着,笔杆转得飞快,阳光照在他睫毛上,我偷偷数了数,影子里有十二根……
宁迦栩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魏亭翊——对方正站在逆光处,白衬衫,卷着袖口,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跟日记里写的一模一样,怎么写出了我心里所想啊。
魏亭翊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变。他一把夺过笔记本,翻到后面几页,只见上面写着：……他蹲在花坛边逗猫,黄色的T恤晃得人眼晕,却觉得比阳光还好看。他回头冲我笑的时候,我心跳漏了一拍……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宁迦栩先反应过来,梗着脖子道：说不定是你哪个暗恋你的女生写的,不小心放你这了！
魏亭翊捏着笔记本的手指紧了紧,喉结滚了滚：我房间里怎么会有女生的东西。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宁迦栩泛红的耳尖上。
宁迦栩一愣,回想刚才看到的内容,字里行间那股我在偷偷观察他的劲儿,确实像自己平时在心里琢磨魏亭翊的样子。
那又怎么了！宁迦栩嘴硬,心里却像被丢了颗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魏亭翊喜欢他不然为什么总喜欢跟他待在一起,总留意他穿什么、做什么,看到他跟别的男生说话会不开心
吃西瓜了！宁迦栩妈妈的声音又传来。
来了！宁迦栩猛地站起来,几乎是逃也似的往门口跑,跑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魏亭翊,见对方也在看他,脸一红,飞快地跑下了楼。
魏亭翊站在原地,看着抽屉的方向,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种子,好像真的种下了。
第四章
烦躁夜晚的失控想象
自那本日记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宁迦栩还是像以前一样,天天往魏亭翊跟前凑,跟他一起刷题,一起打球,但他看魏亭翊的眼神多了点别的东西。有次魏亭翊帮他捡掉在地上的笔,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像触电似的缩回去,心里却在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碰了下手吗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魏亭翊则比以前更沉默了。他依旧高冷,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对宁迦栩,眼神里多了些宁迦栩看不懂的情绪。他会在宁迦栩打球崴了脚时,面无表情地蹲下来帮他揉脚踝；会在宁迦栩忘了带伞时,把伞往他那边倾斜大半,自己半边肩膀淋湿了也不说。
在一个周五的晚上。魏亭翊被一道物理竞赛题卡了半个多小时,烦躁得抓了抓头发。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更让人静不下心。他随手点开电脑里一个文件夹——是以前跟同学瞎闹时存的几部爱情动作片,他从没看过,今天不知怎么就点了进去。
画面里的声音有些刺耳,魏亭翊皱着眉,本想关掉,视线却落在了屏幕上。他的呼吸渐渐变沉,身体也开始发热。不知过了多久,他闭着眼,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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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画面里的人,是宁迦栩。脑海里是宁迦栩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是他打球时汗湿的脖颈,是他凑过来跟自己说话时,带着点薄荷牙膏味的呼吸。他甚至想到了宁迦栩被惹恼时,气鼓鼓地瞪着他,却又舍不得真生气的样子。
唔……魏亭翊低喘一声,他睁开眼,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屏幕,脸色瞬间变得复杂。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又乱又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他不是对宁迦栩没感觉,是早就有感觉了。只是以前不敢承认,现在被这么一刺激,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
他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冰凉的水浇在身上,却浇不灭心里的火。他靠在浴室的墙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宁迦栩的脸。
宁迦栩……他低声念了句,声音带着点沙哑。
他想,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得弄清楚宁迦栩的心意,也得让宁迦栩知道他的心意。至于谁的身位在上……魏亭翊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腹黑的笑意,那当然得是他。
