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傅承洲逼我签离婚协议。
苏晚,签了它,给薇薇捐骨髓。
我抱着高烧的儿子冲出别墅。
他冷笑:装病死了正好省心!
五年后,我牵着矿王继承人回国。
傅氏破产清算会上,我儿子指着地标:
妈妈,这栋楼能买下来给我堆乐高吗
傅承洲红着眼跪在车前:
晚晚,孩子需要爸爸…
我摇下车窗轻笑:
傅总,我儿子姓苏。
还有,你当年咒他死时…
他兜里正揣着你爸的遗嘱呢。
第一章
暴雨弃子夜
暴雨砸在落地窗上,发出沉闷的鼓点声,像是老天爷在为这场闹剧敲着丧钟。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将傅承洲那张英俊却淬满寒霜的脸映得如同雕塑。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份薄薄的纸,递到苏晚面前,声音比窗外的雨更冷:签了。
离婚协议书。
苏晚没接。她单薄的身体紧紧裹着一条旧毯子,怀里抱着一个烧得小脸通红、呼吸急促的孩子。三岁的苏念安,此刻像只滚烫的小火炉,蜷缩在她怀里,偶尔发出几声难受的呜咽。每一次细微的抽噎,都像针扎在苏晚心上。
承洲…苏晚的声音嘶哑干裂,像砂纸摩擦,安安在发烧…四十度…先送他去医院…求你了…她仰起脸,眼底是绝望的哀求,泪水混着冷汗滑落。
傅承洲的目光扫过孩子烧得通红的脸,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他身后,林薇薇穿着一身真丝睡袍,柔弱无骨地依偎着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承洲哥…我头好晕…医生说…再拖下去…骨髓移植就…她话未说完,便虚弱地晃了晃身体。
傅承洲立刻伸手揽住她,看向苏晚的眼神瞬间结冰:苏晚!别拿孩子当借口!薇薇等不了!签了字,骨髓移植手术立刻安排!否则…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淬着毒,你就看着他烧死在这里!
傅承洲!他是你儿子!苏晚的嘶吼带着泣血的绝望。
儿子傅承洲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目光落在苏念安烧得迷糊的小脸上,如同看一件碍眼的垃圾,一个病秧子,死了正好省心。省得拖累薇薇。
轰——!!!
如同惊雷在苏晚脑中炸开!她身体剧烈一晃,死死咬住下唇,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应到母亲的痛苦,难受地扭动了一下,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她的衣襟。
好…我签…苏晚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的麻木。她颤抖着手,接过那份协议。笔尖悬在签名处,重若千钧。
林薇薇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就在这时!
咳咳…妈…妈…怀里的苏念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憋得发紫!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安安!苏晚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协议!她猛地将笔砸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抱起孩子,像一头护崽的母兽,撞开挡在面前的傅承洲和林薇薇,朝着大门的方向发足狂奔!
拦住她!傅承洲厉喝!
保镖立刻上前!苏晚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管不顾地撞开人墙!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单薄的身体!她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一头冲进瓢泼大雨中!消失在沉沉的夜幕里!
疯子!傅承洲看着洞开的大门和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对保镖吼道:愣着干什么!去把那小崽子给我抓回来!别让他耽误了薇薇的手术!
林薇薇依偎着他,声音娇柔:承洲哥…别生气了…她跑了也好…省得脏了我们的地方…只是我的骨髓…她泫然欲泣。
傅承洲低头,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放心,薇薇。她跑不了。那小崽子…活不过今晚。
第二章
矿脉认主时
五年后。北境,极光矿业总部。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西装革履、神情肃穆的股东和高管。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的余味和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主位空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
门被推开。苏晚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沉稳而锐利的气场。她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步履从容地走进来。
男孩穿着合体的小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小脸精致得像瓷娃娃,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带着超越年龄的沉静。正是苏念安。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肃穆的地方,小手紧紧牵着妈妈的手。
苏总。众人纷纷起身,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位五年前空降北境、以雷霆手段整合了数家濒临破产的矿企、一手缔造极光矿业神话的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傅家弃如敝履的可怜虫。
苏晚微微颔首,牵着苏念安走到主位旁。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一位头发花白、穿着考究唐装的老者身上——傅家的老管家,陈伯。他此刻脸色灰败,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晚和她身边的孩子。
陈伯,苏晚开口,声音清冷无波,劳您亲自跑一趟。傅老先生的遗嘱…可以宣读了吧
陈伯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从随身的密码箱里取出一份封存完好的文件。他撕开封条,展开遗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立遗嘱人:傅正霆(傅承洲祖父)…
本人名下,位于北境‘落鹰峡’区域,编号A01至A07矿脉,共计七条核心稀有金属矿脉…及其附属权益、开采权、所有权…
陈伯顿了顿,目光复杂地落在安静站在苏晚身边的苏念安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念出:
…全部由我的曾孙,苏念安,继承。
在其年满十八周岁前,由其母苏晚女士代为管理。
傅氏集团…及其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侵占、或主张上述矿脉权益。
轰——!!!
