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关我的事。”沈知意点了点头,把那几件不合格的衣服推回到她面前,“但这二十件衣服的料子,是我家的。你既然没法交活儿,就把布料钱赔给我吧。一共是二十块。”
“二十块?!”王嫂一下就跳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就那点破布头,值二十块?!”
她开始撒泼,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没天理了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干了活儿不给钱,还要讹人啊!”
屋里还没走干净的两个妇人,立刻围过来看热闹。
沈知意冷眼看着她表演,等她嚎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给你的不是破布头,是纺织厂出的正经‘的确良’,你自己去供销社问问价钱。”
“活儿是你自己没干好,我一分钱工钱也没欠你的。”
“而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两个看热闹的邻居,最后落回王嫂脸上,“你拿了我的布料,转手就把自家缝纫机卖了,安的什么心,你自己清楚,大家心里也都有杆秤。”
“今天这二十块钱,你要么给我。要么,我现在就去派出所,请公安过来评评理。”
“派出所”三个字一出来,王嫂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她再浑,也知道公安是不能招惹的。
为了二十块钱闹到派出所,丢人不说,万一真被定个什么罪名,那可就完了。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脸上青白交加,最后从口袋里哆哆嗦嗦地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狠狠往桌上一拍,扭头就跑了。
人走了,沈知意却没觉得轻松。
她知道,今天有一个王嫂,明天就可能有李嫂、张嫂。
人心隔肚皮,光靠口头约定和邻里情面,根本靠不住。
晚上,沈知意破天荒地没有动针线,而是趴在桌上写写画画了一晚上。
。等你们把合格的衣服交回来,我再记一笔,盖个章,然后结钱。”
她把一本摊开给大家看,上面用清秀的字迹画好了表格,写着日期、物料、数量、验收、工费等栏目。
“这样一来,谁干了多少,谁没干,一清二楚,谁也赖不了谁的账。”
“另外,”她话锋一转,“手艺好、交活儿又快又准的,我会优先把工钱高、样子新的活儿分给她。”
“要是谁再像昨天王嫂那样,动歪心思,坏了大家的名声,那我这儿的活儿,她就永远也别想再接了。”
妇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这个法子新鲜。
还是李大婶、分发料子。
李大婶领了十件衬衫的活儿,看着本子上盖下的红印,嘴里啧啧称奇:“还真是像模像样的。知意,你这脑子,比我们厂里那些干事都转得快。”
众人正说笑着,门口就传来一个细细的、怯怯的声音。
“知意姐姐,这个活儿,我们能领吗?”