第二天去学校,宁迦栩像往常一样递给他一瓶牛奶：给,冰的。
魏亭翊接过牛奶,指尖碰到宁迦栩的手,顿了顿。宁迦栩没察觉,还在跟他说昨天篮球赛的事：昨天最后那个三分球,帅不帅要不是你没来,我肯定能进更多！
魏亭翊嗯了一声,看着他说话时飞扬的眉眼,喉结滚了滚。他没说自己昨晚的事,只是把牛奶往他那边推了推：你喝吧,我不渴。
宁迦栩愣了愣：你平时不都喝这个吗
今天不想喝。魏亭翊说得平淡,心里却在想,以后得离宁迦栩远点——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会失控,会忍不住想亲他。
可他没注意到,宁迦栩看着他的背影,悄悄皱了眉。魏亭翊今天有点不对劲,是因为那本日记吗
第五章
大学宿舍的意外滚床单
高考结束,宁迦栩和魏亭翊都考上了同一所重点大学,只不过不在一个系。脱离了家里的桎梏,两人像是松了绑的鸟,虽然还住在宿舍,但几乎天天腻在一起。
开学没多久,学校举办迎新晚会,宁迦栩被拉去当主持人,魏亭翊则作为学生会成员在后台帮忙。晚会结束后,几个同学拉着他们去聚餐,宁迦栩被灌了不少酒,晕乎乎的,走路都打晃。
我送他回去。魏亭翊把宁迦栩从椅子上扶起来,对其他人说。
行,魏亭翊你费心了。同学笑着打趣,你俩这关系,真是比亲兄弟还亲。
魏亭翊没说话,只是把宁迦栩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抱地往宿舍走。宁迦栩靠在他身上,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魏亭翊的颈窝,有点痒。
魏亭翊……宁迦栩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蒙了层水汽,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魏亭翊低头看他,心跳快了半拍。
我……我好像真的喜欢你……宁迦栩说完,脑袋一歪,靠在魏亭翊肩上睡着了。
魏亭翊脚步一下怔住,心跳好像停止了好几秒。他低头看着宁迦栩熟睡的脸,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轻声说：我也是。
把宁迦栩带回自己的单人宿舍（魏亭翊申请了校外住宿,在校外租了个小公寓）,魏亭翊把他放在床上,想给他脱鞋,宁迦栩却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嘴里嘟囔着：别……别走……
魏亭翊身体一僵,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他犹豫了一下,也躺了下去。
宁迦栩像只小猫似的往他怀里钻,脑袋蹭着他的胸口,呼吸均匀。魏亭翊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背,鼻尖萦绕着宁迦栩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一点酒气,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低头,看着宁迦栩的唇。那唇色很淡,唇形很好看,平时说话时会微微上扬。魏亭翊喉结动了动,慢慢凑了过去。
就在两人的唇快要碰到一起时,宁迦栩忽然翻了个身,压在了魏亭翊身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魏亭翊,傻笑了一下：魏亭翊……你长得真好看……
魏亭翊的心怦怦直跳,他抬手,抚上宁迦栩的脸：迦栩……
宁迦栩低下头,吻住了他。
那吻很青涩,带着点酒气,却像一道电流,瞬间传遍了魏亭翊的全身。他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在酒精的作用下,都有些失控,宁迦栩的手指带着薄茧,蹭过魏亭翊的腰侧时,魏亭翊忍不住低喘一声,按住了他的手。
唔……宁迦栩被吻得发懵,下意识地想挣开,却被魏亭翊按得更紧。魏亭翊的吻带着隐忍了多年的情绪,像是要把人吞进肚子里。
魏亭翊……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点委屈,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魏亭翊心一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沙哑：乖,睡吧。
宁迦栩嗯了一声,往他怀里拱了拱,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魏亭翊看着他熟睡的脸,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帮他掖好被子,自己则睁着眼睛看了一夜的天花板。
第二天早上,宁迦栩是被阳光晒醒的。他头痛欲裂,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魏亭翊的床上,身上穿着魏亭翊的T恤,而魏亭翊就躺在他身边,赤着上身,胸口有几道淡淡的红痕。
宁迦栩的脑子嗡的一声,昨晚的片段式记忆涌了上来——他抱着魏亭翊,吻了他,然后……然后好像做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魏亭翊胸口的红痕,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他……他把魏亭翊给那啥了