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股东们目瞪口呆!高管们面面相觑!落鹰峡矿脉!那是傅家老爷子早年秘密勘探、价值无法估量的超级富矿!是傅家最后的底牌!竟然…竟然越过傅承洲,直接给了那个当年被傅家弃之如敝履的孩子!苏念安!
不可能!一个尖锐的女声猛地响起!林薇薇不知何时冲进了会议室,她脸色惨白,指着苏念安尖声叫道,假的!遗嘱是假的!他算什么东西!一个野种!凭什么继承傅家的矿!承洲才是傅家唯一的继承人!
苏晚眼神一冷。
苏念安却仰起小脸,乌黑的眼睛看着状若疯魔的林薇薇,声音清脆平静:阿姨,我不是野种。我有妈妈,还有太爷爷。他顿了顿,小手指了指陈伯手里的遗嘱,太爷爷说,矿是我的。上面有我的名字。
你闭嘴!林薇薇歇斯底里地扑过来,想抢夺遗嘱!
保安!苏晚厉声喝道!两名高大的安保人员立刻上前,牢牢架住了林薇薇!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承洲!承洲你快来啊!他们欺负我!他们要抢傅家的矿!林薇薇哭喊着挣扎。
就在这时!
够了!一个低沉压抑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傅承洲一身风尘仆仆,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他显然刚下飞机就赶了过来。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苏念安那张与苏晚有七分相似、却更像他小时候的小脸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五年了…这孩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他的目光移向苏晚。那个曾经在他面前卑微乞怜的女人,此刻如同冰雪女王般伫立在那里,眼神冰冷,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居高临下的漠然。
承洲!林薇薇像是看到了救星,哭喊着扑过去,你快看!他们伪造遗嘱!要抢走傅家的矿!还有那个小野种…
闭嘴!傅承洲猛地低吼,一把甩开林薇薇!他几步走到陈伯面前,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份遗嘱:陈伯!这到底怎么回事!爷爷怎么可能把矿给…给他!
陈伯看着傅承洲,眼神复杂,带着一丝痛心和失望:少爷…遗嘱…是真的。老爷子…五年前就立好了…在…在小少爷…出生后不久…他艰难地补充,老爷子…还留了一份…DNA亲缘鉴定报告…确认…小少爷…是您的…亲生骨肉…
傅承洲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念安!亲生骨肉!那个他当年咒骂死了省心的孩子…是他的儿子!
巨大的冲击和迟来的、荒谬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转头看向苏晚,声音嘶哑破碎:苏晚…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晚迎上他震惊、痛苦、甚至带着一丝乞求的目光,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如同极地寒冰的弧度。
告诉你
好让你…
再咒他一次死吗
第三章
乐高买破产
傅氏集团总部,顶楼最大的会议室。空气如同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长条会议桌旁坐满了面色灰败的股东和高管,主位空悬。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却冰冷的风景,此刻映衬着室内的死寂,更显讽刺。
投影屏幕上,鲜红的破产清算最终表决几个大字,如同滴血的判决书。财务总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资不抵债…债权人会议已通过清算方案…傅氏集团…正式申请破产保护…
死寂中,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苏晚牵着一身小西装的苏念安走了进来。她步履从容,气场强大,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傅承洲坐在副手位置,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钉在苏念安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痛苦、悔恨、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渴望
苏晚无视了所有目光,带着苏念安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她微微俯身,指着窗外远处那座高耸入云、曾经是傅氏集团辉煌象征的擎天大厦。
安安,她的声音温柔,清晰地传入死寂的会议室,看那座楼。喜欢吗
苏念安仰着小脸,乌黑的大眼睛望着那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摩天大楼,小脸上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他歪了歪头,奶声奶气地问:妈妈,它…比我的乐高城堡高吗
苏晚轻笑:嗯,高很多很多。
苏念安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苦恼地皱起小眉头:那…我的乐高城堡放不下它呀…他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小手兴奋地指向那座大楼,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和理所当然:
妈妈!那我们把它买下来好不好
拆掉!
给我堆乐高!
一定比现在这个更酷!
轰——!!!
整个会议室瞬间炸了!吸气声、惊呼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买…买擎天大厦!
拆了堆乐高!
我的天!这孩子…
那可是傅氏的命根子啊!现在…现在挂牌拍卖都没人要!
