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两夜的颠簸,解放牌大卡车终于晃晃悠悠地停在了红星农场的大门口。
程娇跳下车,入眼的,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荒凉。
迎接他们的,是一栋充满了年代感的苏式筒子楼。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
“哐当”一声,房门被顾远辉推开,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房间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墙壁上满是黑黄色的霉斑和裂纹,一扇破了个大洞的木窗户“吱吱”作响,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屋里值钱的,就是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和一个双开门衣柜。
程娇放下行李,刚想卷起袖子动手收拾,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却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站着别动,这些活我来。”
顾远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将程娇按在唯一还算干净的床沿上坐下。
他一个人就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忙碌起来。
他找来旧报纸,仔细地将破损的窗户糊了一层又一层;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干稻草,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墙角的缝隙。他的动作麻利而熟练,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
程娇几次想上去帮忙,都被顾远辉以老婆是用来疼的为由拒绝了。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走进来一对同样年轻的夫妻。男的高大憨厚,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女的扎着两条麻花辫,爽朗大方。
“哎,你们是新来的吧?我叫王成功,这是我媳妇儿林婉,我们也是机械厂下放来的。”王成功看到顾远辉一个人在忙,二话不说就卷起袖子上前帮忙,“兄弟,一个人哪行,我帮你!”
林婉则热情地拉着程娇坐到走廊的小马扎上,快人快语地介绍起农场的情况。
“妹子,我跟你说,咱们这农场啊,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她压低了声音,
“那个管咱们生产的王场长,思想最是保守,最爱挑刺儿。还有知青点那个叫林小红的,嘴巴最碎,最爱嚼舌根子,你以后离她远点。”
一番话,信息量巨大,让程娇对这个未来的生活环境,有了初步的了解。
夜幕降临,为了给顾家接风,王成功和林婉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瓦盆,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弟妹,远辉兄弟,快来吃饭!今天咱们吃顿好的!”
所谓的“好的”,是一碗黑乎乎、几乎看不到米粒的杂粮糊糊,里面小心翼翼地飘着几片珍被切得极细的菜叶子。盆边上,还摆着四个硬得能硌掉牙的黑面窝窝头。
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手的最好的食物了。
然而,饭桌上的气氛却异常热烈温馨。
“远辉,还记得咱们厂里那个‘革新能手’老刘吗?听说他上个月又改进了车床,效率翻了一番!”
“娇娇妹子,你是不知道,我们刚来的时候,连这窝窝头都吃不上呢”
“娇娇,你多吃一点”,顾远辉将自己所剩无几的主食又多分了一些给程娇
“虽然日子是苦了一些,但坚持下去就有希望!”
王成功充满激情
两家人围坐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谈论着过去在工厂里的日子,畅想着平反后美好的未来。
年轻人的脸上,没有对现实的抱怨,只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夜深了,听着身旁丈夫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程娇悄悄起身。
她心念一动,眼前便进入了那个只属于她的秘密世界——手镯空间。
看着空间里那堆积如山、琳琅满目的物资,再想想晚上那顿“丰盛”的接风宴,程娇心中百感交集。
金山银山也变不成食物,她走到了那片肥沃的黑土地前,从角落里拿出几个小布袋,那是她离开沪市前,特意从种子站买来的。
她将饱满的大米、翠绿的蔬菜种子,小心翼翼地播撒进土地里。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这片承载着希望的土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