就在这时,魏亭翊也醒了。他看着宁迦栩,眼神深邃,嘴角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宁迦栩被他看得更慌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昨天喝多了,那个……对不起啊……
魏亭翊坐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什么对不起的。
宁迦栩一愣：你……你不生气
魏亭翊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腹黑的光：不生气。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毕竟,是你主动的。
宁迦栩脸更红了,心里却有点小得意——看吧,他就说他是攻！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那……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也别说出去。
好。魏亭翊点头。
可两人都知道,这事根本过不去。从那天起,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更不一样了。虽然没明说,但彼此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人。
魏亭翊会天天给宁迦栩带早餐,知道他爱吃城南那家的馄饨,就每周五下午坐半小时公交去买,回来时馄饨还冒着热气；会在宁迦栩熬夜赶作业时陪着他,宁迦栩写累了,他就帮他按揉太阳穴,手法生疏却很认真；会在宁迦栩生病时,笨手笨脚地给他熬粥,虽然粥熬得有点糊,但宁迦栩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宁迦栩也会在魏亭翊打篮球时,拿着水在旁边等他,看到他进球了,比自己进球还开心,使劲地喊加油；会在魏亭翊跟别的女生说话时,故意过去插一脚,挽着魏亭翊的胳膊,宣示主权似的对女生笑；会在魏亭翊生日时,偷偷给他准备礼物,是一条亲手织的围巾,虽然针脚有点歪歪扭扭,但魏亭翊却天天戴着,舍不得摘下来。
有次魏亭翊做项目熬了两个通宵,宁迦栩没像别人那样劝他睡觉,只是搬了台笔记本坐在他对面,自己写稿陪他。等魏亭翊提交完项目伸懒腰时,宁迦栩把一碗热汤面推过去：我让食堂阿姨留的,加了双份牛肉。
魏亭翊挑眉：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宁迦栩咬着面条：你肚子叫了三分钟了,比你敲键盘的声还响。
魏亭翊看着他,心里暖暖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谢了。
谢什么,咱俩谁跟谁啊。宁迦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甜滋滋的。
第六章
醋坛子翻了的强吻
转眼到了大二,宁迦栩所在的系来了个交换生女生,叫苏清然,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跟宁迦栩选了同一门选修课,两人经常一起讨论问题。
魏亭翊看在眼里,心里像被塞了团棉花,堵得慌。他看到宁迦栩帮苏清然搬书,看到宁迦栩跟苏清然一起在图书馆自习,看到宁迦栩对着苏清然笑,那笑容跟平时对他笑的不一样,更温柔,也更疏离。
醋坛子彻底翻了。
这天下午,魏亭翊去图书馆找宁迦栩,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宁迦栩和苏清然站在走廊里说话。苏清然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宁迦栩,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宁迦栩接了过来,还笑着说了句什么。
魏亭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宁迦栩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边拉。
魏亭翊你干什么宁迦栩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皱眉看他。
苏清然也愣了一下,礼貌地对魏亭翊点了点头：你好,我是苏清然。
魏亭翊没理她,眼睛死死盯着宁迦栩,声音冷得像冰：跟我走。
你先放手！宁迦栩想挣开他的手,可魏亭翊抓得很紧。
魏亭翊没说话,直接拖着宁迦栩往图书馆外走。到了没人的角落,他才松开手,转身把宁迦栩按在墙上。
你到底怎么了宁迦栩被他吓了一跳,又有点生气。
魏亭翊看着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委屈,还有浓浓的占有欲。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低下头,猛地吻住了宁迦栩。
这个吻跟上次不一样,带着点惩罚的意味,又狠又急。宁迦栩被吻得喘不过气,挣扎着,可魏亭翊把他按得很紧。过了好一会儿,魏亭翊才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急促。