傅承洲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因巨大的冲击和羞辱而剧烈颤抖!擎天大厦!那是傅家三代人的心血!是他曾经权力的象征!如今…却被他的亲生儿子…轻描淡写地说要买下来拆了堆乐高!
巨大的耻辱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剧痛狠狠攫住了他!他看着苏念安那张天真无邪、却说着最残忍话语的小脸,看着苏晚唇角那抹冰冷的、带着纵容的笑意…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裂!
苏念安!傅承洲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嘶哑破碎,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
傅总,苏晚冷冷地打断他,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凌,我儿子喜欢,有什么问题吗她微微侧头,对身后一名助理吩咐道,查一下擎天大厦的拍卖底价。通知法务部,准备收购文件。
是,苏董。助理恭敬应声。
不——!!!傅承洲发出绝望的嘶吼!他猛地冲过来,试图抓住苏念安的手臂!安安!我是爸爸!你看看我!我是你爸爸啊!
苏念安被他的疯狂吓到,小脸一白,下意识地躲到苏晚身后,紧紧抱住妈妈的腿,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睛。
苏晚将孩子护在身后,如同最坚固的堡垒。她冷冷地看着状若疯魔的傅承洲:傅总,请自重。我儿子姓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有关系!他是我儿子!我的骨血!傅承洲赤红着眼睛,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苏晚!我知道错了!当年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安安!他需要爸爸!他需要我!
需要你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傅总,你是不是忘了…
她微微俯身,凑近傅承洲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字字如刀:
当年暴雨夜…
是谁亲口说…
他死了…
正好省心
傅承洲如遭雷击!身体猛地僵住!五年前那个雨夜…他刻薄恶毒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清晰地回荡在耳边!他看着苏晚冰冷刺骨的眼神,看着孩子惊恐陌生的目光…巨大的悔恨和灭顶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涕泪横流,双手死死抓住苏晚的裤脚,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求求你…看在安安的份上…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他的爸爸…求你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傅氏总裁傅承洲,此刻竟如同丧家之犬般跪在被他抛弃的前妻脚下,卑微乞怜!
苏晚垂眸,看着跪在脚边、狼狈不堪的男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她缓缓抽出自己的腿,声音平静无波:
傅承洲。
你配吗
第四章
遗嘱烫手心
你配吗
三个字,如同三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傅承洲的脸上、心上!他跪在地上,身体因巨大的羞辱和绝望而剧烈颤抖,抓着裤脚的手无力地滑落。周围股东们或鄙夷、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他身上。
苏晚不再看他,牵起苏念安的手,转身欲走。
等等!傅承洲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最后一丝不甘和疯狂!他死死盯着苏念安,声音嘶哑:安安!你看看我!我是爸爸!亲爸爸!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不能不认我!
苏念安被妈妈护在身后,小脸有些发白,乌黑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和困惑。他看看跪在地上、状若疯魔的陌生男人,又抬头看看妈妈冰冷紧绷的侧脸,小手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
妈妈…他小声地、带着哭腔唤道,他…他好可怕…
别怕,安安。苏晚蹲下身,将孩子搂进怀里,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妈妈在。
傅承洲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他的儿子!他的亲生骨肉!竟然怕他!视他如洪水猛兽!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几乎要将他勒毙!
不…安安…别怕爸爸…傅承洲挣扎着想爬起来靠近,却被苏晚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爸爸错了…爸爸当年不知道…不知道你生病了…爸爸混蛋…你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给你买乐高!买最大的城堡!买擎天大厦!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苏念安把脸埋在妈妈怀里,小身体微微发抖,不肯抬头。
傅承洲彻底绝望了。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灵魂。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爷爷…您为什么…要把矿给他…为什么…
为什么苏晚站起身,牵着孩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傅承洲,你真以为…傅老爷子把矿留给安安,是临死前的心血来潮吗
傅承洲猛地一震!抬头看向她!
苏晚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被透明密封袋小心保存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旧信封。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只在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模糊的指纹印。
五年前,那个暴雨夜,苏晚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我抱着高烧的安安冲出傅家别墅。他烧得迷迷糊糊,小手却一直死死攥着这个…从你父亲书房抽屉里,偷偷拿出来的小玩意儿。
她将密封袋转向傅承洲,让他能清晰地看到信封里露出的、泛黄的纸张一角。
安安以为…那是能救他命的药方…
他不知道…
那是你父亲傅振国…
亲笔写下的…
剥夺你继承权…
指定安安为唯一继承人的…
秘密遗嘱。
轰——!!!
如同五雷轰顶!傅承洲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死死盯着那个旧信封!剥夺继承权!指定安安!父亲!怎么可能!父亲明明最看重他!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你伪造的!傅承洲嘶声咆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伪造苏晚冷笑,从公文包里又抽出一份文件,需要我请笔迹鉴定专家,或者…把你父亲生前的私人律师请来对质吗她将文件展开,赫然是傅振国亲笔签名的遗嘱公证书复印件!以及一份DNA亲缘鉴定报告!报告上清晰地显示傅振国与苏念安的亲权关系成立!
