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疏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臣妾不懂朝政,但裴王爷向来忠心,想必只是一时失手。”
“一时失手?”萧恒重复着这个词,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未落,他猛地将匕首掷出,擦着裴寒枭的脸颊钉入身后树干。
“朕也是一时失手,裴卿不会介意吧?”
沈云疏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裴寒枭脸上缓缓渗出一道血线,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陛下圣明。”
远处传来号角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恒抬手示意侍卫牵来御马,状似随意地说:“说起来,裴卿确实对朕忠心,独自守着边关这么久,想过何时回去吗?”
沈云疏看见裴寒枭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边关已经安稳,也有人把守,微臣怕是回去了也帮不上忙。”裴寒枭的声音依然平稳。
萧恒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是,多亏了裴卿,边关才能安稳。”他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北境近来不太平,裴卿觉得该如何做?”
沈云疏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萧恒这是想让裴寒枭再次征战,然后借着敌军的手要他的命!
裴寒枭缓缓抬头,与萧恒四目相对:“只要有需要微臣的地方,微臣绝对万死不辞!”
阳光照在两人之间,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凝固了。
沈云疏屏住呼吸,生怕一个细微的动静就会打破这危险的平衡。
良久,萧恒突然笑了:“朕果然没看错你。”他调转马头:“朕期待裴卿的表现。”
待萧恒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沈云疏才敢策马靠近裴寒枭。
他仍跪在原地,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你没事吧?”她低声问,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担忧:“你不该那么冲动。”
裴寒枭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尘土:“无妨,你没事就好。”
沈云疏正欲追问,远处传来侍卫的脚步声。
裴寒枭迅速与她拉开距离,翻身上马:“娘娘受惊了,臣告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沈云疏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知道,萧恒刚才那番话绝非偶然——
北境恐怕已经出事了,而裴寒枭眼中的决绝,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看来裴寒枭这次必须要去战场了。
“娘娘?”青禾不知何时来到身侧:“陛下命奴婢来问,您是否要一同回营?”
沈云疏勉强定了定神:“走吧。”
她最后望了一眼裴寒枭消失的方向,在心中默默祈祷对方一定平安而归。
回到营地后,沈云疏一直心神不宁。
她坐在帐中,手中的茶已经凉了,却一口未动。
帐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她掀开帘子一看——
萧恒正在主帐前与几位将领交谈,而裴寒枭也在其中。
两人表面言笑晏晏,但沈云疏分明看见,萧恒的手始终按在剑柄上,而裴寒枭站的位置,恰好能随时应对来自各方的攻击。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柄出鞘的利剑,在猎场上投下危险的阴影。
她看了一会儿回到营帐,静静地等着午时到来。
正午时分,猎场营地炊烟袅袅。
沈云疏借口更衣,独自深入枫林。
脚下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数着步子,来到第七棵歪脖子松前。
突然,一只铁钳般的手将她拽入岩缝。
熟悉的冷松气息扑面而来,裴寒枭将她抵在石壁上,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