宁迦栩,他看着宁迦栩的眼睛,声音沙哑,我喜欢你。
宁迦栩愣住了,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先红了眼眶。其实他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内个……我……我也喜欢你。宁迦栩吸了吸鼻子,看着魏亭翊,认真地说,但是,我不做下面那个。
魏亭翊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心里的醋意消了大半,反而觉得有点可爱。他勾了勾唇角,故作无奈地说：好,都听你的。
宁迦栩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魏亭翊点头,眼底却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第七章
腹黑的胜利与冷战
自从那天表白后,宁迦栩和魏亭翊就正式在一起了。虽然没告诉别人,但两人在私下里腻歪得不行。宁迦栩天天以攻的身份自居,指使魏亭翊做这做那,魏亭翊也都一一照做,温柔得不行。
宁迦栩被他哄得晕头转向,完全没察觉到魏亭翊的不对劲。直到一个周末,魏亭翊说要给他一个惊喜,把他约到了自己的公寓。
宁迦栩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魏亭翊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夕阳的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温馨得不像话。
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宁迦栩走过去,从背后抱住魏亭翊的腰。
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魏亭翊回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先去客厅坐会儿,马上就好。
宁迦栩乖乖地去了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魏亭翊真是太懂他了。
吃饭的时候,魏亭翊给宁迦栩倒了杯红酒：尝尝,我爸珍藏的。
宁迦栩没多想,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红酒的味道很醇厚,甜甜的,很好喝。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很快就有点晕了。
魏亭翊……我有点晕……宁迦栩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晕了就去床上躺会儿。魏亭翊放下筷子,扶着他往卧室走。宁迦栩脑袋耷拉在他肩上,温热的呼吸扑在颈侧,带着酒气的软声黏糊糊的：你不许耍赖啊……说好我是上面的。
魏亭翊喉结滚了滚,扶着他往床上放的手稳得很：不耍赖。
他替人脱了鞋盖好薄被,转身去锁了卧室门。等再回头时,宁迦栩已经半眯着眼,脸颊红得像染了色,见他过来,还伸手勾他的衣角,声音含糊：魏亭翊……你也躺……
魏亭翊挨着他躺下,刚碰到床单,手腕就被宁迦栩攥住了。少年眼神发直,却偏要装清醒,指尖戳着他胸口：说好了的……我主导。
嗯,你主导。魏亭翊顺着他的话,指尖轻轻蹭过他泛红的耳尖,声音放得低柔,先松松手,勒得疼。
宁迦栩果然乖乖松了手,还傻愣愣地替他揉了揉手腕。魏亭翊借着这个动作凑近,吻落在他唇角时,宁迦栩还迷迷糊糊地张了张嘴,像待哺的鸟。这一下彻底破了防线,魏亭翊按着人加深了吻,舌尖抵进去时,能尝到红酒的余味。
宁迦栩被吻得发软,手胡乱抓着,摸到魏亭翊的衬衫纽扣就使劲扯。魏亭翊低笑一声,抬手解了自己的扣子,又去解宁迦栩的。指尖碰到少年温热的皮肤时,他动作顿了顿,低头看宁迦栩的眼睛——那双眼此刻蒙着水汽,半睁半闭,眼里却只有他的影子。
迦栩,他吻着人鬓角轻声问,要是待会儿疼了,就说一声。
宁迦栩哪听得懂,只觉得身上痒,扭着身子往他怀里钻,含糊应了句：……不疼。
第二天宁迦栩醒的时候,浑身像被卡车碾过。旁边的魏亭翊早就醒了,正支着脑袋看他,眼底带着点笑意。
魏亭翊！宁迦栩瞬间想起昨晚的事,脸唰地红透,又气又急,你他妈骗我！你不是说让我在上面吗！
你昨晚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怎么在上面魏亭翊伸手想帮他揉腰,被宁迦栩一把拍开。
那你也不能趁人之危！宁迦栩裹着被子坐起来,背对着他气鼓鼓的,我一世英名啊！竟然被你给上了！
魏亭翊忍着笑,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是我不对。下次一定让你。
谁要下次！宁迦栩梗着脖子,可耳朵尖却悄悄红了。其实昨晚除了一开始有点疼,后来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但这话他可不能说,说出来就更没气势了。
他挣开魏亭翊的手,掀开被子下床,腿一软差点摔倒,被魏亭翊眼疾手快扶住。别乱动。魏亭翊把人按回床上,我去给你拿早饭。
宁迦栩看着他穿衣服的背影,心里又气又痒。哼,等着吧,他迟早要把这账讨回来！
从这天起,宁迦栩就开始冷战,不理魏亭翊。魏亭翊也不着急,每天依旧给他带早饭,陪他上课,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腻歪。宁迦栩嘴上不说,心里却有点慌,他其实不是真的想冷战,只是拉不下脸。