铁证如山!
傅承洲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他看着那份遗嘱,看着那份鉴定报告,又看看被苏晚护在怀里、眼神清澈却带着疏离的儿子…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绝望瞬间将他吞噬!原来…早在他抛弃他们母子的那一刻…父亲就已经放弃了他!他引以为傲的傅家继承权…他奋斗半生的事业…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
爸…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眼泪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您…您怎么能…
傅承洲,苏晚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傅老爷子把矿留给安安,不是恩赐。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身影,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是惩罚。
是对你…
抛妻弃子…
冷血薄情…
最彻底的…
否定!
第五章
尘埃落定音
傅氏集团破产清算的最终章,在一种近乎窒息的死寂中落下帷幕。股东们麻木地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如同行尸走肉般陆续离场。曾经象征着财富与权势的会议室,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空气和一片狼藉的绝望。
傅承洲依旧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巨大的落地窗。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满了灰尘和泪渍。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擎天大厦被拍卖了,傅氏的名字被注销了,他名下所有的资产被冻结了…他真的一无所有了。父亲剥夺继承权的遗嘱,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彻底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和幻想。
傅总…不,傅先生…助理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忍,清算程序…结束了。您…该离开了。
傅承洲像是没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助理叹了口气,将一份薄薄的文件放在他身边的地上:这是…苏董让人送来的…关于小少爷的…一份文件。说完,他摇摇头,转身快步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这绝望的气息吞噬。
傅承洲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落在身边那份文件上。封面没有任何标题,只有一行打印的小字:苏念安相关。
他颤抖着伸出手,捡起文件。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让他瑟缩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般,翻开了第一页。
不是财产分割,不是法律文书。
是一份打印出来的、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文作业复印件。标题:《我的爸爸》。
稚嫩的铅笔字,歪歪扭扭地爬满了格子纸:
我的爸爸,是超人。
他很高,很帅,会把我举高高。
他会给我讲奥特曼打怪兽的故事。
他会给我买甜甜的冰淇淋。
他会在下雨天背着我,不让雨淋到我。
他会在妈妈生气的时候,逗妈妈笑。
他爱我,也爱妈妈。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他的名字叫…超人爸爸。
作文末尾,用红色的蜡笔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手牵着手的三口之家。中间的小人笑得最开心。
傅承洲死死盯着那篇作文!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球上!烫进他的心脏里!他仿佛能看到儿子趴在桌子上,认真写字的模样;能想象到儿子在描述那个超人爸爸时,眼底闪烁的、纯粹的憧憬和幸福…
可那个超人爸爸…是谁
不是他!
是儿子幻想出来的!一个完美的、爱他爱妈妈的、会保护他们的…幻影!
而他傅承洲…在儿子的世界里…什么都不是!甚至…是一个让他害怕的、陌生的、需要被奥特曼打倒的怪兽!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悲鸣从傅承洲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猛地将那份作文死死攥在手里!纸张在他掌心被揉捏成一团!他佝偻着身体,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砸落在光洁的地面,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悔恨!如同硫酸般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比破产的绝望更痛!比失去一切的虚无更甚!他亲手抛弃的…不仅仅是妻子和孩子…更是儿子心中那个…永远无法企及的、关于爸爸的…最美好的梦!
傅氏集团大楼外。黑色的加长轿车安静地停在路边。
苏晚牵着苏念安的手,正准备上车。孩子仰着小脸,看着眼前这座曾经属于他爸爸的、如今却换了主人的摩天大楼,小脸上有些困惑。
妈妈,他拉了拉苏晚的手,小声问,那个…跪在地上的叔叔…他哭得好伤心…他是没有家了吗
苏晚脚步一顿。她蹲下身,轻轻拂开儿子额前的碎发,目光温柔而坚定:安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失去了家,是因为他先抛弃了家。
苏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那…他以后会变成好人吗
苏晚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眸,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妈妈不知道。但安安要记住,无论别人怎么样,我们都要守护好自己的家。好吗
嗯!苏念安用力点头,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有妈妈!还有太爷爷留给我的大矿山!我们家最好了!
苏晚心尖一软,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
是的,宝贝。她亲吻着儿子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尘埃落定的安稳,我们有家。
车门关上。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汇入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河。
大楼顶层,落地窗前。傅承洲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手里死死攥着那团被泪水浸透的作文纸。他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那辆载着他此生唯一骨血和最深悔恨的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无边的冰冷和死寂。
他终究,一无所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