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对对,归队了,忙着呢。”陆泽远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地应着,“那家伙就是个工作狂,一忙起来六亲不认的。你别管他。”
他话说得轻松,心里却在犯嘀咕。
这都快俩礼拜了,南边码头那次行动之后,顾南川就跟失联了似的,连他都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场大火烧掉的,不只是半栋楼和满仓的货,还有筒子楼里妇人们心里刚燃起的那点热乎气。
但尽管损失再大,但日子总是要过的。
沈知意没垮,她们的活计就没停。
纺织厂的刘厂长听说了这事,二话不说,直接免了布料的赔偿。
筒子楼里的妇人们也自发地过来帮忙,今天你家送一捆葱,明天她家拿俩鸡蛋,没人提工钱的事,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活计做得更快了些。
人心都是肉长的。
你对人好,人也会记着你的好。
沈知意这边,日子在废墟上一点点重新建立起来。
而医院那头,夏芷柔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她正靠在床头,对着小镜子,用指尖细细地涂抹着沪牌雪花膏,那股熟悉的香气,总能让她心安几分。
她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让萧和安把她接回萧家去住呢。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了。
一个满身汗臭和泥土味的男人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瘦小的男孩,那男孩怀里紧紧抱着个掉了漆的木头鸭子,眼神空洞,嘴巴微微张着。
男人黑黄的脸上,胡子拉碴,一双三角眼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死死地钉在夏芷柔的身上。
“夏芷柔!你个臭娘们,真会躲啊!”
夏芷柔手里的雪花膏瓶子“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孙孙大勇?你怎么找来的?”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怎么找来的?”孙大勇冷笑一声,几步跨到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老子再找不着你,我跟儿子就得饿死在老家!你倒是好,一个人跑城里来享福了!”
他手上的力道极大,夏芷柔被他拽得几乎喘不上气,雪花膏的香味混着男人身上难闻的酸臭味,让她一阵阵地犯恶心。
“你你放开我!这是医院!”她惊恐地挣扎着。
“医院怎么了?我找我老婆医院管得着?”孙大勇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少废话!钱呢?你答应给我的钱呢?拿来!”
跟在后面的男孩,似乎被父亲的吼声吓到了,咧开嘴,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夏芷柔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男人。
这个她当年为了逃避下乡生活苦难,匆匆嫁了的男人,还有这个痴傻的儿子。
不行,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和安哥!
“你小点声!”夏芷柔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次是真的眼泪,“钱钱出了点意外”
“意外?”孙大勇眼睛一瞪,扬手就要打下来。
夏芷柔吓得尖叫一声,抱住了头。
“钱被一个叫沈知意的女人骗走了!”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她烧了我的房子,把我所有的钱都卷跑了!我我正想办法要回来呢!”
孙大勇的巴掌停在半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