有次宁迦栩在图书馆看书,魏亭翊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看文件。宁迦栩偷偷看他,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心里有点心疼。他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牛奶推了过去。
魏亭翊愣了一下,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谢谢。
宁迦栩别过脸,哼了一声,却没把牛奶拿回来。冷战,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第八章
宁迦栩的复仇计划
冷战结束后,宁迦栩就开始偷偷筹备他的复仇计划。他上网搜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攻略,还把魏亭翊的酒藏起来好几瓶——上次是被酒坑了,这次绝不能再中招。
魏亭翊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清楚得很。有次宁迦栩半夜偷偷摸他床头柜,想找机会下手,刚碰到他胳膊,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拽进怀里。
想干什么魏亭翊咬着他耳朵问,声音带着笑意。
宁迦栩僵着身子装死：没、没干什么,梦游呢。
梦游还往我身上摸魏亭翊捏了捏他的脸,真想在上面
才没有！宁迦栩嘴硬,却被魏亭翊翻了个身压在身下。少年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魏亭翊吻着他的唇角低笑：真想要,跟我说一声就好。
宁迦栩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按住亲了个昏天黑地。后来到底是谁在上面,他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魏亭翊抱着他说只要是你,都好的时候,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泡图书馆,一起规划着未来。
宁迦栩依旧会时不时地提一下反攻的事,魏亭翊也总是笑着应下来,却从没真正让他得逞过。宁迦栩也不生气,他知道魏亭翊是爱他的,这点就够了。
第九章
毕业与坦白
大学毕业那天,两人穿着学士服在校园里拍照,魏亭翊帮宁迦栩理学士帽的流苏时,低声说：回家跟爸妈说说吧。
宁迦栩心里咯噔一下：你……你敢说
有什么不敢的。魏亭翊捏了捏他的手,总不能一直瞒着。
宁迦栩咬了咬唇,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想光明正大的,不想再跟偷情似的,见了家人还得装不熟。
宁迦栩指尖攥着学士帽的穗子,指节泛白。阳光把魏亭翊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他鞋尖上——就像从小到大无数次那样,魏亭翊的影子总稳稳当当罩着他,可这次要踏的路,不一样。
要是……要是他们不同意呢他声音发紧,耳尖却先红了。其实不是怕,是慌。他和魏亭翊都是被家长拿规矩框大的,大院里的孩子,婚姻都像份需要盖章的文件,哪有自己挑纸张的道理
魏亭翊伸手,把他汗湿的额发撩开：不同意,就让他们同意。语气淡得像在说今天吃什么,指尖却扣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我爸妈那边,我去说。你家……
我自己说！宁迦栩立刻抬头,眼里那点慌劲儿被好胜心压下去,我爸妈最疼我,肯定听我的。
话是这么说,真到了两家家长约好吃饭的那天,宁迦栩在魏亭翊公寓门口磨了十分钟。他穿了件熨得笔挺的白衬衫,是魏亭翊给他挑的,领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被魏亭翊伸手解开了两颗。
别紧张。魏亭翊替他理着衣领,指尖蹭过他喉结,你妈上周还问我,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宁迦栩扒开他的手：那是我妈客套！她要是知道我跟你……他没说下去,耳朵更红了。
魏亭翊低笑一声,拉着他往楼下走：知道了也只会说,让你别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宁迦栩梗着脖子反驳,脚步却不自觉跟上,心里那点慌,被这两句拌嘴冲散了些。
饭是在魏亭翊家吃的。魏妈妈炖了宁迦栩爱吃的排骨藕汤,宁妈妈带来了魏亭翊小时候爱啃的酱鸡爪,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家长们聊着他俩小时候的糗事,气氛热乎得不像摊牌现场。
宁迦栩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听魏爸爸说亭翊三岁时尿床,非说是迦栩尿的,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魏亭翊踢了他一脚,低声说：快吃,汤要凉了。
直到桌上的菜快吃完,魏妈妈收碗时,轻轻拍了拍宁迦栩的肩：迦栩,去跟亭翊把阳台的花浇了。
宁迦栩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来了。他跟着魏亭翊走到阳台,晚风带着槐花香飘进来,跟小时候那个夏天一模一样。
