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后晌我亲眼看见王婆子从你们家出来,手里攥着个蓝布包,走得飞快,直奔公社卫生院!她男人跟闺女病了大半年,药钱都凑不齐,哪来的钱抓药?”
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几个邻居交头接耳起来。
王婆子男人摔断腿,又病咳得直不起腰,闺女也发着高烧,躺炕上等救命,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
“对啊,王婆子家在东头,昨个儿我还纳闷,她怎么跑到我们西头来了。”
有人纳闷出声后,接连几个人都点头,表示见过王婆子从霍家方向出来。
张婶更加得意了,她拍着大腿喊,“张会计!这不明摆着了吗?苏棠让王婆子做了衣服拿去卖,给的钱正好够抓药!这事一查一个准,把王婆子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刘国山立刻附和:“对!把王婆子找来!我还不信她敢不说实话!”
苏棠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指尖冰凉。
几十双眼睛瞅见,人证物证俱全。
她想赖也赖不掉了
张会计显然也觉得证据确凿,眉头拧成个疙瘩,
“苏棠同志,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王婆子家的情况队里都清楚,不是你给的钱,她哪来的药钱?”
苏棠:“”
“那钱是我”她试图狡辩。
张婶立马打断她:“是什么?是你好心接济?她男人病了那么久,怎么早不接济晚不接济,偏赶在你让她做完衣服之后?”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已经开始指责起来。
“看着挺老实,没想到敢干这种事!”
“五十块太少了,要我说,直接罚她一百!”
“就是,她前几日不是刚从她妈那要了一百二十块吗?”

苏棠看着眼前一张张,或谴责或愤怒或鄙夷的脸,只觉得喉咙发紧。
霍时一如既往,天没亮就被生产大队长喊出门了。
估摸着要到晚上才回得来
张会计见她迟迟不说话,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看来你是没什么好说的了。队里规矩摆在这儿,投机倒把,罚款五十,三天后全队大会上做检讨。”
他朝身后的队员使了个眼色,“把东西收起来当证据,跟我去王婆子家问问,让她也来队部一趟。”
两个队员立刻上前要去拿那件的确良裙子。
苏棠默默闭了嘴。
挣的那三瓜两枣,又被罚去一大半
刘国山得意地把裙子递过去,嘴角撇出个嘲讽的笑。
张萍始终低着头,手指使劲绞着衣角。
张婶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就该这样!不然队里的规矩都成摆设了!也让某些人知道,别以为自己了不起,可以无法无天了”
苏棠转身关上院门,隔绝了村民暗含指责的话。
身后的脚步声和议论声渐渐远去,院子里一片沉寂,只有羊圈里传来的几声咩叫。
她走到炕边坐下,看着窗台上堆积的雪。
无声地把刘国山和张萍臭骂了一顿。
五十块钱虽然给得起,但又不是一笔小数目!
苏棠肉疼,心都在滴血了。
气氛有些沉闷。
三个娃子走进堂屋,看到的就是一脸失神的苏棠。
霍星野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别扭安慰:“你别生气了,大不了”
他仰头看了看比他高了一个脑袋的哥哥霍星临,接着大声说:“…让我哥帮你付罚款好了!”
“是吧?哥哥。”
霍星野推了推哥哥的手臂,冲他眨眼,使眼色。
他知道小叔给了哥哥一张百元大钞。
哥哥还没花呢,付五十元罚款,还能剩五十
霍星临看着苏棠,应了声:“嗯。”
苏棠扭头,眨了眨眼:“…谢谢你们的好意,罚款就不必了,不然你们替我去做检讨?”
霍星临:“”
霍星野:“??!”
霍星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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