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不说话,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
男人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犹豫了片刻。
大约是真的很急用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你跟我来。”
男人领着她,穿过几条黑漆漆的巷子,最后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艺大门前停下。
“就是这儿了。”
他拿出钥匙,打开那把大铜锁,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借着熹微的晨光,沈知意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一栋两层高的红砖小楼,带着一个小院子。院里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
地方是真不错,比她们现在那个鸽子笼大了不知多少倍。
要是把院子收拾出来,别说做衣服,就是开个小厂都够了。
“怎么样?”男人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这可是正经的洋楼,地段好,屋子也结实。要不是我妈病得厉害,这么好的房子,打死我都不卖。”
沈知意没理他,径直走进一楼。
屋里空荡荡的,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她用手敲了敲墙壁,声音沉闷,是实心的。
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木料粗壮,没有被虫蛀的痕迹。
她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了二楼,一股更浓的霉味冲了出来。
二楼一间房的屋顶,塌了小半边,能直接看到外面的天。
沈知意能理解,若不是房屋破旧,就这个地段,不会喊五千的价格。
位于市中心,离筒子楼还不算远,李大婶她们过来交货也方便。
也不会在太繁杂的区域,一条巷子进来,曲径通幽。
她什么也没说,退了出来,在院子里站定。
“大哥,这房子,我要了。”
男人眼睛一亮,连忙说:“那价钱”
“两千五。”沈知意伸出两个手指,又比了个五。
“什么?!”男人一下就跳了起来,“你这哪是砍价,你这是要我的命!五千!最少四千八!”
“二楼的房顶要整个重做,不然下场大雨,整个屋子都得淹。”沈知意不急不缓地分析,“这墙皮,这地板,还有院子,里里外外修起来,没个千八百块下不来。我出两千五,已经是看在这地段上了。”
“两千六!”沈知意咬咬牙再次报价,“你要是同意,我们现在就去过户,我当场给你钱。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
她说完,转身就作势要走。
“哎,等等!”男人果然急了,快步上前拦住她,“四千!再少真不行了!我妈还等着钱救命呢!”
沈知意脚步未停。
“三千五!三千五行了吧!姑娘,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男人几乎要哭出来了。
沈知意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两千六百五十。”她报出最后一个数字,“多一分都没有。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你要,现在就拿走。不要,我扭头就走。”
再加价,她也确实不会买了,她身上需要留下足够的现金,不然怎么付妇人的手工钱?
男人咬着牙,额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想不通,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人,怎么心思这么缜密,砍价这么狠。
男人脑子里闪过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心一横。
“好!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