我先去说。魏亭翊刚开口,就被宁迦栩拽住了胳膊。
一起说。宁迦栩看着他,眼睛亮得很,要挨骂也是一起挨。
魏亭翊笑了笑,没再争。两人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客厅时,正看见宁妈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眼熟的笔记本——是宁迦栩高中时那本写满魏亭翊今天又比我快解出一道题的日记。
魏爸爸手里则捏着几张速写,是宁迦栩画的魏亭翊：打篮球的、解习题的、蹲在地上系鞋带的,每张背面都有魏亭翊写的日期,最后那张画的角落,还被人用红笔圈了圈——是宁迦栩偷偷画的两人牵手的影子。
空气静了几秒。宁迦栩的脸唰地红透,伸手就想去抢：妈！你怎么看我日记！
宁妈妈没松手,只是叹了口气,抬头看他时,眼里没一点生气,反倒有点心疼：傻孩子,你以为你把日记本藏在床垫下,我就找不到了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日记本的封面——那上面被宁迦栩贴了张小小的篮球贴纸,边角都磨卷了。高二那年,你为了等亭翊下晚自习,在学校门口站了两个小时,冻得发烧,回来还嘴硬说是打球忘时间了。
宁迦栩愣住了,他以为那事没人知道。
还有你,亭翊。魏爸爸看向魏亭翊,把手里的速写递过去,你为了帮迦栩修相机,跑了三个数码城,回来时淋了雨,发着烧还在给相机装新镜头。
魏亭翊没说话,指尖碰了碰那张画——画里的他蹲在地上,宁迦栩站在他身后,阳光落在两人发顶,暖得很。
魏妈妈端了杯温水过来,放在宁迦栩手边：其实我跟你阿姨早就知道了。她看向宁妈妈,两人眼里都有了笑意,去年过年,你俩在阳台偷偷说话,我跟你阿姨在厨房包饺子,听见你说‘等毕业就跟家里说’,我们就知道,该等着这天了。
宁迦栩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以为藏得很好,却原来,爸妈早就站在身后,看着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心事。
我们不是没挣扎过。宁妈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声音软了些,你爸跟我商量了好几个晚上,怕你俩走这条路太辛苦,怕大院里的人说闲话,怕你们以后受委屈。
魏爸爸也点头：我跟你妈也一样。总想着,你们要是找个姑娘,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
可后来我想通了。魏妈妈接过话,看向两人,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我跟你爸对你严,是盼着你有本事,能在这世上站稳脚跟,可不是盼着你委屈自己。你俩从小一起长大,谁不知道谁的心思亭翊冷,只有迦栩能让他热起来；迦栩看着跳脱,心思重,也只有亭翊能懂他。
她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相册——是两人小时候的合照,三岁那次初遇,宁迦栩把奶糖塞给魏亭翊,魏亭翊绷着脸,却悄悄把糖攥在了手里。比起让你们当什么‘优秀的人’,我更希望你们当‘开心的人’。有个知根知底、能陪着你笑、陪着你哭、懂你没说出口的话的人,比什么都强。
宁迦栩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不是委屈,是暖。他扑过去抱住宁妈妈,声音哽咽：妈……
魏亭翊也红了眼眶,伸手把宁迦栩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对家长们说：爸,妈,叔叔阿姨,我们会好好的。
宁爸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对。以后好好过日子,别总欺负亭翊。
我才没欺负他！宁迦栩立刻抬头反驳,抹了把眼泪,又偷偷看了魏亭翊一眼,见对方正笑着看他,脸一下子红了。
那天晚上,两人走在大院的小路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小时候那样。宁迦栩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忽然说：喂,魏亭翊,我爸妈好像更喜欢你来着。
魏亭翊低笑一声,伸手牵住他的手：那是因为我比你乖。
才不是！宁迦栩挣了挣,没挣开,反倒把手指跟他扣得更紧了,是因为我画的画比你写的日记好看。
哦魏亭翊挑眉,那要不要现在回去,比比谁更‘好看’
宁迦栩脸一红,踹了他一脚：流氓！却没松开手。
晚风带着槐花香飘过来,落在两人发顶。远处传来谁家的电视声,还有小孩的笑闹声,安静又热闹。宁迦栩靠在魏亭翊肩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忽然觉得,好像从三岁那天,他把奶糖塞进魏亭翊手里开始,他们的故事,就注定要这么甜下去。
魏亭翊。
嗯
我好像,早就喜欢你了。
魏亭翊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软得像月光：我也是。
从槐树下的奶糖,到日记本里的秘密,再到此刻交握的手,他们走了好多年,终于把我,走成了我们。以后的路还长,有彼此在,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